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孟岩对C++ PRIMER第四版所写的书评

    很多人可能还记得2002年C++ Primer第三版在国内计算机图书市场上创造的辉煌成绩，当时这本书在价格相对较高的情况下仍然受到了广大C++学习者的热烈欢迎。几年过去，相信已经有不少读者通过这本书掌握了C++基础语言。在日常的程序设计实践中，该书也是相当出色的参考手册。关于C++语言本身的各种问题，几乎都可以在这本书里找到答案。全面，被认为是C++ Primer的特色。但事实上，第三版不是一般的全面，其全面和详尽的程度不仅大大超过了一本名为“Primer（入门）”的图书所应该达到的程度，也远远超过前两版的水平。之所以会如此，实际上有深层的原因。

    C++ Primer第三版写作时，C++语言ISO标准已经落定。人们在等待了很长时间之后，似乎终于可以喘口气了。但是当时在C++社群里发生的很多事情表明，这部厚厚的语言标准里蕴藏着某些东西，使得整个社群不但不可能在其基础之上稍事休憩，反而还有可能迈入一个新的，或者激动人心，或者是兵荒马乱的变革时代。当时很多人已经认识到，标准C++的出现将带来C++编程风格的一次激烈变化，但是究竟会发生哪些变化？会对C++的其他方面产生怎样的影响？这些影响中哪些是经得起考验的？那些不过是那浮云？特别是，新的C++风格将给C++教育和C++图书的编写方式带来怎样的冲击？这些在当时都是无法预计的。传统的思路依然行之有效，新的变革却已经呼之欲出。那些必须讲解，那些可以抛弃，当时还不清楚。为了维系C++ Primer的“光荣传统”，只能是兼收并蓄，言无不尽。因此，Stan Lippman不得不把C++ Primer的第三版写成一本真正的“巨著”。他必须要在这本书里包含当时处于变革过渡状态下的C++的全部基本内容，必须既按照传统的思路来讲解C++基础知识、底层细节，又充分突出标准C++的新组件、新特色。这种做法的结果，C++ Primer 3/e的篇幅空前巨大，内容覆盖非常全面，然而其教学思路却体现出一种过渡时期不得以的犹豫不决。这种犹豫不决，直接表现为整本书在技术层次上全面而缺乏重点，高层技术与低级细节交织在一起，在风格上缺乏鲜明的倾向性。从正面看，Stan Lippman的这种保守做法保证了该书书的全面性传统，使得第三版成为极佳的使用手册。而从负面看，作为一本教程，这本书就远不是无可挑剔的了，至少其内容远非精炼，教学思路远非清晰。因此，这本书出版以来，在国外C++社群中的形象并不是一本教程，而是不折不扣的案头参考书。其结果，虽然无论是在语言使用上相对求稳的Douglas C. Schmidt，还是比较激进的Bjarne Stroustrup、Francis Glassborrow和Andrew Koenig，在向初学者推荐C++教程的时候，都没有把C++ Primer 3/e列入其中。相反，Andrew Koenig和Francis Glassborrow分别写了Accelerated C++和You Can Do It!，以表达自己对于新时代下C++教学思路和风格的观点。就连Stan Lippman本人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并写了一本Essential C++来弥补。

    让我们看看从那之后发生了什么。2001年，Andrei Alexandrescu的著作Modern C++ Design刷新了人们对于template能力的认识。稍后，Boost库开始成形并产生影响，逐渐将template在泛型和模板元编程方面的能力发挥到极致。大约在2002年，Bjarne Stroustrup意识到不必要地滥用template会严重地影响C++以应用为本的发展方向，于是通过自己主编的C++ In Depth系列开始予以矫正。类似Applied C++这样的实践型作品，在技术风格上虽然还有附庸风雅之嫌，但已经平易务实了很多。而Bjarne Stroustrup将C++ Network Programming列入C++ In Depth系列，无异于在事实上认可了ACE的务实主义风格。这种努力见到了明显的效果，在2003年之后，Boost库中新增的组件越来越务实，而近几年比较流行的C++专业图书，也多以实用性和领域知识制胜，而不再追求纯粹的语言技巧。我们从标准委员会先后提出的C++性能报告和C++ 0X TR1也可以看出，标准委员会对于纯粹语言技巧上的创新持审慎态度，而对于真正有益于提高生产效率的改进则不遗余力地予以支持。整个社群对于C++编程风格的讨论，也越来越趋向理性和务实。自动内存管理机制的必要性得到广泛的认同，Boost中一些风格和做法受到批评，对Python、Lua等脚本语言的态度也趋于友好，而过去一直背着“保守”和“异端”这是经过了长期的实践，总结了正面和反面的经验教训之后，整个C++社群做出的务实选择。

    C++ Primer第四版就是Stan Lippman在这样一种务实的气氛中，与合作者Josee Lajoie，Barbara Moo共同推出的。而且这次新加入创作团队的Barbara Moo，是C++大师Andy Koenig的夫人，Accelerated C++和Ruminations in C++的合作者，对于新风格C++的讲授有着充分的经验。本书整体思路的一些变化，显然受到了Barbara Moo的强烈影响，篇幅相对于第三版，已经大为精简。这主要是因为作者已经清楚地知道C++发展的必然方向，从而也就明白哪些内容不再必要，敢于大规模地精简。随着内容的精简，该书所倡导的C++风格也变得明晰起来。细心的读者会发现，第四版中把标准库中的string和vector放在数组和指针之前讲授，在第一部分的随后章节中，标准库的应用渗透其中，其意图在于让初学者首先建立标准库组件的概念，培养他们“以标准C++为母语”的自觉，这种做法对于年轻的C++初学者，应该能够产生巨大的示范意义，让他们能够在直觉之下写出更为安全和清晰的代码。

    更值得注意的是本书中对于“类”概念的讲述线索，可谓匠心独具。类作为C++表达概念的主要手段，在第二章中就开始讲授，随后才介绍各种语言要素和控制结构，这是为了使读者建立以类为中心的概念。然而有趣的是，本书并不像一般C++教程，在介绍类的基本概念之后急迫地介绍作为抽象数据结构的类，进而介绍面向对象程序设计，而是在基本语言元素讲述完毕之后，就进入标注库组件的全面介绍，这种体系可谓是前所未见，相当大胆。在介绍标注库之后，才回到基于对象级别上的类，接下来才是面向对象和泛型程序设计。我认为这种次序正是体现了几年来对于C++应用方式的反思结果，即：以类为中心，以标准库为基本设施，强调基于对象层次上的务实技术，而将面向对象和高级泛型编程作为提高内容。而全书收尾的第五部分，其主题已经涉及到C++语言中最为晦涩和容易出错的部分，绝对是“拔高篇”。这样一来，全书在技术上的层次感就非常分分明，与第三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正因为C++ Primer第四版的这些变化，使得这本C++的经典著作重新恢复了教程的面貌，并且成为新时代C++程序设计风格的一个出色的注释。我相信，新一代的程序员，通过这本书来学习C++，可以形成更清晰的概念，建立更正确的直觉，形成更务实的风格，少走一些弯路和极端。而对于老手来说，这本书跟以前一样，还是出色的手册，而且在内容组织上条理更清晰。

    这几年来，C++的应用领域有所缩小，而相比之下，C++开发者的数量下降就更为迅速。事实上，而国际上高水平C++开发者相当紧缺，很多关键领域对于C++开发者的需求还是非常大的，这种语言的独特优势使它仍然具有良好的发展前景。希望C++ Primer第四版能够帮助更多的初学者迅速成为合格的C++程序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