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磨盘十一：措手不及

李忍小的时候，爷爷曾经带他坐过一次汽车，从那以后，他对汽车这个东西就特别向往，往里头灌点油，这车就能自己跑了，这东西太神奇了，李忍特别好奇这车轱辘是怎么转起来的，所以当秦歌他们消灭了岗村小队，就剩下一辆汽车的时候，李忍央求魏文书无论如何给自己开回来。

 

 

 

  魏文书在打完仗后特别高兴，一开始自己还不相信秦歌他们这点人能干得了这个活计，现在是真真的自己看见了，那一个个曾经很嚣张跋扈，欺负了我们这么多年的日本鬼子，真的都去见了鬼，简直太不可思议了，秦歌所有人加起来还不到一个排，现在居然能干掉一个日军小队，这算是了不起的成绩了，所以当李忍央求他把汽车开回去的时候，他很快就答应了。

 

 

 

  乐观的情绪感染了秦歌队伍里的所有人，特别是那些被秦歌收拢来的溃兵，这一仗打完后，大家都觉得解气，以前在临沂打日本鬼子，除了挨炮弹，啥都没干成，那仗打的叫一个窝囊，现在居然用轻微的损失就搞定一个日军小队，这日本人仅仅是几个放哨的哨兵抵抗了一下，其他的人被鸡汤里的毒都毒倒了，毫无反抗之力，一会儿的功夫就都见了阎王。大家对秦歌佩服的五体投地。

 

 

 

  大家普遍的乐观情绪甚至让秦歌也迷失了，他开始算计起来，假如我一次消灭一个日军小队，一年就能消灭多少多少，五年就能消灭多少多少，假如如此速度，日本鬼子什么时候就能被赶出中国了。

 

 

 

  就在秦歌他们还沉浸在幻想中的时候，玉柱刚组建的侦查班里的一个士兵风风火火的跑进秦歌的屋子，喘着粗气说道：“大事不好了，一大队日本鬼子从南边朝史里祥这里开过来了。”

 

 

 

  听到这话，秦歌才如梦初醒，自己实在太乐观地估计形势了，虽然他知道日本人有可能报复，但是没想到日本人这么快就杀过来了。

 

 

 

  秦歌问那个士兵，“日本人有多少人？离这还有多远？”

 

 

 

  “看着有五十来人，离这还有不到三里地。”

 

 

 

  秦歌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快，这日本人的速度太出乎意料了。秦歌问道，“玉柱人呢？他这情报怎么搞的？”

 

 

 

  战士还没说话，玉柱也火急火燎地窜了进来，向秦歌急道，“秦歌，大队日本人马上就到了，咱们赶紧走吧。”

 

 

 

  “这么快，不是说还有三里地吗？”秦歌问道。

 

 

 

  “南面来的鬼子还有三里地，西边的鬼子马上就到村口了。”玉柱说道。

 

 

 

  “还是两路人马，看来日本鬼子准备充分啊，鬼子是冲我们来的吗？”秦歌问道。

 

 

 

  “不太清楚，不过附近并没有别的部队。我猜想是我们开来的那个汽车太显眼了，村里的人都没见过汽车，估计这消息传到日本人那了。”

 

 

 

  “唉，这个李忍，”秦歌叹道，“贪图了一辆汽车，却招惹来了这么多鬼子。”

 

 

 

  “现在说这个也晚了，咱们想想该怎么办吧，我刚才已经通知了所有的弟兄，咱们赶快走吧。”玉柱忧心道。

 

 

 

  “西边的鬼子都已经到了村口，都跑是来不及了，你立刻通知李忍，让他做好战斗准备，让三班留下抵抗，藏到屋顶上，先挡日本鬼子一下子，一班二班所有人，立刻向北边撤退，除了枪支任何东西不要带。”秦歌吩咐道。

 

 

 

  玉柱刚刚吩咐下去，枪声已经响起来了，队伍已经和日本人接上火了，这次日本人准备充分，部署完善，而秦歌他们是遭受突然袭击，支持了很短一会儿就不行了，只好就地分散，都藏到民房里。

 

 

 

好在秦歌他们在史里祥村很久了，熟车熟路，一班和二班沿着一条小路没命的向北狂奔，总算跳出圈去了。

 

 

  秦歌这次真是太狼狈了，以为自己用计消灭岗村小队，占了一个大便宜，没想到日本人反手就来了一个突袭。

 

 

 

