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T大败局----第六章 巨型企此的因惑

第六章巨型企此的因惑

OS/2的失败彻底让IBM丢掉了行业领袖的"王冠"，

Windows的胜利让微软占据了市场霸主的"宝座"。

面对身手敏捷的"绿色巨人"，

迟暮的  "蓝色巨人"已经力不从心了。

 

OS/2——谁扼杀了OS /2? OS /2又葬送了谁？

IBM——"蓝色巨人"是被别人拉下"神坛"的吗？

微软——机会只给那些准备好的人。

案例：白痴吹笛手:OS/2和IBM

    几乎在与微软签订合约，允许在最初的IBM PC上使用MS-DOS的同时，IBM就开始规划用其他产品来替换Microsoft OS。即使是根据当时的标准，DOS也被许多人认为是"玩具"操作系统。随着PC市场的增长和发展，IBM要以更严谨的操作系统来替换DOS。每个人心中的疑问是"用什么来替换呢？"经过多次反复，这一替换产品最终被命名为"OS/2"。这是继其他经典IBM OS(如VM和MVS)之后"蓝色巨人"欲推出的真正操作系统。IBM一旦下定决心,确定了目标，就无人会怀疑，OS/2必将在IBM的销售荣誉榜上写下辉煌的一笔。的确,该公司犯过一些偶然的错误，如20世纪50年代的Stretch计算机，以及后来失败的PC Junior开发，但对于许多人来说，这些错误只是细枝末节。IBM为其PC指定它的下一代操作系统作为一种"战略"。而且IBM做出此宣告时，一切纷争已经平息。OS/2注定要取得辉煌。

    但事与愿违。OS/2没有谱写"成功"的新篇章，却恰似一场悲喜剧，表演了十多年，最终以悲剧色彩收场。在OS/2之前，IBM与其他公司截然不同，人们将之奉若神明。该公司以零解雇而著名，人们畏其强大力量，但敬其丰富利润。成为IBM的雇员意味着自动成为美国劳动人员中的精英。IBM CEO总是从内部提拔，它荣登"蓝色巨人"的宝座是美国商业新闻界对IBM的加冕。

    OS/2折翼后，IBM失去了领袖地位。后起之秀Compaq、Dell和Gateway大举侵占IBM的PC市场。微软和其他一些开发商也掠夺了IBM的桌面软件市场，而IBM却认为总有一天会再展雄风。因为IBM的主框架和微型计算机商业的萎缩，公司在20世纪的90年代丧失几十亿美元，单单1992年损失就约有50亿美元，但对于1993年高达80亿的损失，这还只是一个零头。零解雇政策被废弃，最终共有200000个职员失去了工作。IBM的CEO John Akers马上被解聘，取而代之的是烟草商人Lou Gerstner。尽管Gerstner止住了下滑之势，公司再次呈现微盈利，但IBM在20世纪90年代的增长平平：只有3%的复合年利率。与20世纪80年代该公司取得的10.6%的复合年利率相比，这一业绩实在是不足挂齿。总的来说，在世人的眼中，IBM已非普日的IBM:依然庞大且强大，但也经常迟钝和犯傻。

    OS/2的失败对许多追随IBM的公司带来了严重的影响，从某些方面来说甚至是致命的影响。在OS/2之前，IBM对工业软件发行商来说扮演的角色是"穿花衣的吹笛手"。只要"蓝色巨人"吹出悦耳的曲调，这些公司就会忠诚地尾随其后。OS/2之后，IBM的吹笛手身份不复存在。援引一位小规模应用软件公司的创建人的话说，"OS/2将我们中的许多公司推到了悬崖边。该产品是IBM的白痴吹笛手。"(该公司将大赌注押在OS/2上，但却失算了。）

    但在1985年，吹笛手的曲调仍然清沁诱人。当年，作为MicroPro International的众多销售人员中的一员（我曾经在新泽西的Secaucus工作，这是美国微波天线中心，我的身份是当地办事处的技术支持工程师），我被派遣到加利福尼亚的Marin County参加公司的年度销售会议。这次会议包括3天的销售简报、闲谈以及一些正规的酒会，而且这通常是公司每年最精彩的时刻。不过，我当时的心情却烦躁不安，接下来的几天放松也没能改变我的心情。

    一直到最后的庆功晚宴上，我的沮丧心情依然未改。晚宴的最后，我的糟糕心情本应当好转。因为我获得了当年的一线销售工程师奖，而且，我接到上级的非正式通知，我有望调到产品管理部门，这正是我所渴望的。

    扰乱我平静心情的是，在这次年度销售会议的几周前，我参加了在纽约市举办的一次IBM区域性贸易展示会。会上，我度过了极其痛苦的一天——演示MicroPro的最新字处理软件Easy。Easy是当时MicroPro的总裁Glen Haney的创造。Glen Haney是一个友好但却非常平庸的人。由于某些原因，Haney认为，MicroPro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是与Software Publishing Corporation(SPC)的产品PFS Write竞争。SPC由Fred Gibbons创建，它以自己的PFS格式文件在工业界闻名。对于Apple II以及后来的PC,PFS是一种易用的数据库程序。该公司后来又开发一些新的PFS品牌产品（包括Write)，而且取得了不错的业绩。Haney断定，MicroPro将来会被Fred Gibbons夺走部分市场份额，于是决定采取一定的措施。因此，Easy就这样出笼了。

    当Easy出世时，它宣称自己有两个主要卖点。第一个就是易用性，至少根据当时的标准是如此。与其他同类产品一样，易用性是通过剔除WordStar中的一些优秀功能集来达到的。因此，该产品对于WordStar或WordStar2000用户来说毫无吸引力，这些用户习惯于花更多的钱来购买WordStar的升级版，也不愿意花较少的钱来购买Easy的完整零售版。与所有其他"惨淡经营"的字处理软件一样，Easy从未取过突出的业绩，最终从市场中消失。

蹩脚的TopView

    Easy的另一个卖点是宣传较多的TopView功能。TopView是IBM第一次尝试走与微软无关的航线。1985年，TopView的出现曾经给比尔*盖茨带来严竣考验。TopView是一个"壳"，它在程序之间添加了初级的剪切-粘贴功能，还让DOS具有多任务特征。例如，多任务能让用户在Lotus重新计算电子表格的同时使用WordStar。但遗憾的是，这种功能从某种程度上说是一种理论上的实现。TopView占用了所运行PC的大部分资源，使得最小的程序也难以实现多任务，稍大一些的程序根本无法实现多任务。而且，TopView与Mac 0S和Windows不同，它是基于字符的。因此，不能在文档中集成图形和文本，也不能显示不同的字体和字号。

