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鹅记

寻鹅记[@more@]应聘的时候出奇的顺利，与日后工作的难度形成鲜明的对比。一个没有岗位描述的职位让我无从下手，更可恶的是那个一把抓的分厂厂长是老板的哥哥，对我这个前来分权的生产经理视而不见。还好我对生产管理和金蝶软件不算陌生，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自己生搬硬套的建立起了计划管理的雏形。
新年过后，分厂搬迁到了新建的厂房。经过不到一个月的运行，工作逐渐走上了正轨。虽让离我的目标还有很大的距离，可是改善的阻力来自各个方面，我也有点心灰意冷了，有意的给自己开小差。空闲的时间多了，难免要找点事情做。那就只有电脑和网络了。
无意间发现公司有内部QQ，在好奇心的驱动下，我注册了一个ID：少年侠气。我以前只上过几次新浪的聊天室，很不喜欢里面的气氛，所以聊天的经验很少。再说，初来乍到，情况不是很熟悉，也就很少与人搭讪。
QQ上的ID只有200个左右，而且大家都是一个单位的，当初安装的本意也是要方便工作，所以很少有人好友添加需要验证的，很多人都很相互熟悉，除了我。
我每天聊天的时间不超过20分钟，因为在这里的不是发牢骚的地方，只能憋着；和远在千里之为的妻也不能说，怕她担心；而且工资和职位比以前的工作低了很多，晚上还经常需要加班，虽然妻总是安慰我，但是不满和郁闷的情绪逐渐的膨胀起来，无处宣泄。
我记得当时ID的签名是：平生塞北江南，归来华发苍颜。很多人看到签名，觉得比较有趣，和我聊天的人也比较多。当别人问我是谁的时候，我总是说：相逢何必曾相识。大家也就不再问了。后来我的一个手下知道了我的ID，我觉得不妥，又注册了一个ID。
三月中旬，一个陌生的ID，烧鹅给我发个信息，明显是发错了。我不耐烦的回答了说她认错人了。她当时回了一个符号：^_^，我看了很长时间才看懂，那是一张笑脸。我们以后又聊过几次，感觉对方是个女孩子，很温柔，很爱笑，也很聪明。她则说我很霸道，盛气凌人，但是很幽默。
过了几天，她问我：你是谁。我回答说：网络上认识就可以了，不必要认识我本人吧。她过了一会回话说：你的口气太熟悉了，和那个少年侠气一样。我当时一愣，说：我就是，你怎么知道的。烧鹅回了一个笑脸，说：感觉。
从那以后，我们聊天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我很喜欢她回话时候那张笑脸，让我心里感到舒畅，轻松，愉快。我们谈论的话题和工作、家庭无关，都是一些天南海北，不着边际的事情。因为我走的地方比较多，大多时候都是我讲她听，然后就是她回过来的一张张笑脸。
四月初的一天山午，我和分厂厂长因为工作吵了一架，气哼哼的坐在电脑前面，上网看了一下，烧鹅不在，她的头像是灰色的。于是我在网络上留了一个公众信息：烧鹅在哪里？并且发了三次。然后去生产线上巡视去了。到中午的时候，我打开电脑，烧鹅的笑脸跳了出来：找我干吗？我说：心情不好。烧鹅回了一个笑脸：没什么大不了的，吃晚饭就好了。我当时就笑了，也是，还不如一个女孩子看的开。可是我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我为什么要找烧鹅诉说烦恼呢？
女孩子的好奇心还是很重的，第二天，她笑嘻嘻的说知道我是谁了。我问她怎么知道的，她回答：感觉，我到过分厂，看到了你，就知道肯定是你。我说：不公平，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她回了一个笑脸：我们都在食堂吃饭，自己找。
从那天开始，我每到吃饭的时候，就开始四处寻觅，但是总厂食堂的女孩子是在太多，我根本就不可能找到。
我们的聊天的次数越来越多，时间也越来越长，彼此的情况也知道的越来越多。她说我很象她的哥哥。我心中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安，但是担心什么，自己也说不大清楚。
过了大概一个星期不到，一天的晚上，我吃过饭之后，坐在食堂门口的凳子上，一边和同事闲聊，一边抽烟，一边打量着过往的女孩子，但是仍然没有找到。晚上坐到电脑前，屏幕上一大串的笑脸，烧鹅问：你在找谁啊？我也笑着说：找一个穿着黑衣服，眼睛大大的，嘴巴扁扁的，脖子长长的，还有修长的腿和一双大脚的女孩？她问：我爱穿白色的，还有，你说的几乎都不对啊。我笑着说：你想想，烧焦的鹅是什么样子？她笑着说：多亏你想得出。
第二天中午，我早早就赶到了食堂，坐在离打饭窗口最近的位置，紧紧的盯着前方。那天穿白衣服的女孩子真少，只有一个，打完饭菜后，端着快餐盘寻找座位。正好迎上了我的目光，她的脸上倏地就红了，眼中掠过一抹娇羞的神色，低下头匆匆的走开了。我知道，她就是烧鹅，公司销售部的前台。
下午，我得意的说：我知道你是谁了？她回答说：那你还不好好谢谢我。我问：为什么？她说：你自己想吧。我知道烧鹅是故意让我知道的，我就揣着明白装糊涂，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之后，我又注册了一个ID：虬髯客。下面的签名是：这扇门只为一个叫红拂的女孩打开。里面只有一个朋友：烧鹅。其实，我明白我是在玩一个危险的游戏，我只有祈祷，我打开的不是潘多拉的盒子。
