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证人：被遗赠人

被遗赠人

    被遗赠人从来就生活在需要他的地方并希望往后仍然需要他。有的时刻他不知道自己属于谁，到了这种时刻他就等待遗嘱启封。一旦清楚了是谁得到了他，他就使自己谁也替代不了。比方说，他会计算。他会外语。他会买车票。他会换钱。他从不说“不”，他一辈子里——他已不怎么年轻了——从未说过“不”。说“不”违背他的本性，各个要求他在他的占有人获有它们之前就猜得出来。他是一个很好的观察者。人们甚至可以认为他是处在他的占有人体内并从里面观察着他。至于是谁倒无关紧要，也不感到区别而是感到要求。

    被遗赠人从未生过病，这对他不适宜。他也从未被问过。他有腿有手，但没有外貌  他在家里从不说话，只有在路上当他购买一件东西时才说话：他沉默地把它带回来，沉默地把它放下，包括价钱、钟点、通知或其它书面说明，接着立即又消失了。还不曾有谁到过他的房间，也许有那么一间，但假如真有一间，他也几乎从不在那里，因为他起得比占有家任何人醒据都要早而且睡得比占有家谁都晚。

    被遗赠人从不要求成绩单，再说也得不到。工资不在考虑之内，因为不管哪里他都不为自己而去，所以他不需要工资。他吃饭倒是真的，不过这是适量地而且不打扰人家地进行的。从来没有过谁看见他张着嘴，他有着安安静静地到角落里去进行的礼貌。偷偷地他抓一抓自己的牙齿，结果是还有一些呢。他自知什么时候旅行也需要他并自动给自己也买上一张票，一张适当等级的票。外语他翻得很流利，人们十分惊讶地听见在家里沉默的他在国外说话。旅途上人们经常拍照，有时候如果他不够快地跃到一边去，他就突然不受欢迎地出现在照片上。于是占有家瞧着并且脸上现出一副样子来。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也能信赖他。他自己把胶卷拿去洗去，在他把照片带回来时，他就在上头消失不见了。他怎么弄的真叫人难以理解，他既不被问也不加解释，主要的是占有家单独在一块儿而且被遗赠人哪儿也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