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志·酒若霖

人物志·酒若霖

 作者：谭文（查看原文）

      酒若霖就是有名的JIURL，一个很有名的程序人，在现实生活中所用的名字。这个名字在网上曾经很有名，虽然现在已经不那么有名了。很久以前我学习一些Windows内核对象的知识，在网上看到一篇文章说得很详细，还附带了一张挺有意思的卡通图片。就记住了作者名叫JIURL。本来以为是一个老外。没想到是一个汉语拼音的缩写。当时在NECAS上班。不知道是哪次和当时的同事邵坚磊（这个人就是江湖上骇人听闻的wowocock,亦名ironcock——铁公鸡之意）一起吃晚饭，和他说起这位高人。邵坚磊说：“恩，这个人的确厉害。只是因为太厉害了，据说精神不太正常，已经进了精神病院。”当时《功夫》上映不久。我大脑里浮现出来的画面就是火云邪神正坐在“非正常人类研究中心”里的马桶上。而我站在门外，想象着门打开的时候血流成河的场景。

      他后来来NECAS-ISG（ISG,我们曾经传奇的开发部信息安全科！）面试的时候是一个非常纯洁和略带顽劣的少年形象，虽然这时候毕业之后一把年纪了。他最奇特的地方在于一把和身体其他部位非常不协调的山羊胡子。另外头发有点长，成爆炸状地向四周散开。

      其实他的精神非常正常。当然进了精神病院这种说法显然是网络上对于某些神人类的以讹传讹。对于我们询问的技术问题，他都能非常精准地回答，绝对不带一丝神志不清的胡话。这时候他毕业四年了。在这四年里他从未工作，而是呆在西安的家中揣摩人生事业之道。

      他相信他可以像马化腾一样通过一个共享软件来单枪匹马地开创一番事业。但是我不理解他为何选择开发一个记事本。这就是有名的“JIURL记事本”。至于这个软件的盈利模式，可以用主页上的收费广告来说明：

      “如果您觉得“JIURL记事本”不错的话，请购买这个软件，为这个软件支付10元人民币，多了更好。来享受使用软件和花钱的双重乐趣吧 ！！！”请注意这个软件现在还是可以买到的。

      也就是说他希望用户可以通过自愿付费的方式来购买他的软件。下限为10元人民币，不设置上限。我不知道到现在为止有多少用户为他付费，我的猜测是寥若晨星。

      否则的话，也不至于四年之后坐不住了，要千里迢迢跑到上海来面试。

      “选择记事本是有道理的，”酒若霖面试的时候说：“首先用户群很大，使用简单，几乎每个人都时不时要用到记事本。同时，Windows里自带的记事本毛病很多。”

      因为他的山羊胡子，我们都叫他酒爷。这胡子只保持了几天。那时候的人事美眉樊莉找他私聊了一次。第二天酒爷出现在公司的时候，就不见了山羊胡子和爆炸头。一如大当家和白晶晶第一次在桥上约会的情景。

      这样酒爷在形象上就变成了一个和我们一样普通的开发小职员。和我们一样上班摆弄程序，开会闹闹磕，中午晚上就四处去觅食。那时候NECAS在南京西路和吴江路的交界处。吴江路是小吃一条街，那时还未被拆除。满街都是大小排档。其他的店子的名字都忘记得一干二净了，唯独让一大伙人一起拉肚子的阿临饭店，真是记忆犹新啊。那时都是同事十来个人围坐一张桌子，每人点上一个菜，就凑成一大桌了，造成天天中午晚上下馆子的假象，其实平均起来也就是十一二元的样子。吃饭那么多人，自然就要瞎扯。酒爷平日言语不多，但是我撩拨起他的话来，大都是前言不着后语的：

      “酒爷，最近忙啥呢？”

      “忙学做诗。”

      我已不吃惊了，反正已经习惯了他的跳跃思维。“你还作诗。作诗又不赚钱。”

       “恩，不赚钱。”酒爷摇摇手，其实我真不知道他是在真想呢还是逗我玩儿。“最近我倒是想了一个赚钱的法子。”酒爷真的是很认真的说：“我们凑钱买辆直升机去出租怎么样？”

      我只好继续吃饭了。

      酒爷在NECAS的工作经历并不怎么愉快。那时候刚好是一个项目做到快要结束，而新项目又没有开始。代码基本上写完了，剩下修修补补的工作。另外就是烦不胜烦的测试工作。日本人的测试是纯体力活的。测试项目上万个，打印成表格，许多大的厚本本。每人发一个，然后按照每个测试项的操作方法一个一个地操作，每测通过一个就打一个勾即可。那时的测试组长可是NECAS的头号美女罗蓉啊!手下二三十号人马专门干这个。没代码写就把酒爷给分到罗蓉手下去了。本来这测试对他而言只是暂时的工作，我和其他的开发人员也一样被迫做过的。但酒爷还是很不开心。等后来新项目出现准备开工，缺兵少将的时候，他早就心灰意冷，准备拍屁股走人了。所以他在NECAS始终都没做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不过上班间隙他和邵坚磊闲聊，那时内核病毒风行，大部分都是加载一个驱动或者别的可执行的模块，他们就聊有没有办法阻止类似的东西。不知道他们谁想到的对计算机里所有的可执行模块都算一个MD5来做认证。如果出现了新的模块加载，就认为可能有病毒即将侵入，让用户点鼠标来选择是否允许加载。当然用户可以读取文件的一些相关信息来做判断。两人聊着觉得这个东西很有前途，于是在业余时间就做了一个。这个东西防范病毒非常不错，尤其是对流氓网站（有些网站是一访问就直接加载病毒模块的）。酒爷说，有了这个，以后病毒就只能哭了。所以直接以中式英语给它命名：“Virus May Cry”。这个东西在JIURL的主页上还可以下载的。最后更新是2008年12月。现在已经快两年啦。上面还有一个“购买简体中文版”的链接。不过点不动。这个家伙貌似也很多年不关心他的网站了。这个不羁世俗，故作痴颠，到处拿长矛乱捅的堂吉诃德，真的就要这样销声匿迹了吗？

      我大约2008年6月离开NECAS。而酒爷更早，大约2007年中，还是2008年初？我不记得了。只记得我离开那天和李云飞、邵坚磊、罗蓉吃最后的晚餐，罗蓉还谈起酒爷写代码是如何地干净利落，但是做测试又是满腹牢骚却不发一言。

      走人就像拆堤。扳掉一块砖还好。扳掉两块、三块，接下来就稀里哗啦冲个干净了。邵坚磊跳去360。罗蓉换了一个咨询公司。再接着我们的大头头李云飞溜之大吉。最后连人事樊莉也没影了。

      好在现在有网络，联系也很快捷。不过无奈的是，酒爷在QQ上也是言不搭调的。

      “酒爷，好久不见了。最近过得怎么样呀？在哪里上班呀？”我问。

      “没上班。在家呢。”

      “在家忙什么？”

      “没忙什么，研究点哲学。”

      看了他的回复，我仿佛又看见他说瞎话时纯真顽劣，但是又极度认真的眼神。我想我是忽然怀念那个时代了。

*博主 注：作者和文章主人公都是我以前的同事，在许多内核学习者眼里，他们都是神话人物。我在读这篇文章的时候，多少次都捧腹不禁，因为其实也是自己的往事，容易共鸣。不知道读者看过会有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