    对于针对TopView API编写的产品，各产品之间的集成变得更加健全，内存管理也在一定程度上变得更有效。MicroPro花费大量时间和人力学习如何在它们的软件中集成TopView。公司期望这次投资能够增强MicroPro未来产品的功能、巩固其销售，并带来巨大的利润。

    尽管抱着良好的意愿，但在这次会上，TopView功能没有取得良好的口碑。其中一个原因是，在演示Easy时,MacroPhiles公司的那帮人不知何故与我过不去。他们要求我"再演示一下如何剪切和粘贴文本"。"你把这叫'easy'啊？！呵呵呵呵呵呵呵呵，真搞笑!"当我没用鼠标操作，而重重敲击键盘时，他们嗤之以鼻。"现在，如何在屏幕上显示字体呢？不能吧？！噢!我们不明白TopView为什么如此难以置信!"他们捧腹大笑时，仍然出言不逊。

    在展示会结束时，我开始憎恨Mac用户和Mac。

    另一方面，PC输入几乎很难让人更满意。当时是《Info World》的长期专栏作家，目前在《PC Magazine》工作的John Dvorak刚好从旁边经过。

    "Hi，John!"我大声招呼他。"是否有兴趣看看Easy的演示吧，这是一款与TopView兼容的字处理软件？"

    他不乐意地盯着我。"我不想看到、听到或做任何与TopView有关的事"，他强调地说，"WordStar的下一代升级版何时发布？"

    "噢，快了，快了！另外，你有兴趣看看WordStar2000的演示吗？"

    他没有说一句话就走开了。让人觉得很别扭。

    几分钟后，走来一个外貌和蔼的绅士，他佩戴的徽章表明他是纽约一家主要银行IT部的工作人员。

    "你好！有兴趣观看Easy的演示？这是一款与TopView兼容的字处理软件，由MicroPro出品,也就是WordStar的开发商。"我尖声叫道。

    他看起来脸色忧伤。"我不这样认为。我是IBM的一位消费者，但当我购买一些TopView拷贝，并在我们的PC上使用时，但却总是千呼万唤不见影，很难从计算机上调出来。顺便问一下，能告诉我，WordStar的下一代版本何时发布？"他递给我一张名片，也走开了。

    另一个小伙子轻快地走向我们演示台，突然停下来，聚精会神地盯着显示器。在我看到他的徽章之前，他的油性头发以及淡淡但隐约入鼻的体味告诉我，他一定是一名程序员。

    "你好!"我愉快地打招呼。"有兴趣观看Easy的演示？这是一款与TopView兼容的……"

    "TopView?TopView?!"他刺耳地打断我的话。"我想知道WordStar的下一代版本何时发布!"然后，就是一阵阵咕噜咕噜的话语。他作了一个十字形手势，然后匆匆离开。

    真是漫长的一天。

    这次蒙羞在我心里记忆犹新，我决定做我该做的事。毕竟，我是当年的一线销售工程师，该死的一线销售工程师。我大步走到MicroPro的开发副总裁所在的桌子旁，他正平和地讲述自己的生意经。我径直坐下，用自认为是出自内心、循循善诱的语调声明："我们需要遗忘TopView，并支持Windows。"他惊愕地看看我，说道:"Rick，我们正谈论IBM。TopView由IBM认可。Bill Lowe亲自告诉我说，TopView是IBM操作系统在PC上的将来。IBM是设置标准的公司。"

    "不，"我反驳道，"实际反馈说明TopView前途黯淡。客户并不喜欢它。它们已经见识了Mac，这才是他们希望在PC上看到的。新闻界憎恨TopView，他们认为MaC才是所求。开发人员憎恨TopView,他们希望在PC上做出像Mac一样的东西。每个人都憎恨TopView!从PC角度看，与Mac接近的惟一可行的就是Windows。如果我们基于Windows进行开发，就能研制出像Mac一样酷的PC字处理软件，而且是独一无二的产品！不出意外，我们将凭借在文档中显示图形和文本等技术主导扣市场。"

    "而且，"我情绪激昂地接着说："为什么要花如此多的时间来支持IBM?他们由于与其他公司合作，然后盗取其思想，再将其赶出市场而声名狼藉。我们需要与微软合作！他们要弱小得多，而且要容易对付得多！"

    很少会出现理由不恰当，但结果证明是如此正确的情形。正如我所料，被Mac迷惑，且被TopView的低劣性能所拖累，无情的市场终究粉碎了IBM企图摆脱微软束缚的梦想。1985年年底，TopView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MicroPro公司几乎难以从此次失败的阴影中走出。

    吃一堑，长一智。IBM开始静下来考虑自己的选择，以后的路有两条可走。要么，摆脱微软的束缚，开发自己的桌面OS。要么，与微软保持伙伴关系，发布新版本的OS以及最终的Windows(DOS的GUI扩展，这是微软从1983年开始力推，最后在1985年发布的操作系统)。

    对当前形势再三斟酌后，IBM决定两者兼顾--两只脚走两条道。既与比尔*盖茨保持伙伴关系，但同时另起炉灶，打造自己的新操作系统，让它胜任IBM认为应该做的所有工作，甚至包括支持两三款旧的TopView应用程序，尽管已经无人对这种程序感兴趣。如此一来，IBM程序员将要开发新OS的重要部分。而且新的OS分为两个版本：其中第一个版本，微软可以按DOS的方式授权给第三方，另一个版本，即更高端的版本，它具有更多的功能，而只能运行在IBM PC上（从理论上讲，事实并非如此)。顺便要说的是，连IBM都认为Windows可以在一段时间内在市场上保持兴旺。因为，饱受非议的第一个版本显然对于Windows来说没有任何危害?。

