越简单越好？

 

家里的抽水马桶坏过好几次。我也试着修过几次。见过几种不同的马桶。其共同点是都有一个浮漂装置控制进水和水位，不同点在于如何排水。

 

最简单的一种用一个皮塞直接塞住出水口。排水时，用一个简单的杠杆装置将皮塞拉起。水排出后，皮塞下落，重新把出水口塞住。这种设计固然是再简单不过了，但也有几种缺点：因皮塞盖不严而漏水，皮塞落下的时机不对而导致排水量不足，或者皮塞不能自动下落。

 

最近修理的一个马桶引起了我的兴趣。我想了一下才理解其原理，并感佩其设计之巧妙。这个设计利用了虹吸原理。其主要装置是一个弯管，一端接到出水管，另一端下面是一个粗管。粗管内有一个皮阀。皮阀与粗管内壁有间隙，所以平时粗管内充满水。水箱外的拉绳通过一个杠杆连到这个皮阀上。当拉动拉绳时，皮阀上升，将粗管里的水推进弯管。当弯管里的水冲到低于水箱内的水位时，就会引发虹吸现象，把水箱里的水吸进出水管。

 

这种设计有若干优点。第一，其结构虽较第一种设计复杂但仍很简单。第二，能准确控制出水量。当水箱里的水不足以越过弯管时，虹吸现象结束，排水停止。第三，不易漏水。因为与出水管相连的弯管的上端高于水面，水不可能自行进入弯管。只要把水箱出水孔密封好，就不会漏水。

 

如此看来，产品的设计并不是越简单越好。那个最简单的设计再简单不过，却引发了新的问题，如漏水等。利用虹吸原理的设计虽然稍微复杂一些，但完美地解决了抽水马桶所要解决的问题，即用适量的水以适当的速度冲掉便坑里的污物并保证水箱不漏水。

 

爱因斯坦有句名言：Make everything as simple as possible, but not simpler。我以前觉得这句话的本意就是做事情要尽量简单，并没有仔细体会but not simpler的内涵。我想这后半句实际上是一语双关：在一个事物还过于复杂时，不要满足于只是稍微简单一点，而要尽量追求简单；而另一方面，也不要过于追求更简单一些，太简单了就不能完美地解决问题。

 

实际上我们的老祖宗早就有了明确的主张：中庸。中是适中，增之一分太肥，减之一分太瘦。庸是平常。一个设计要适中，既不过于复杂，也不过于简单。古人说：过犹不及。隐含的意思是过和不及都不好。一个设计不要太过聪明。一个平常的原理用在适当的地方反而给人一种巧妙的感觉。

 

由此看来，设计并不是越简单越好，而是要适中、适当。

 

北雁

2006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