过了几天，我到镇上买了一些点心，因为烧鹅比较爱睡懒觉，经常吃不上早饭。又到花店订了一束鲜花：一朵紫罗兰，两朵百合，三朵红玫瑰，让花店的人一起给送过去。烧鹅看到礼物之后，问我为什么送花？我没有回答。她又问为什么是不同的颜色。我回答说：你还记得你问过我虬髯客的故事吗？我讲过，虬髯客很喜欢那个义妹，尽自己所能帮助了李靖和红拂。一朵紫色的是虬髯客，两朵白色的是李靖，三朵红色的是红拂。烧鹅过了一会回答说：那么复杂啊，不过你送我的礼物，我最喜欢的就是这束花。
我们很少见面，只有在吃饭的时候，一天两次，我们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面对面的坐着，吃完饭一起离开。在QQ中，我们互相熟悉和了解了对方，有了一种默契。很奇怪的感觉，好像我们都能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我这人很懒，从不动手洗衣服，都是送到外面的洗衣店。有一天我用话挤兑住她，逼着她给我洗衣服。第二天中午吃完饭后，我先回的宿舍，把要洗的衣物整理了一下，然后就出门了，因为和烧鹅约定，我如果在宿舍，她就不洗，而且她洗衣服不能让其他人看见。看着烧鹅偷偷的溜进屋里，把门嘭的一声就关上了，我那个笑啊。下午的时候，才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因为烧鹅历来是睡午觉的。但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更没想到的是过了一天，烧鹅居然病了，让我的心中更是不安。我冒雨到药店去买的感冒药，送到烧鹅手上的时候，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看了我一眼。过了几天，我也感冒了，没有告诉别人。但是晚上的时候，烧鹅不知道怎么知道的给我发了信息，告诉我要好好休息。当天晚上，我失眠了。
过了几天，公司把内部QQ禁止了。得到消息的时候，心中怅然若失，那天和烧鹅聊的很晚。第二天想了一个替代的方法，用共享的WORD文档当聊天工具，效果也不错。
以后经常和烧鹅在活动室玩，看电视，打乒乓球，最喜欢看烧鹅脱了鞋打球的样子，脸上红扑扑的，像个苹果，洁白圆润的脚，很可爱。我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她好像也知道，只是我们两个都在故意回避，谁都不提感情的问题。
快到五一的时候，我约她去小榄玩，不过最后去的是中山的紫马岭公园。那天虽然下着阵雨，但是我们玩的很开心。我和烧鹅打着一把伞，我尽量的让雨不淋在她的身上，同时也在克制着自己拥抱她的欲望。和在恐怖屋里，她很害怕，我第一次拉了她的手。
之后我们又约会过几次，也让同事碰到过。在公司里有了传闻。
我无法解释，我知道烧鹅心中也明白。我们都在刻意回避一个问题：我的家庭。虽然我们都对对方说我们是兄妹，可是这种关系很容易发展到变质的。烧鹅对我越来越信任，有什么大事小情都来问我，我也是越来越希望看到她。
我在欲望和理智中苦苦挣扎，就像走在一条不稳固的岸堤上，随时可能掉到河里。
终于在一次约会的时候，我忍不住，拥抱了她。烧鹅在我的怀中象一个受惊的兔子，挣扎但是并不用力。我的罪恶感浮了上来，松开了她。烧鹅看了我一下，以为我生气了，害羞的低下头，拉住了我的手。一直到公司门口才松开。
第二天，我告诉烧鹅，我准备辞职了，她问为什么？我说你知道的。我给她讲了虬髯客的典故，告诉他虬髯客喜欢红拂，尽自己的努力帮助义妹幸福。然后，我说，可惜我是俗人，我做不到。我喜欢上一个女孩，却不能给她任何的幸福或承诺，所以我必须离开。烧鹅的眼圈当时就红了，说我知道了。
当天晚上我就到了广州，在住宿的宾馆里，在烧鹅哭泣着给我打过电话问平安之后，我给烧鹅写了一封信：
烧鹅，我在想你，你知道吗？在这寂静的夜里，我在呢喃着你的名字，你听得到吗？我爱你，你明白吗？
今天我去新浪论坛，说我今天被迫离开了我心爱的女孩，因为我没有资格。朋友们知道我结婚了，没有一个同情我的。我自己也明白：我不配。
在我最郁闷失意的时候，谢谢你给了我那么多的欢乐，那么多的阳光，那么多的回忆。我给你讲的故事都是真的，我爱我的妻子，我永远记得看到妻在站台上抽动的双肩时，我对自己许下的诺言，片刻不曾忘记。因为你，我在公司里留了下来，也为了你，我不得不离开。
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爱上除了妻子以为的第二个女孩子。当初想认识你本人的时候，我就清楚，我在玩一个危险的游戏。结果我输了，输的很惨。开始的时候就是想把你当作妹妹，可是我没做到。俗话说：拿得起，放得下。可是自己没有想拿起的东西，你让我怎么放得下。
还记得我当初说过的，希望我打开的不是潘多拉的盒子。当我一夜夜的无眠，挣扎在情感和理智边缘的时候，我想到的是不能伤害我的妻，不能伤害你。你们都是无辜的，错的只能是我。
可是感情真的不是理智能束缚的。你是那么的纯真，那么的无辜，让我不忍心伤害。我开始只是想让你开心，现在看看，我很失败。我喜欢看你笑的样子，满天的阳光灿烂。
对于把无辜的你卷了进来，我只能说对不起。我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你，我也想过，临走的时候什么也不说，悄然离开，可是我无法控制自己。我虽然不能给你任何的承诺，可是我想让你知道，我爱你。我知有在遥远的地方，默默的祈祷，祝你幸福。
虬髯客

只是,这封信仍然存在我的信箱中，永远不会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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