    比尔*盖茨为显示自己男子汉的大度，答应满足IBM的任何要求（也许盖茨并非真的如此大度)。于是，打造下一代PC DOS的工作启动了。

新OS的诞生

    当IBM和微软潜心于谈判时，业界对新PC OS已是传闻四起。一段时间称这种操作为CP/DOS，或为DOS 286，或为DOS 5.0,最后又说是Presentation Manager。它将具备多任务和多线程、信号量以及所有优秀的功能，但最重要的是，它将与Mac一样具有GUI！这个界面将基于Windows，只是要好得多。而且在显示方面，Windows和新界面如此相似，以至于开发Windows的每个人均可以轻易将它移植到Presentation Manager。可以用同一次工程开发出两个产品。这些传言对开发人员来说真是令人高兴。

    虽然没有人能确定神奇的新OS的发布日期，但每个人都认为，发布日期将是1986年的某个时候，或者是1987年年初。这种传闻听起来也不错，因为1986年，Atari ST的拥有者在它们的计算机上开发了非常复杂的GUI,但PC仍然徘徊在基于字符的DOS上，所以看在上帝的份上，必须赶超上来。而且PC用户再也不能容忍Mac用户对他们的讥讽了，再也不能容忍他们得意地挥洒鼠标、由于Mac的绚丽而得到女孩的青睐。事实上，其中有相当数量的人己经开始购买Mac，能挥舞鼠标，也能扮酷了。但大部分人仍然翘首以待IBM发布像Mac一样绚丽的OS，让他们也能玩玩鼠标，同时避免支付Apple那50%的系统附加费。他们多么渴望新操作系统以及可爱的鼠标呀！

    于是，IBM进行SAA集成，一切开始改变了。

    SAA,意即系统应用架构（Systems Application Architecture),这是IBM开发一种跨平台OS(或类似产品）的尝试，希望它能运行于所有IBM大型机、微型机和PC上。几年前，一本书在无意间对这种英雄式的创举进行了描述。这被业界称做"集成三大领域的灵魂"。这一举动来自于IBM在有利可图的微型计算机市场必须俯首听从主要竞争对手吩咐的烦恼。因为DEC宣称，"我们现在已经有了自己产品"。

   DEC"现在"所拥有的是一种针对整个产品线的统一OS及应用环境。在理论上，不管从DEC购买的是什么型号的计算机，它们都使用相同的OS，而且运行同样的软件（在实际上，并不完全是这样，但这方面来讲，DEC的确走到了IBM的前面)。相比而言，IBM支持十几种不兼容硬件和OS平台。例如，从IBM微型计算机系统将账目管理包移植到大型机上需要进行大量的软件改写工作。

    SAA的目标就是消除这一竞争上的鸿沟，但是，IBM的目标只是一种幻想。的确，在20世纪80年代后期，DEC的利润让人觉得该公司应当红红火火，但这是一种错觉。事实上，DEC倒更像死亡前的回光返照。DEC的商业模式包括向各级部门及其下属机构的公司销售微型计算机和大小主机。这正是Novell和3Com之类公司的网络OS所瞄准的市场。相对于DEC的昂贵和过于工程化的硬件产品来说，Silicon Beast与NetWare结合在一起，其成本仅为DEC的几分之一，而且要求的支持也较少。LAN系统也开始提供更广泛、更便宜的软件产品，与微型计算机市场的软件提供商进行竞争。

    来自销售一线的一些坏消息陆陆续续传到DEC的总部，例如客户对公司背信弃义，但高层管理人员忽略了这些反馈，当引起他们的重视时，已为时过晚。一段时间内，更便宜、更多选择的观念击败了"has it now"的思想，DEC与大部分微型计算机市场在20世纪后期消失了。要补充说明的是，后来的事实证明，SAA计划是IBM的时间和金钱的巨大浪费，最终也是空忙一场。

    不过，IBM的计划仍然在继续，仍然将SAA技术集成到Presentation Manager中。其中的许多工作涉及让全部IBM的大型机终端支持新OS。这要花费很多时间和精力。事实很快表明，在1986年，没有出现任何神奇的OS。事实上，具有漂亮图形界面的新OS直到1988年才出现。将Windows产品移植到Presentation Manager,你能想像需要重新编译的工作量有多大吗？必须重写海量的代码，才能让你的产品运行在新OS下。顺便提及，该操作系统被称做OS/2。IBM认为，这是与其新的PS/2微型计算机产品线的绝配。

    接着，在一次极度愚蠢的行动中，公司宣布1987年将发布OS/2的第一个版本。这次行动表现了IBM为了其他产品的兴旺，而在OS/2的营销上采取的策略。但它却并不具备像Mac一样的华丽GUi--还是像DOS那样的古板界面，这正是每个人都厌恶的。几乎没有人关心新OS相对于DOS来讲，功能上具有的极大改进。受到此次打击后，IBM创建了TopView II。

    很难洞悉IBM釆取该行动的动机。OS/2成为IBM与硬件克隆商之间竞争的一种武器，它的角色是担任新生产的计算机的卫士。1987年，IBM对在市场上释放出Silicon Beast的后果有所领悟，于是希望将这只猛兽收回笼中。PS/2采用了新的总线（Micro Channel),它所拥有的专利比得克萨斯加油站天花板上蜘蛛网中的飞虫还多。新的BIOS芯片称做Advanced BIOS或ABIOS。如果想对它进行逆向分析，会遇到重重困难。该设备在1987年开始销售，配备老式的纯DOS系统，IBM非常希望它的某些亮点能使之出类拔萃，OS/2 1.0就有这样的亮点。

    尽管对于IBM来说，这一切都称心如意，但软件发行商没有那么激动。他们要求公司花费大量的精力和财力来支持销售前景令人怀疑的OS版本。让每个人感到更不愉快的是，IBM把OS/2 1.0的零售价确定为340.00美元，这招致了滞销的打击。IBM为1981年发布的桌面OS(DOS 1.0)制定的是低价位40.00美元，没有人认为OS/2的定价策略是明智之举。一旦建立了市场的价格体系，要想改变它，就必须费一番周折（也许要求助于垄断）。不错，许多人最终是通过捆绑获得该产品的，但强劲的零售有助于人们接受OS/2，并带动OS/2特定产品的销售。但对于缺少GUI却售价高达340.00美元的桌面OS,这是不可能发生的。

    在价格方面，IBM和微软在OS/2软件开发包(SDK)的销售标签上标明的是3000.00美元。对于比较大的软件公司，这不会成为负担，但对于较小的公司，就不能痛快地购买这些产品了。实际上，微软在Windows开发工具方面做出了让步。甚至Apple也为它的SDK制定了更合理的价格。