  就在秦歌整理队伍，清点人数的时候，他猛然想起来，“不对，魏文书呢，我忘记通知他了，他不会还在史里祥村吧。”秦歌找到炊事班的文强，文强说也不知道魏文书在哪，当时就只顾着跑了，没想起他来。。

 

 

 

  秦歌捶胸顿足，肠子都悔青了，“都怪我，我盲目乐观，太得意忘形了，一着急起来又居然忘记了我们的大恩人魏文书，要不是他去德州给我们送了十只老母鸡，我们哪能那么容易就灭了岗村呢。”

 

 

 

  在原地呆了一会儿，秦歌思来想去，还是不行，得回去。

 

 

 

  当秦歌把这个想法说出来的时候，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玉柱的态度最激烈，他说道，“绝对不行！太危险了，来了那么多日本鬼子，能逃出来就算万幸了，这次日本鬼子准备充分，我们毫无还手之力，回去只有死路一条。”

 

 

 

  张德也跟着附和，他劝秦歌，“我们不能一时冲动，现在我们这点人能活着跑出来，已经算是不容易，最关键的问题是，我们得想想，回去有什么用呢？任何东西改变不了，只会白白增加那么多牺牲。”

 

 

 

  秦歌说道，“你们说的都很有道理，但是我们还是得回去，理由有三个，第一，于情于理，我们不能扔下魏文书不管；第二，我们的兄弟还在史里祥村里，这些人刚加入我们队伍，我们不能抛弃他们；第三，这次我们是跑出来了，但是村里的乡亲们都没有得到通知，这日本鬼子都是些嗜血的狂人，假如因为我们乡亲们受到牵连，我们于心何忍呢？”

 

 

 

  想到史里祥村里的那些乡亲，玉柱有些松动了，总不能因为我们让乡亲们遭殃，不过他还有顾虑，他说道，“就算你说的对，那我们还这么辛苦还跑出来干嘛呢？还不如不出来，就呆在史里祥村里抵抗了。”

 

 

 

  秦歌看到玉柱有点着急，知道在此情况下，不可硬来，需要耐心的讲道理，秦歌说道，“那是不一样的，我们之前要跑出来，是因为要活命，现在再回去，跟刚才的情况就不一样了，日本人追我们追不到，多半就会放弃，毕竟我们只有一点点人，对日本人威胁不大，他们也不可能为了我们这点人冒险往北追，因为到北边就到了抗日民主政府的武装范围了。而且我想日本人之所以到史里祥村去，就是因为那辆汽车，他们怀疑是我们这一伙人杀掉了岗村小队，这一次他们扑空之后，估计不会再大费周章地去找我们了，毕竟我们的队伍只有这么一点人，为我们大费周章不值得。我猜想现在多数日本人已经离开了史里祥村，只剩下一小部分人在盘问村里的百姓。”

 

 

 

  玉柱听到秦歌这样讲，心情开始平稳下来，他觉得秦歌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他想了想，对秦歌说道，“这日本人只要是到了乡下，一定会祸害村里的老百姓，如果因为我们而让乡亲们遭殃，这的确让我们心里不安，既然秦歌你觉得回去能行，那咱就赌一把。”

 

 

 

  玉柱的工作通了，但是张德仍然不同意，张德坚持说，“你刚才说的都是假设，日本鬼子可能是走了，也可能是还在村里，说不定日本人布置好了口袋，等我们去钻呢，我们现在回去危险性太大，这个赌博，我们一旦赌输了，就是生命的代价。”

 

 

 

  秦歌考虑到这个做法的确冒险，就让玉柱派出去几个侦查队员回去史里祥村里侦查，如果日本人都没有离开，那我们也只好不回去，如果大部分日本人都离开了，我们无论如何也得回去史里祥。

 

 

 

  玉柱派出的人侦查过以后，发现日本鬼子绝大多数果然都已经走了，就剩下二十几个鬼子在村里，正在盘问村里的乡亲，所有乡亲都被赶到了村里的大场院里，日本人现在正在玩一个老把戏，逼迫村子里的老百姓互相揭发。

 

 

  “有魏文书的消息吗？”秦歌问刚回来的侦查队员。

 

 

 

  “有，魏文书被日本人抓起来了，已经被日本人押着离开了。”侦察兵说道。

 

 

 

  “唉，最不希望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我们真是对不起他啊。”秦歌叹道。

 

 

 

  “李忍和李宝库，他们有消息吗？”

 

 

 

  “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我想是藏起来了。在村里的大场院上，没有看到他们。”侦查队员说道。

