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波

王小波是我的偶像。

王小波

左直拳

看了凤凰卫视才醒起，到今年4月份，王小波已经逝世整整十周年了。

王小波是我的偶像。他的文字是最好的，轻松、幽默又自然，睡前手执一本，读着读着，不觉倦意袭来，将书放低，即可酣然入梦，不象许多书，令人眉头紧锁，脖子僵直。所谓的行云流水，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95年的时候我开始读王小波的书，在杂志《人之叉》上连载的《黄金时代》。《人之叉》是一本专讲性知识及婚姻孕育的刊物，不知道为什么会连载这篇小说，可能是上面有比较多男女性爱描写，正好符合杂志宗旨的缘故吧。后来又办理整本小说的邮购，我马上就订了一本。

97年王小波去世后，我又陆续的买到了《白银时代》、《青铜时代》、《地久天长》，以及一本杂文集《我的精神家园》。

最初，我喜欢王小波的文章主要是觉得有点色，读起来既刺激又兴奋，后来是纯粹喜欢他的风格。

最大的感受是有趣。王小波能够将故事叙述得十分轻松搞笑，读着读着就忍不住笑出声来。同时又充满了想象力，荒诞不经到非常，仿佛在阅读一个童话，或者一幅漫画。听说王小波在年轻未出名时，随手写的小说手稿刚出来，即被家人朋友争相传阅，就连他妻子李银河，也是因为读了朋友传过来的手稿才认识王小波。他岳母李克林老人在怀念他的悼文中说：

我已年过八旬，在人民日报社长期搞农村宣传，我不大懂文学，对小波的一些作品，有些看不懂，有些看不惯。他的小说，我说有点"黄"，人家说"不黄"，"正好"；有的我说有点"怪"，人家说"不怪，主要是你没看懂"。但有一点，很突出，就是不论长篇短篇，看着有时忍不住要笑，一股顽皮劲跃然纸上。我想，这小子小时候一定特别淘气。

王小波逝世之后，评论他作品的人很多。有说聪明睿智的，有说思想深邃自由主义的，还有说悲天悯人的，高大的帽子一大堆，这就是所谓的见仁见智吧。也许都确有根据，不过为何这些赞美的言辞来得这样迟，非要等人家死了之后才大捧一通呢？可能是鬼神比较令人敬畏，又可能是这些吹捧的话有点肉麻，用在一个活人身上大家都觉得不合适。

我认为写文章是王小波的爱好，并且他讨厌一切假大空的说教，因此就由着自己的性子随意发挥，淋漓酣畅，将文字写得很好玩，未必存在着要说出警世恒言，冲破樊笼，穿透黑暗，给中国带来自由之光的思想高度。正如周星驰拍《大话西游》，原本是怎么搞笑怎么来，并且为了票房，将剧情尽量编得曲折离奇，没想到在大陆的高校引起共鸣，不小心成了经典，还被冠之以“后现代主义”等等词汇。教育程度不太高的周星驰听到如此高深的评价，一定会受宠若惊，摇头苦笑吧。所谓的艺术，大概是一种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东西。如果可以用语言精确地归纳表达出来，那就不成其为艺术，而是一种人人都会，十块钱三件的便宜货。

有人弄了座王小波的雕像，坐在地上，歪头滞眼，朝天鼻，豁嘴唇，并且赤身裸体，表情姿势象是在手淫，还很HIGH的样子。据说是某条粉丝为纪念王小波而量身订做，但不明白为何雕成这样，难道自由主义就要光着屁股吗？或者是认为王小波的小说有点黄，所以光腚比较有代表性？

有关成年力量间的交媾，我是这么想出来的：我现在是室里的头，上面的会也要参加，坐在会场的后排，手里拿着小本本，煞有介事地记着。公司的领导说得兴起时，难免信口雌黄：我们是做文化工作的，要会工作，也要会生活！今天晚上回家，成了家的都要过夫妻生活……活跃一下气氛，对写作也有好处。如你所知，我没成家。回到室里高高兴兴地向下传达。那些成了家的人面露尴尬之色。到了晚上九点半，那些成年的力量洗过了淋浴，脱下睡衣，露出臃肿的身体，开始过夫妻生活。我就在这时打电话过去：老张吗？今天公司交待的事别忘了啊。话筒里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知道！正做着──我妈……说着就挂掉了。我坐在家里，兴高采烈地在考勤表上打个勾，以便第二天汇报，成年力量的交媾就是这样的。

……

有关夫妻生活，还有些细节需要补充：听到我传达的会议精神，我们室的人忧心忡忡地回家去。在晚上的餐桌上面露暧昧的微笑，鬼鬼祟祟地说：亲爱的，今天公司交待了要过生活……听了这句话，平日最温柔体贴的妻子马上也会变脸，抄起熨斗就往你头上砸。第二天早上，看到血染的绷带，我就知道这种生活已经过完了。当然也有没缠绷带来的，对这种人我就要问一问。比方说，问那朵最美丽的花。她皱着眉头，苦着脸坐在那里，对我的问题(是否过了生活)不理不睬，必须要追问几遍才肯回答：没过！我满脸堆笑地继续：能不能问一句，为什么没过？她恶狠狠地答道：他不行！我兴高采烈地在考勤表上注明，她没过夫妻生活，原因是丈夫不行。每当上面有这种精神，我都很高兴。

（王小波《白银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