    IBM也似乎忘记了必须为构建OS/2应用程序的独立软件商.(ISV）提供市场帮助。IBM没有提供第三方可以利用的直接通信程序，而这些程序可以起到促销新OS/2产品的作用。IBM在软件发布渠道不具备专业经验或影响力，而且似乎对此方面也有什么兴趣。IBM也无意在主要代理商之中填补关键性的"货架空缺"。IBM没有任何合作广告计划。只是偶而通过一些书籍、出版物、展览和剌激人们关注OS/2及其相关产品的活动来提供支持。IBM的态度是，从经济大萧条以来为IBM服务的公司，现在仍然会为它们服务。从某种程度来说，事实的确如此。一些主要发行商，包括Ashton-Tate、Lotus、SPC和MicroPro，还有一些胆大的后起者，它们都对OS/2忠心耿耿。

    使上述问题恶化的是在IBM控制之外的一件事：推出OS/2时，内存价格飞速上涨。对于OS/2来说，这是一个大问题，因为它需要庞大的4MB内存才勉强够用，需要8MB内存才能平稳运行，需要16MB才能真正发挥。一条原来卖100.00美元的lMB内存条在价格泡沫破灭之前几乎暴涨到近400.00美元。

    在IBM控制之内的是，该公司在当时是世界上最大的内存生产商之一，而且正是天赐良机利用硬件来带动软件的销售。当时，DeScribe公司的一位闷闷不乐的产品经理指出："不附带内存的OS/2卖不出多少。但捆绑折扣价的4MB内存条后，能带来上百万份拷贝的销量。"(DeScribe是一家正在销售OS/2平台的字处理软件的公司)但IBM对这一建议置之不理。

    "OS/2"这个名字证明也存在问题。许多人认为新OS只能运行于IBM的PS/2计算机上，IBM几乎没有采取任何措施来消除这种错觉。该产品也没有利用前面提到的两个版本("标准"版和"扩展"版）来提供解决之道。

    以上所有因素，导致了OS/2 1.0彻头彻尾的失败。没有人购买该软件包，也没有人为它开发软件而有所获益。总体上讲，桌面市场变得难以驾驭，而且呈现了脱离IBM控制的迹象。它的PS/2产品线遇到了来自Compaq等竞争对手的强有力抵抗，其中，Compaq率先着手开发一款独立的硬件平台EISA。权衡IBM的苛刻使用许可以及霸王条款后，大部分潜在的OEM决定维持现有的PC架构，而不愿生产PS/2兼容机。

    但IBM毕竟是IBM。由于它制定了这些标准，软件业只有不耐烦地关注OS/2 1.1的到来，这是"真正"的OS/2，最后发布时将拥有像Mac一样的界面。经过深思熟虑后，IBM决定在1988年10月发布OS/2 1.1。考虑到，当时Mac用户已经使用现代GUI有4年之久，而PC用户还挣扎于计算机石器时代，这一天的到来似乎太晚了，但终归出现了可喜的这一天。虽然大部分人仍然准备持观望态度，但是，Mac的销量已经在持续攀升。

    正当用户徘徊之际，一个新的可选系统浮出水面。1987年4月，Windows 2.0发布。尽管Windows 2.0仍然受到批评，但它最后的版本显然作了很大的改进。甚至还发布了一款特别版本Windows 386,这一版本利用了芯片的特殊功能，以取得更强大的性能。运用Windows，尤其是Windows 386版本，可以完成很多实际的工作，而且还出现了一些针对该系统的优秀软件包，桌面排版程序PageMaker就是其中之一。Windows 2.0发布之时，微软的新款电子表格Excel也是炽手可热。该软件包售价不高于100.00美兀，购买的产品中据说包含Presentation Manager。也就是说，购买该产品后，就有机会抢先一睹IBM新款OS的芳容了。细想之下，这也是一种不错的意外收获。

    微软还做了一些确实十分聪明的事。它为开发人员发布了一款Windows的运行时版本(Windows 3.0发布后，微软就不再推出Windows的运行时版本了，尽管当时的一些软件发行商非常失望)，以保证没有购买Windows的用户，仍然可以在系统上运行Windows应用程序。如果你是一个386级别、安装有Windows的PC用户，可能没有奢望在计算机上使用鼠标，但实际上也可以使用鼠标做少量的事了。Windows 2.0的销售变得相当稳健，通过零售渠道，每月的销量直达10000份左右。不过，IBM依然不为所动，OS/2仍然按部就班。

    IBM信守了自己的诺言。包含Presentation Manager GUI的OS/2 1.1正式在1988年10月于万圣节前夕发布。它拥有类似Mac的华丽GUI，尽管到如今，Mac的GUI实际上不再那么动人，但在当时也初具了竞争的资本。市场一片哗然，初始购买量猛增，OS/2似乎大有起飞之势！

    但，每个人都发现用OS/2 1.1竟然不能打印！

    这是因为除了不支持第三方软件开发商外，IBM也没有为非IBM硬件生产商提供支持(IBM在应对这种情形时，的确不那么明智。例如，在一次褒扬OS/2的优点的研讨会上，有几个与会者指出，由于打印机和其他硬件类型的驱动程序难以获取，使得OS/2的销售受到损害。IBM的一名职员手拿一张磁盘，他声称磁盘上装入了上百个驱动程序，并表示，IBM准备向所有与会者以300.00美元的价格提供。许多与会者为IBM的愚蠢感到十分愕然，他们立即退场并亳不犹豫地购买了Windows)。尽管IBM推出了一些优良的打印机，但大部分人并没有购买它们。他们从其他生产商购买各种不同的打印机，最著名的有HP LaserJets打印机，而OS/2并不能顺利地使用这些打印机。

    而且，对于IBM来说更不幸的是，内存价格居高不下。因为OS/2 1.1甚至比OS/2 1.0需要的内存更多。所以，每台PC的升级费用接近2000.00美元。此时，IBM仍然无意采取内存加OS/2这种硬件加软件的捆绑销售模式。

    接下来，该公司宣称它已经从Steve Jobs的NeXT Software取得了NeXTStep界面的使用许可，这让OS/2开发人员进退两难。谣言迅速传播：NeXTStep即将成为OS/2的一部分。

