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包工头到程序猿（六）汶川地震

2008年5月12日下午2点28分。

当时，我和黎叔在外面的一间办公室，他在电脑上玩“斗地主”，我站在他后面看。然后我感觉楼板晃了两下，但没怎么在意，以为是黎叔在抖，因为他吨位大嘛，嘿嘿。但马上，阿姨在里面问：“怎么房子在晃呀？”她在一张折叠床上午睡，和地面的接触面积大，感觉更明显一些。

“是不是吹风哟？”我还在迷迷糊糊的。

黎叔突然停了下来，我看到桌面上的电脑晃了两下。

“地震？！”

忘了是谁吼了一句，我们三个人拔腿就往门外跑……外面已经噼里啪啦稀里哗啦的各种声音一阵乱响，“砰砰砰”关门的，“咚咚咚”的下楼的，“哗啦啦”的碗碟摔下来的，还有各种呼喊，乱成一团！我本来冲在最前面，下楼梯的时候，突然想起黎叔刚做完手术，赶紧回头过来扶他。他这时候也一点不像个病人，绷着脸，下楼梯飞快！那不是三步并作两步，是两步（楼梯）并作一步的往下冲，我在后面看得心惊肉跳，直喊他慢点慢点！

跟着人群冲下了楼梯，才看到外面到处都是人，都在往天上看。看啥呢？顺着他们的目光，那种二三十层的高楼，楼顶还在微微的左右晃。

人声鼎沸，真的就像开锅了一样。

“莫看了！我们先去公园。”黎叔喊我。

我才醒了过来，危险还没过呢！事后我才理解，什么叫“好奇心害死猫”：像我看过的一个视频一样，明明海潮都卷起来了，还有人往前凑，不是往后面躲。

到了公园，才发现电话根本打不通！到处都是人，每个人都拿着电话在拨号码，反倒是没一个能拨出去的。开始我以为是移动信号中继站的硬件设备因为地震被破坏了，后来学了一些网络攻防方面的知识，才知道这么多人同时拨号，这就类似于洪水（DDos）攻击，是被汹涌而来的请求直接把中继站给瘫痪了。

我记得我妈是很快找到了，真不知道那么多人我们是怎么互相找到的？然后我就担心娟儿。她还在上班，这兵荒马乱的，她挺着个大肚子，我想起我们下楼的那种混乱，她万一被人挤了一下……这一想，就越想越怕。手机又打不通，坐立不安，干脆去她单位上找她去吧？急冲冲地到了他们单位楼下，大门都已经一把锁给锁住了。这个场景我印象非常深，大楼下面是一块停车的坝子，再外面就是车水马龙的一条主干道，但周围给我的感觉是静悄悄的，就像小时候放学了的操场一样。

我很奇怪，为什么这一幕我记得如此清楚？尤其是那种情绪，心里头的那种感觉，无法形容。

或许我接下来应该说一说经过这次惊吓，我突然认识到生命的可贵和脆弱，想到应该如何善待家人和朋友，过好生命中的每一天……但其实呢，没有，因为我还是不知道怎么才算怎么才能“过好生命中的每一天”。最流行的说法是“放下手中的工作，多陪陪家人”，但我能放下么？说这句话是需要资格的，至少要像黎叔这样才够格说这话。我倒是真想放下，但放下之后呢？在家啃老，吃软饭？这是善待家人，怕是折磨家人吧？

娟儿没事，我们大家都没事。只是接下来几天，谣言满天飞。尤其是一天晚上，电视台都突然播字幕，今晚可能还会有余震，搞得我们一家人在公园里露宿了一夜。开始我还觉得露宿公园会有点浪漫，屁！早上起床，头上一滩鸟屎。

这个公园中央是一个湖。每天晚上，我和黎叔都会下来锻炼，我绕着湖跑几圈，他就慢走。累了我们就一起聊聊天，天南海北的闲聊，我记得最深的，有这么几次。

一次是我看了一本介绍国内某IT企业的书，讲的是这家企业的老总，退伍以后，从创立企业到征战国际市场，一系列的故事。看完之后，热血沸腾，觉得这老总太牛逼了。就和黎叔讲，他就安安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地淡淡的笑一笑，也没说啥。说实话，我心里觉得他这表情不给力啊！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就问黎叔：“这书的作者，想让这家企业的老总写自传，但这个老总说他‘绝不会写自传’，为什么呢？他把他的经历写出来，我们都可以学习一下……”

“为什么？他不敢啊！”黎叔挑了挑眉头，笑了起来。

“啊！为什么不敢？”我奇了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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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太难了。靠！要不是有这督促，我是怎么也写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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