 

 

 

  “这日本鬼子把村民集中到场院里，可不是什么好事，这怕是要准备屠村了，咱们赶紧回去吧。”张德终于改变了他的主张。

 

 

 

  “好，咱们现在也是二十几个人，现在既然日本人就剩下二十几人，我们也不怕他们。”秦歌答道。

 

 

 

  等秦歌他们原路返回来到史里祥村口的时候，发现日本鬼子已经把乡亲们都集中到了大场院里，架起机枪，正在向乡亲们逼问秦歌这一支队伍的情报。

 

  日本人恼羞成怒，开始架起机枪，张德说道，“坏了坏了，这日本人没怀着好心，这日本人要开始屠村来报复我们了。”

 

 

 

  秦歌问道，“有这么严重？我虽然知道日本人素来习惯报复，但是现在他们并没有我们杀死岗村小队的证据啊，他们不应该冲着史里祥的乡亲啊。”

 

 

 

  张德道，“这日本人哪还讲什么道理啊，我们杀了他一个，他就要杀我们十个老百姓，史里祥的老百姓供养着我们，为我们提供训练场所，就这一点，就足够让日本人动杀心了。”

 

 

 

  听到张德说地这么严重，秦歌也开始紧张起来，他的父母妹妹现在也在大场院里呢，万一日本人狂性大发，后果不堪设想。

 

 

 

  “打一下吧，我们打一下，可以吸引日本鬼子的注意力，让乡亲们赶快跑，离开这里，我想日本人只有二十几个人，我们差不多也有这些人，我们就算打不赢，跑掉是应该没问题的，无论如何不能连累乡亲啊。”张德劝秦歌道。

 

 

 

  秦歌找来文强，玉柱，向他们询问道，“骚扰日军一下可行吗，我们能顺利脱身吗？”

 

 

 

  玉柱看了看大场院里的二十几个鬼子，觉得问题不大，说道，“应该能，我们前段时间消灭冈崎小队，弄了不少日本鬼子的三八大盖儿的，这伙子日本人和我们武器差不多，人数也差不多，我觉得打一下是可以的。”

 

 

 

  秦歌把目光转向文强，文强面露难色，说道，“虽然我知道我们的确是不能放下乡亲们不管，但是我觉得我们这部队刚刚成立，战斗力还十分的弱，上次偷个便宜灭了岗村小队，完全是靠耍了诡计，现在真要实打实地跟日本鬼子对着干，别看日本人只有二十几人，比我们人数不多，但是我们的战斗力跟人家不是一个层次上。”

 

 

 

  其实秦歌也觉得就凭他们这点人，想对付大场院里的二十几个鬼子，还是有些冒险，但是事已至此，人都已经回来了，现在乡亲们又面临危险，他们若是不管不顾，就太没有良心了，秦歌对大家说道，“乡亲们的存在，是我们这个队伍存在的前提，如果我们不为乡亲们而战，光顾着自己逃命，以后还有谁愿意跟着我们，谁还愿意接纳我们，况且这次事件是因为我们而起，不能对不起良心，无论如何也得打一次。”

 

 

 

  文强看到秦歌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也不好再坚持。

 

 

 

  秦歌吩咐文强，玉柱，这次战斗目的是要引开日本人，救出乡亲们来，绝不恋战。

 

 

 

  文强的一班炊事班首先开了枪，他们在南边村口打了几枪后，日本鬼子听到枪声都被吸引过来了，玉柱趁着这个阶段，赶紧溜到在大场院里那边，用刀子干掉了几个留守的日军，把乡亲们身上的绳子解开，让他们赶紧跑，有多快跑多快。玉柱的二班带领着乡亲们朝着北一路跑，秦歌和文强带着一班炊事班边打边往南撤退。

 

 

 

这次跟日本打仗，感觉完全不一样了，上次靠耍点阴招，暗地里打日本人一次，这次是真刀真枪地打，秦歌他们被咬的很死，不管怎么跑，无论如何摆脱不了。坚持了不大一会儿，多数士兵都负伤了，眼看着跑也跑不了，打也打不过，秦歌他们马上就要被包围起来。

 

 

 

秦歌想到自己这个队伍才成立没多久，就要面临覆没，心里即懊悔又沮丧，正要绝望的时候，突然从北边响起了枪声。

 

 

 

  原来是玉柱他们护送乡亲到一个安全地带后，又马不停蹄的返过来了，玉柱那边一响枪，日军就被迫分散开来了，一部分被抽调出去迎击玉柱他们。

 