    NeXTStep在NeXT计算机上运行，这是Steve Jobs设计的不可思议的超酷黑色立方形桌面PC，每台售价为10000.00美元。按这种价格，实际上无人愿意自己掏钱购买一台NeXT，但每个人又希望有人会送给他们一台这样的计算机，将它摆放到办公桌上，像Steve Jobs一样酷。NeXTStep的界面无疑是最新潮的，它拥有精雕细刻的图标以及圆滑细腻的图形--无人怀疑Stove Jobs是设计精美图标的天才。但如果它最终要取代Presentation Manager的传言是真实的，那么为什么还要为OS/2编写应用程序呢？一旦把NeXTStep集成到OS/2，改写代码的工作量将十分巨大。因此，最好的办法是等待。另一方面，每个人对基于字符的界面（OS/2 1.1的界面）已经极其厌倦了。事实上，IBM从未对NeXTStep釆取过任何举措。

    市场风向急转直下。更多的人购买了Mac。要不是Apple在发展道路上完全像IBM一样愚蠢，该公司可能会取代微软在操作系统上的霸主位置。但我们都知道，事情的发展却并非如此。

    Windows 2.0的月销量达到50000份。

    几个月后，OS/2 1.2面世。大部分人仍然不能用它完成打印。IBM声称它正与一家名叫Metaphor的公司谈判，商议使用该公司华丽OS和界面的问题。事实上，IBM也从未对Metaphor有任何举措。

    在1990年，市场的下滑和抱怨愈演愈烈，紧张的态势一触即发。

    同样在1990年，微软推出了Windows 3.0。它看起来相当优秀。价格也不贵。它支持16MB内存，但在4MB内存上也能运行。内存价格的泡沫也破灭了。Windows确确实实需要运用鼠标。其中有多款优秀的程序可以运用鼠标，包括电子表格和字处理软件，这是最流行的几款软件。使用Windows 3.0也可以打印。而这时，Mac首次发布己过去了6年之久。

    市场行情立即倒向Windows 3.0!

    IBM又发布了OS/2 1.3。它终于可以打印了，它的功能很强。IBM的桌面软件部门甚至开发了一些特别针对于这种操作系统的优秀应用程序。至于它在什么时候发布的，已无关紧要，甚至没有人关心这一点。

    在崩溃前，IBM还有最后一次机会重振旗鼓。1988年，公司在康涅狄格州的米尔福德建立了桌面软件部门（Desktop Software)。部门成员是特地从出色的年轻人中挑选出来的，目的是显示IBM如何在兵荒马乱的PC软件界立于不败之地。在短期内，Desktop Software开发出了一些相当优秀的OS/2应用程序，包括字处理软件、商业演示程序以及桌面出版产品。所有程序都能运行于Windows版本中。不过，这些程序只有在OS/2的竞争对手出局后，才会销售良好。

    由于受到Windows占有量不断增长的警告，而且意识到OS/2需要更多的时间在市场上挖掘动力，Desktop Software小组恳请与IBM总裁John Akers本人会见，好当面解释当前的境况。它们对Windows进行了认真的审视，尽管微软说了一些"缓兵之计"的话，但它们却意识到Windows将会对OS/2带来严竣的挑战。他们还意识到，开发市场正处于十字路口，如果迈错了脚步,软件发行商如果感觉到Windows可以满足他们对PC上GUI类型产品的潜在需求，那么OS/2就会被弃用。提交他们的请求后，他们终于被允许拜见"伟大的蓝色君王"(IBM)了。

    此时，IBM仍然有能力遏制微软的Windows计划。一条途径是从一家名叫GeoWorks的公司购买一款新OS。该公司开发了一款高度优化的产品，具有漂亮的GUI，可以运行于低级别的硬件上。即使在原始IBM PC上，GeoWorks也能飞快地运行。这正是Desktop Software部门所希望看到的发展道路。

    另一种选择是，这也是在IBM和微软内部广泛讨论的方案，即发布包含Presentation Manager界面的DOS版本。而且，自从1981年以来，Digital Research在提供GEM和DR DOS的同时，一直在孤独地四处探索。如果所有方案都失败，IBM的最后选择就是以终止两公司间的合作开发、由自己单干来威胁微软。直到此时，IBM仍然在合作关系和市场位置上占有主动权，微软是不得不做出让步的。

    到了会见的日子。由IBM公司的产品营销部经理Randy Hujar率领的Desktop Software代表团与最高管理层进行会晤，并由他们阐述自己的观点。Akers收到了详细的情况简报，还有一系列建议。当这些人阐述自己的观点后，Akers称他们是"一群好孩子"，并给面前的"这群天真的小孩"解释无法更改的事实。他说，IBM控制了这些市场，制定了这些标准，事情永远是这样。比尔*盖茨是"一个不错的小伙子"，而IBM完全理解如何定位OS/2与Windows的关系。一切发展得都很顺利。他们可以安心地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可以高枕无忧了。

    于是，Desktop Software代表团结束了会见，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地。IBM还非常愚蠢地与微软达成一致意见，表示Windows是"低端计算机"（大部分人所拥有的计算机）的绝佳系统，而OS/2则是"高端计算机"（很少有人拥有的计算机）的绝佳系统。Windows 3.0按计划发布了。

    IBM在1992年关闭了Desktop Software开发小组，使得首次展示OS/2 2.0时，不能使用该部门开发的应用程序。同年，John Akers被罢免IBM的CEO职位。此时，微软估计已经销售了3千万份Windows 3.0和Windows 3.1。

谁扼杀了0S/2

    然而，尽管IBM在营销上的业绩令人汗颜，但OS/2仍然死而不僵。虽然微软气势逼人，但IBM仍然在OS/2上花费了大量精力和财力。1992年，IBM发布了0S/2 2.0。单从功能上讲，这一版本比Windows要先进若干年，直到微软发布Windows 2000,才出现了与之相当的产品。OS/2 2.0与16位的Windows和OS/2 1.x不一样，它是32位的操作系统，可以充分利用386、486和Pentium处理器。它具备强大的新的"面向对象"界面。尽管开始时，对于很多人来说，对"面向对象"界面的认识还模糊不清，但老式的GUI方式与之相比，简直就像玩具一样。它甚至具有良好的硬件支持，而且大部分时间可以顺利完成打印工作。

