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又一轮房价上涨,“故居”被拆的新闻,又多了起来。梁思成和林微因的故居,最近便遭到拆除的危险——商业价值,在局促的老城区,希望找到一席之地,以赶上本轮房地产发展的快车。
总是到被拆掉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那些早已经被改造成大杂院的地方,曾经是某某名人家。它们像这个城市的包袱一样,里面装满了陈旧的“东西”,用不得,又扔不得。尴尬地,一年又一年地存在着,苟延残喘。
住在那里面的人们,如同生活在一个珍贵而陈旧的瓷器里一样,每天小心翼翼,等待改变,又害怕改变。
哪一处老宅,不是故居?宣武门外,校场口胡同上悬挂着鲜艳的标语,“丢掉幻想,切实洽谈”。我在报纸上看到照片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等到两天后我经过那里的时,标语依旧鲜艳,看得让人哑口无言——你想说什么,就感觉自己在幻想。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的老住户,将被安置到东五环外、靠近通州的一个地方。
由此向南300米,就是著名的菜市口,菜市口旁边的康有为故居,现在住着117户人家。那个大杂院,相当于一个村庄了。我曾经到过那个“村庄”的门口,实在没有勇气进去。
倒是阜成门旁边的鲁迅故居,相对气派。春天,鲁迅手植的丁香花,依旧在那里盛开。3个月前我重游那里的时候,发现那里依然是鲜有人光顾。冷清得,如同郊外,丁香花,煞是寂寞。
不管这些名人是多么有名,似乎是没有人关心了。资本忙着赚钱,把这些破败的老宅推倒,设计成光鲜的商业地产;小市民们也忙着赚钱,还沉重的房贷,那些死去的名人,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似乎只有媒体,站在一个一些人不喜欢的高度,呼吁保护,与那鲜艳的催促拆迁的标语相比,显得苍白无力。
这城市里的一些人,肯定羡慕那样一些地方——只有土地,没有“故居”。比如我的户籍所在地的那个省会城市,50年前还只是一座县城。它的发展,如脱缰的野马一样,在房地产成为支柱产业的年代,迅速膨胀。只用三五年工夫,城市就扩大了一倍。我曾经在那样的新城里徜徉,漂亮得很,漂亮得空空荡荡。宽阔的大路上,红绿灯半天才能等到一辆汽车。
“资本”肯定跟我一样想不通,大家为什么愿意痛苦地挤在大杂院里?是啊,他们想要离开,却又不舍。因为离开之后,就没有了家园的感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