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普森悖论 (肾结石应该开刀还是保守治疗)

内容预告

接着上节的介绍，我们将深入讨论著名的辛普森悖论 (Yule-Simpson’s Paradox) ¹。进一步强调因果推断是超越相关性分析的。因为因果分析是一种纯客观分析 ²，我们在做分析时使用的变量以及假设的因果关系 (哪个变量 cause 哪个变量) 是我们很少反思过就使用的。

本节将通过一个具体案例，揭示因果推断过程中不可忽视的主观因素。

肾结石疗法 ³

1996年的一项研究报告提供了以下数据，比较了肾结石摘除手术的两种治疗方法的治疗成功率：

治疗成功概率	开腹手术	内窥镜手术
小型肾结石	93% (81/87)	87% (234/270)
大型肾结石	73% (192/263)	69% (55/80)
总计	78% (273/350)	83% (289/350)

眼尖的同学很容易发现有趣的观测结论：

• 当考虑两种不同的肾结石类型时，开腹手术的成功率总是高于内窥镜手术；
• 但是，若不考虑肾结石类型（总计数据），内窥镜手术的整体成功率却高于开腹手术。
  What？再检查一遍表格内所有的数值和成功率计算，都没毛病。What！！！

是的，你没有看错：同一份数据，因为数据分组方式不同，得出两个截然相反的结论。

再仔细观察一下表格，发现虽然总体上 (总计)，两个手术方案的患者数量是一样。
但是更多的小型肾结石病人被安排到保守的内窥镜手术，而更多的大型肾结石病人被安排到激进的开腹手术。

原来，医生通常会基于患者的严重程度（肾结石大小）来推荐不同的手术方案。尽管开腹手术的成功率较高，但考虑到患者的身体状况和经济因素，对于不那么严重的病例可能会推荐内窥镜手术。

这种情况下，结石大小对手术方案会有影响，而结石大小对术后治愈也有影响。变量之间的因果关系如下图：

思考这个例子

现在想想，假如你是一个大型肾结石病人，医生安排了做了开腹手术，结果你手术完发现你肾结石并没有治好。你会怎么想？
可能有两种情况：

1.如果你了解并相信医生的因果假设（即结石大小影响手术选择和效果），你可能会理解并接受根据结石大小分组后的分析结果，相信医生已尽力，因为大型肾结石开腹手术成功率更高。

2.如果你不了解这些医学背景，或者你怀疑结石大小与手术效果无关 (如下图所示的因果关系)，你可能会更愿意相信合并数据后的分析结果： 700 个病人，选择保守内窥镜手术治疗成功率 83%，选择开腹手术成功率 78%。

你可能会对治疗方案选择感动非常愤怒😡，质疑医生为什么不为你采取成功率更高的手术方法。

总结

辛普森悖论表明，即使统计数据是“客观”的，对数据的分析会涉及到主观的假设 (被验证的假设是知识)，这一点很容易被忽视。特别是手里拿着各种锤子 (数学模型) 的数据分析师要注意，不要看到钉子 (数据) 就是一棒锤 (上模型)。

在本文的例子中，决定是否控制某些混杂变量可能会基于主观的理论假设或先验知识。这种选择直接影响了因果推断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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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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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因果推断简介之一：从 Yule-Simpson’s Paradox 讲起 ↩︎

2. Spohn, Wolfgang. “Causation: Objective or Subjective?.” Probabilistic and Causal Inference: The Works of Judea Pearl. 2022. 867-888. ↩︎

3. Spirtes, Peter, Clark Glymour, and Richard Scheines. Causation, prediction, and search. MIT press, 20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