    IBM在销售OS/2方面，也作了一些改进。IBM巩固了在奥斯汀、得克萨斯的市场营销，加大了在工具软件方面的开发力度。这一切都对OS/2的销售起了帮助作用。新的奥斯汀部门成立了IBM独立销售商联盟（IVL，IBM Independent Vendor League),该商业组织致力于协助编撰OS/2书籍、设计课件、筹办认证考试以及类似的营销后续工作。IVL还针对OS/2发行了两种杂志：《OS/2 Professional》和《OS/2 World》。另外，还成立了一些有名的在线论坛，以宣传OS/2的优点，鼓励用户购买使用。这些论坛中，最重要的是CompuServe上的Will Zachman's Canopus论坛。

    当时，工业界发现，微软可能会像全盛期的IBM一样，是一个十足强硬、残忍的竞争者，这种认识对于IBM把握形势也有所帮助。当IBM进一步控制桌面OS环境时，它利用其充足的资金和光明的市场去角逐诱人的桌面应用市场的霸主之位。IBM的竞争对手一片慌乱。也许OS/2是一个重组和收复所丧失的市场份额的契机，甚至IBM可以借机在更多领域获利。

    遗憾的是，这些只是良好的愿望。尽管IBM吸取了一些教训，但还没有充分吸取前车之鉴。如前所述，IBM将Desktop Software开发小组解散，使OS/2失去了重要的也是最需要的应用程序的支持。而且，IBM还进行了另一宗操作系统的交易，这一次是与Apple。正是Taligent项目，即IBM与Apple之间的联合开发项目使IBM在其自身衰败之前，白白葬送了5亿美元。

    启动Taligent项目的目的是开发另一个下一代OS，开发运行于其他OS之上的OS，这种努力实在是愚蠢之极。当证明该计划不可行时，Taligent决定浪费更多的时间和金钱去开发一系列中间件工具，而在有人明白之前，根本没有人理解这些工具软件，也没有人去购买，该计划最后以失败告终。但同时，工业界盛传这样的谣言：OS/2只是通向最新操作系统的桥梁。接下来的谣言是，IBM将与Apple合并，OS/2不久将采用Macintosh界面。OS/2开发人员早就听说过这些瑶言，但对于IBM来说，万幸的是，许多人并不相信蓝色巨人会如此白痴般的胡闹，他们仍然专心销售自己的软件。

    但事情绝非这么简单，因为IBM尽管取得了IVL的成功，但还没有吸取另一个教训：为了确保OS/2的成功，必须帮助ISV销售它们的产品。公司仍然没有制定适当的直接销售和发布渠道计划，以帮助OS/2应用程序的推广销售。IBM也进行过若干促销尝试，例如发行与OS/2绑定的软件包，或在零售产品中包含一些应用程序的试用版。但所有这些尝试都失败了。

    对开发人员的支持存在问题的同时，IBM还犯了另一个错误：决定分别与Windows 3.0和Windows 3.1合并成OS/2 2.0和OS/2 2.1。IBM把OS/2 2.0定位成通用型操作系统，可以运行DOS、OS/2和Windows应用程序。事实上，IBM在它的市场通告上正式声明，OS/2运行Windows应用程序会比Windows更佳。这就立即出现这样一个问题：如果Windows应用程序方案在OS/2中运行要理想得多，那为什么要购买仅针对OS/2的应用程序呢？它还导致了一个可信性问题，因为对于OS/2现在的强敌（尤指Windows)，IBM似乎不可能，也不应该去提供更强的功能和支持。而且在OS/2内，Windows的存在也让承受开发OS/2应用程序压力的开发人员有逃避责任的借口了:"没错，但我的应用程序在OS/2的一部分(Windows)下运行良好啊。"

    采取该策略时，IBM没有吸取历史教训。在以前，IBM也尝试创建通用的计算机和操作系统。在20世纪80年代早期，出现了一种Dimension计算机，该设备可以通过插件运行Apple DOS、TRS-DOS(针对Radio Shack产品线）以及CP/M。不久，这些产品的生产商发现，大部分人并不需要通用的产品；他们需要的是能快捷完成目标任务的单一产品。在单一桌面环境中，掌握多个复杂的操作系统，只有少数爱好者和几"测试人员才会感兴趣。

    虽然IBM的其他营销过程得到了改进，但公司的营销部门仍然屡犯错误。例如，IBM出版了一份声名狼藉的手册，它的前页上画有一个雅皮士推开一扇窗户，去探索OS/2的精彩新世界。在窗户的后面是深绿色背景，雅皮士的脸淹没在其中。它看起来极像Blob(科幻电影中的一个团状怪物）吞吃美食的情形。

    然后，IBM资助大学足球节庆杯（Fiesta Bowl),不久在内部称为"惨败杯"（The Fiasco Bowl)。对于观察家来说，他们实在想不出IBM在二流体育赛事为"OS/2"造势到底有什么好处。似乎没有统计信息可以表明，观看了Fiesta Bowl的人会对32位操作系统很感兴趣，也没有证据表明，观看大学足球比赛后，能激起人们购买OS/2的欲望。

    不管怎么，购买了赞助权后，Fiesta Bowl改名为IBM OS/2 Fiesta Bowl,赛事组织者随即向他们询问赞助商的事。IBM的相关人员回答："嗯，什么赞助商？"此时，他们才了解到，在比赛期间，除了有权为自己的产品做广告外，它还购买了一些时间来宣传其他的产品。IBM的Austin小组对此类活动没有经验，于是这些毫无经验的人疯狂地给Austin的当地商家打电话，询问他们是否愿意在IBM OS/2 Fiesta Bowl期间为他们的生意做广告，这些商家包括烤肉馆、汽车变速器商店、汽车代理商，等等。最终，他们聘请了一位专业人士来操办。

    尽管OS/2是IBM的最佳成就，人们无法忽略它所具有的优秀技术，但事实证明，OS/2只是一个幸存者，而且继续挣扎生存着。以DOS为基础、仍然是16位应用程序的Windows与OS/2的极其华丽、面向对象的界面相比，前者愈加显得落伍。Windows NT是一个32位操作系统，发布该产品的最先目的是作为Windows 3.x的后续产品。而且微软宣布，它们为"家用"和"桌面"正在开发另一款32位的操作系统，人们最后知道该产品就是Windows 95。这些产品给市场上带来了极大的混淆。而且开发人员对微软的敌意也与日俱增。这正是IBM奋起直追的良机。IBM发布了OS/2 3.0，设法通过强韧的OS/2投下新赌注。

