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周读书#13 - 我的职业是小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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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上春树在日本文坛算是一个奇特的存在，30岁入道，而后笔耕不辍，到现在已经65岁了，依然保持着旺盛的创作力，每年出一本书，而且本本畅销，可以算得上文坛的常青树了。近几年热议的话题则是陪跑诺奖，年年都是诺贝尔文学奖的得奖热门，但迄今为止都与诺奖无缘。这样一位传奇作家，其人生经历有什么特别之处么？这本《我的职业是小说家》就是村上春树对其踏上写作生涯的回顾以及对写作的看法。

村上春树的早期生涯平淡无奇，一点没有看出成为作家的苗头。先结婚，后工作，最后才从大学毕业，这一点上确实有点异类。因为讨厌进公司就职，就自己开了一家咖啡店。开店的钱也是靠他和太太两人在三年里同时打好几份工，然后四处举债凑来的。当然开店也不是那么浪漫的，虽然能够从早到晚欣赏喜欢的爵士乐，因为现实中存在要偿还的债务。在书中有一段写道：

每个月都要偿还银行的贷款，有一次怎么也筹不到钱，夫妻俩低着头走在深夜的路上，拾到过掉在地上的邹巴巴的钞票。不知该说是共识性原理，还是某种冥冥中的指引，那偏巧就是我们需要的金额。第二天再还不上贷款的话，银行就会拒绝承兑了，简直是捡回了一条小命。本来这笔钱应该上交给警察，可那时我压根儿就没有力气说漂亮话。

生活的艰辛由此可见。当然这段人生经验也为今后的创作提供了宝贵的素材，在书中，村上把它叫做“社会学习”，简言之，人变得更坚强，在为人处世上增长了一些智慧。度过了前几年的艰难时光，小店也开始走上正轨。如果按照这样的人生轨迹走下去，我们也就不会知道有村上春树这号人物了。他是如何走上写作这条路的呢？书中是这样描述的：

一九七八年四月一个晴朗的午后，我到神宫球场去看棒球赛。是那一年中央棒球联盟的揭幕战，由养乐多燕子队对阵广岛鲤鱼队。…

我一个人斜躺在外场席上，边喝着啤酒边看球。当时神宫球场的外场席不设座椅，只有一面铺满绿草的斜坡。我还记得当时非常心旷神怡。晴空万里，生啤冰凉，久违的绿草坪上清晰地映出白色的小球。…

球棒击中小球时爽快清脆的声音响彻神宫球场。啪啪啪，四周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这时，一个念头毫无征兆，也毫无根据地陡然冒出来：“对了，没准我也能写小说。”

那时的感觉，我至今记忆犹新。似乎有什么东西慢慢地从天空飘然落下，而我摊开双手牢牢接住了它。它何以机缘凑巧落到我的掌心里，我对此一无所知。当时就不甚明白，如今仍莫名所以。理由暂且不论，总之它就那么发生了。这件事该怎么说呢，就像是天启一般。

比赛结束后，村上就开始写作，在开店之余，花了差不多半年时间，写出了第一部小说《且听风吟》。然后就是一炮而红，获得了《群像》新人奖。那一年，村上也年届而立之年。第一部小说的获奖，无疑给了他极大的信心，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作品一部部的问世。后来，村上将经营的还算不错的咖啡店转手，专心进行创作，走上职业作家的道路。

佛学中有一种境界叫做顿悟，不知道村上描述的这段经历是否算得上顿悟。但一个人也不是能够随便就能成功，村上春树的前三十年虽然没有一点当作家的苗头，但也一直在积蓄力量。

虽然不怎么用功，成绩倒也说得过去。只是从小就喜爱读书，捧起书来便心花路放。从初中到高中，像我这样读了许许多多书的人，周围恐怕找不出第二个。另外，我还喜欢音乐，沐雨栉风般听过各种音乐。于是在所难免，我怎么也腾不出时间来应付学校的功课了。

村上春树上的是日本早稻田大学，这是一所世界知名的学校。在没怎么用功的情况下就能考上，天赋也是有一些的。在大学校园里，几乎没上什么课，而是迈入了更个人化的领域，书籍、音乐和电影的世界，长期在新宿歌舞伎町通宵营业的地方打工，在那里邂逅了形形色色的人。在那里学到了有关人生的种种现象，获得了一定的智慧，作者用“streetwise”形容。

在《那么，写点什么好呢？》一文中，作者谈到如何成为一名作家：

1. 青少年时期，应该尽可能的多读书。优秀的、不怎么优秀的、甚至是极烂的小说，都不成问题，总之多多益善。让身体穿过更多的故事，邂逅大量的好文章，偶尔也邂逅一些不太好的文章。

2. 养成事无巨细，仔细观察眼前看到的事物和现象的习惯。身边来来去去的各色人物、周围起起落落的种种事情，不问三七二十一，认真仔细地加以观察，并且深思细想、反复考虑，不急于对事物的是非价值做出判断。把那些来龙去脉当做素材，让它们以原汁原味的形态，历历可见地留存在脑海里。

我读村上春树的作品不多，有一本书《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读起来寡然无味，那时的感觉就是，文章也能这样写？在这本书中，作者回应了评论家对其文笔的批评，并谈到，他在写第一部作品时，采用英文写作，然后再翻译成日文。因为英文并非他精通的语言，所以只能使用有限的单词，凭借有限的句法来写文章，句子也只能用短句。

不管脑袋里塞满多么复杂的念头，也无法原模原样地表达出来。只好改用尽量简单的语言讲述内容，将意图转换为浅显易懂的文字，把描写中多余的赘肉削除，使形态变得紧凑，以便纳入有限的容器里。文章变得粗浅不文了。但正是这样辛勤写作的过程之中，我渐渐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文章节奏般的东西。

这本书还有谈到作者是如何坚持长跑的，也免不了对日本文坛、文学奖、教育体制的吐槽，说吐槽可能不太恰当，起码比我们的吐槽方式高几个段位。如果你对文学、对村上春树、对写作感兴趣，这本书值得读一读，说不定也会给你一次顿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