 

 

  这样以来，秦歌这边的压力就大减，他们瞅准机会赶紧向南疾奔，终于摆脱了鬼子。

 

 

 

  秦歌他们虽然得到了解放，但是吸引火力的玉柱又成了日本人的追击对象，玉柱他们撑不住了，不断往北撤退，渐渐地又撤回到史里祥村里，日本人火力太猛了，他们绝大多数人也负伤了。

 

 

 

 

 

  就在玉柱渐渐感到绝望的时候，史里祥村里突然在好多地方响起了枪声，日本鬼子猝不及防，又不熟悉地形，一下子打蒙了。不但日本鬼子迷糊，玉柱他们也迷糊了，哪里来的部队呢？

 

 

 

原来是李宝库的三班冒出来了，原来他们没有走，在柴火垛底下，灶台底下，炕底下，都挖了地洞躲了起来，日本鬼子没有搜到他们。李忍看到玉柱他们退回史里祥村里，于是他们又出来了。

 

 

 

李宝库吩咐大家使用采取背后放冷枪的办法，突然从日本鬼子身后跑出来，打两枪立刻换个地方躲起来，这一招折腾地日本人够呛，吓得日本人也不敢乱动了。

 

 

 

  双方僵持不下，天色眼看就慢慢暗下来了，日军不习惯打夜战，一看这次沾不到什么便宜，虽然占据武器优势，但是他们不了解地形，也不知道敌人藏身何处，也不想在这耗时间了，紧凑地打了一阵枪后就撤走了。

 

 

 

 

 

  等日本人都撤退了，秦歌他们重新集结起来，总结下这个战斗，可以说是被日本人打了一个突袭，魏文书被日军抓走了，文强的一班炊事班损失殆尽，要不是有李宝库的三班及时隐蔽又突然出现给了日本人一个措手不及，秦歌这点人估计全都得报销了，想起来真有点后怕。日本人的战斗力真是相当的强悍，自己这边的这些人，真打起仗来，几乎纯属挨打毫无还击之力。

 

 

 

  秦歌非常愧疚地对大家说道，“这次是我太轻敌了，没有对日本人可能的报复做出充分准备，对战斗的残酷估计的也严重不足，害得我们死伤了不少弟兄，我太对不起你们了。”

 

 

 

  张德叹了一口气，冲着秦歌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现在我也想通了，虽然我们死伤了很多弟兄，但是我们救了史里祥村的老百姓，秦歌你说的很对，我们作为一支队伍，如果不能保护老百姓，那我们这个队伍存在还有什么价值呢，为了救乡亲们，死了也值得。”

 

 

 

  李忍摸了摸受伤的肩膀，也跟着说道，“没错，我们的确是死了不少人，但是死得其所，拿起枪打鬼子本来就是脑袋别在裤腰上的事情，能为乡亲们做点事，不冤！”

 

 

 

  这次被日军打了一次袭击后，秦歌感觉到队伍需要休整一段时间了，文强的炊事班弄来的粮食被日本人抢走了，魏文书也被抓起来，队伍死伤不少，需要处理后事，还要治伤，看来这段时期是只能自保了。

 

 

 

  失去魏文书以后，关于全国形势的战报也听不到了，秦歌他们离开了史里祥，向北走，到了肖家镇附近休整，那里比较安全但是也比较偏僻，消息很闭塞，不晓得最近战势如何，玉柱的侦察班的人都被派出去打探魏文书的消息了，还没有回来。

 

 

 

  在这段休整的日子里，秦歌反思了自己在这一时期的行为，最近的好事情是兵不血刃的灭了日本人一个小队，缴获了不少枪支弹药，自己的实力得到很大扩充，不好的事情是过于轻敌了，胜利的果实还没有完全到手的时候，又被日本人打了个反突袭，自己这边损失惨重。

 

 

 

他想来想去，自己的这点人，现在还没有实力跟日本人打硬仗，只能是偷偷摸摸，出个阴招，算计下日本人，毕竟日本兵是正规军队，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排兵布阵，战斗素质，武器精良程度，都是自己这点散兵游勇所不能比的，以后是绝对不能打这种硬仗了，想到这里，秦歌有些沮丧，自己组织了这支部队，现在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

 

 

 

  在秦歌正在沮丧的时候，传来一个更坏的消息，让秦歌彻底滑落到了谷底。

 

 

 

  魏文书投降日本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