    1995年的早期IBM发布了OS/2 3.0,同时更改了产品的名字。自此以后，OS/2称做OS/2"Warp"。这一不幸名字的起源是，IBM具有根据流行，且当时看似永恒的TV和电影系列《StarTrek》来命名的习惯。OS/2以前的测试版本命名为"Borg"、"Ferengi"和"Klingon"(均为电影中的外星人)，3.0测试版本被命名为"Warp"（源自"warp speed"，它的确很快)。但随着Warp接近它的发布日期，IBM反倒对发布产品的命名感到为难，直到最后，Lou Gerstner主席裁定产品名为Warp。

    这创意听起来相当棒！OS/2的早期版本确定由于速度慢受到批评，不过，这更多的是因为内存要求和设置上的作用，而不是技术上的缺陷。《StarTrek》时髦、新潮，而且为人所熟知，似乎是产品功能的完美体现。IBM围绕《StarTrek》主題，进一步策划了一场营销战。他们在纽约市租借了一个会议厅，邀请上百人来观看当时星际企业号(《Starship Enterprise》)的船长Patrick Stewart在喜庆的节日中对产品进行推销(Stewart却未能按约出席）。

    惟一的问题是，IBM公司中没有人与拥有《StarTrek》使用特许权限以及所有相关商标和营销权限的Paramount公司进行协商，讨论这一策划的思想。虽然，由于"Warp"一词从20世纪30年代开始一直使用，Paramount无法阻止IBM使用这一商标。但是IBM公开使用"Klingon"和"Ferengi"惹恼了Paramount,该公司不打算让IBM为了自己的营销目的而窃取《StarTrek》。于是，Paramount给IBM发去了言辞犀利的信函，同时发出了威胁。结果，IBM决定放弃Warp的所有有关《StarTrek》的营销计划。

    这就产生了问题：产品没有了时髦的名称，IBM必须寻求传统的词汇意义，例如"Bent"和"Twisted"。均与"Warped"大相径庭，而且缺少传统的意义。例如，如果生活在20世纪60年代（如果还记得20世纪60年代的话），"warped"指咽下某些东西后变成的样子，人们可不喜欢这种经历。

    结果IBM终止了这次非常奇特的让人联想到喧闹的女童子军和魔幻蘑菇（科幻电影中的场景）的广告营销策划活动。语义隐晦的"Age of Aquarius"之类的广告词充斥各地广告海报上，向用户宣布，IBM正"Warping"他们的计算机。《OS/2 Professional》杂志的发行人Edwin Black在社论上描写道：当他看到贴在芝加哥O'Hare机场墙上的IBM广告时，几乎有一种中风痉挛式的感觉(Edwin在面对1IBM的市场和销售系统时,有过多次这种感受。后来，他在《OS/2 Professional》上撰写了一篇批评IBM的市场和销售机制的文章，与OS/2平台的优秀搜索实用程SearchManager(称做DOA，即到货前已死亡的缩写）有关。这是一篇带有鼓励性质的文章，因为IBM承担《OS/2 Professional》的大部分广告支出。Edwin接管了这一产品，而且在OS/2死亡之前，在销售上取得了一定的成功)。上面画着菲尔*杰克逊，即由迈克尔*乔丹领军时芝加哥公牛队的主教练，他透过他那浓密的胡子，微笑地看着"warping"他的计算机的景象。很自然地，每个人对这种运行着幻觉式、扭曲的操作系统的景象感到毛骨悚然，这种感觉像吸毒一样萦绕不断。

    尽管如此，OS/2仍然继续拼死挣扎，以求生存。微软与美国司法部之间不断升级的矛盾似乎让Windows的至尊的地位有点下降。进入市场的OS/2平台应用软件开始慢慢增长。OS/2的零售渠道变得活跃起来。在IBM的1994年技术交流商贸展示会上，许多供应OS/2的厂商在展会结束时将所有产品销售一空。虽然OS/2还远远不能与Windows平起平坐，但离占据市场重要份额、坐上第二把交椅的目标更近一步了。

    但是，当时，IBM出现了一些有影响的"重要人物"，包括IBM PR(公共关系部门)和Lou Gerstner(时任IBM的CEO)本人。

致命一击

    在前PC时代，IBM的PR策略保守，但确实不失"大公司"风范的有效方式，它为IBM贏得了广泛的公众尊重。公司为公共慈善事业投资、赞助优秀电视、电影节目、在广告上加大投入、在各种出版物上发表文章，这一切都建立并维护了自己的公众形象。它所釆取的方式被当做有效PR和市场沟通的典范。

    不过，事实上，对于IBM的大部分营销计划来说，它的PR计划是高度集中的，设计时没有与它的产品营销小组进行沟通，从技术上讲这是愚蠢的。在20世纪80年代盛行的新闻评论和分析中，这种做法并不被看好。像John Dvorak(一位OS/2爱好者）和Jerry Pournelle这样有名的专栏作家和有影响的人物对IBM赞助Hallmark每年上演《Christmas Carol》或向United Way捐款都不太感兴趣。但是，他们对讨论最新、最热门技术、运用最新技术非常感兴趣，也希望得到业界有识人士的赏识。

    一段时间以来，IBM与PC新闻界的关系形成了两条途径。第一条途径包括IBM的常规PR计划，但它忘却了这种行为己逐渐在新世界中无足轻重。

    第二条途径是非常规的后备渠道，由IBM以前和当前的职员专门负责与新闻界对话，随机应变。当时出现了一种"IBM观察家"的小行业，他们专门解释不同官员、部门和发言人的各种发言和声明。

    甚至更糟糕的是，IBM没有正规的途径来管理其产品的复审阶段。自从发布IBM PC以来，这个问题就一直困扰IBM。而且，直到今天仍然如此。IBM一旦发布了软件产品，产品就是相对独立地发展了。屡见不鲜的是，IBM的软件产品很少会受到周期性地复审。

    对于长期受煎熬的OS/2来说，第一次受到巨大打击是在一次与商业分析家的讲话中，IBM的CEO Lou Gerstner说他担心操作系统之间正进行"最后的战斗"(参见1995年8月的《纽约时报》的报道)。在后面演讲中，他还补充说，IBM"角逐桌面市场"已为时过晚。一些报纸立即报道了他的这次讲话，言称IBM已经承认OS/2已经失利。《纽约时报》这篇文章的标题是《IBM首席执行官承认0S/2在桌面之战中失利》。

    此报道产生的影响迅速而广泛。OS/2软件商开始公开质询：进一步投资OS/2是否还有任何意义？一些原计划在企业级别安装OS/2的企业宣布，它们正重新考虑它们的定位。一些重要拥护者和专栏作家（如Will Zachman)开始对支持OS/2表示怀疑。

    接下来还出现了更具毁灭性的一幕，它起源于完全意外的一次事件。1995年8月6日，在《纽约时报》的"技术专栏"，Peter Lewis叙述了一个"OS/2已远离我们"的故事。叙述中大量引用了IBM发言人的言论。譬如："OS/2是一款很棒的操作系统，"但是，"Sony的Betamax是一款比VHS更好的系统……"，又如"我准备在我家的计算机安装Windows 95"。

    这些言论令人真正印象深刻的是，讲这些话的人是David Barnes,即IBM的OS/2推广人本身。为了进行OS/2与Windows之间的竞争性演示，Barnes在前3年间行程上千里，他已是一位受高度关注的公众人物，已成为商业展示会的基调发言人，曾经在电台和TV上宣扬OS/2的优点。就像假设比尔*盖茨说Windows确实次于OS/2一样，这种现身说法，不得不令人相信。

    OS/2联盟中的反应表明Gerstner的失言已掀起轩然大波。网络上亲OS/2的论坛闹得沸沸扬扬。在几周之内，论坛上发表了上万条帖子，大部分是要求得到对Barnes评论的确切解释。著名的资深OS/2迷James Fallows(《The Atlantic Monthly》专栏作家、《U.S.News & World Report》的前编辑）以及一位著名作家均公开发表一些帖子,质问IBM到底在干什么。

    Barnes之事后，IBM竟然在几周之内无所作为。没有发表更正；Barnes没有给《纽约时报》的编辑写一封澄清的信；在线服务、Usenet论坛或SIG上也不见IBM发言人出面更正或解释Barnes的言论。

    最后，在更多的OS/2用户表示要放弃使用该产品后，IBM才做出了反应。Barnes发表了一篇声明，他说Lewis对他的话只是断章取义。IBM断定每个人还是忠实于OS/2的。不同的IBM发言人也发出了更正性的言论。但没有人去阅读这些声明，而且在微软发布它的桌面操作系统Windows 95之前，OS/2实际上已经阵亡。

    那些喜欢嘲讽挖苦的人指出，也许IBM试图向市场发出信号：它正终止对OS/2的支持。如果这是真的，则很难想像还有比这更弄巧成拙的策略吗？至少，IBM可以等到微软发布Windows 95后，根据市场的反应做出适当的决策。但是Gerstner和Barnes发出此番言论后，微软推迟一年发布Windows 95。此时OS/2己无能为力了。

    前面已经指出，OS/2的失败不仅对IBM存在深远的影响，而且改变了业界许多公司的命运。也许最悲惨的是SPC，这当然并非该公司本身的过错。20世纪80年代后期，SPC放弃了自己的PFS产品线，转而通过购买Harvard Graphics，在短暂时间内引领着PC图形市场。SPC在IBM和OS/2上，以公司的前途为赌注，开发了InfoAlliance,这是一个高端OS/2数据库产品。由于SPC对OS/2的未来充满信心，故命令它的销售队伍停止出售正引领市场的Harvard Graphics软件包，而转而专门销售InfoAlliance。这是多么令人痛心的转折。当事实表明这一赌注失算时，SPC不得不调转航向，花两年时间针对Windows改写软件包。但到该项目完成时，该公司已耗尽了所有可用资金，也失去了市场份额。

    即使对于那些没有身陷其中的公司，最后也为此付出了代价。许多人把OS/2在市场的失败误解为对GUI的批判。许多方面的情况表明事实并非如此——对微软Windows Excel和Windows Word的热烈反应就是两个很好的例子。Apple的Macintosh的成功是另一个例子，尽管许多公司的IT人士对它感到厌恶。不过，正是基于IBM对市场的理解，许多人天真地相信DOS仍然会在更多的时间内带领PC的潮流。

    如果Borland、Lotus和WordPerfect等公司在1988年或1989年转向基于Wimiows的开发，那么，当1990年和1991年，Windows 3.0席卷整个市场时，它们将会与微软在公平的地位上同场竞技。当微软绝望地寻求ISV的支持，不遗余力地招募开发人员时，正是千载难逢的良机(从1983~1989年，微软向其他软件发行商频送秋波，尤其是在COMDEX大示会上。在广泛采用E-mail和因特网之前，这些活动都被看做吸引其他公司支持Windows的主要手段。在这段时间内，该公司准备、而且急于共享Windows的技术规范、联合市场营销，并作为对开发人员支持的报答，它将做出大量的让步。除了少数公司之外（如Micrografix公司，一家基于得克萨斯地区、销售图形和绘图程序的发行商）,大部分公司都拒绝微软,而投向IBM的桌面操作系统OS/2的怀抱)。但此良机稍纵即逝。

    人们也许对微软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的行为颇有微词。当时，微软创造了"秘密"的API，这恐怕是微软与对手竞争的不公平武器。其他方面毋庸多说，要注意的是，让这些公司受伤害的不是代码而是时间--它们要与微软并驾齐驱必须花费的大量时间，微软准备发布的是市场所需要的、健全的、基于GUI的Windows产品。

    更让人们对微软不满的是，微软不诚实地利用了与IBM合资将OS/2推向市场的信任。事实上，这种同情是多余的。对于OS/2的失败，IBM几乎要负全部、直接的责任。从广告和价位到定位和命名，IBM几乎是屡屡犯错。20世纪90年代，PC市场几乎可以接受任何能正常工作的、基于GUI的系统，而微软只是提供了毎个人所需要的东西而已。比尔*盖茨无疑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但即使是有一半他的智慧的人也能击败IBM。

    当时折磨IBM以及当今仍然折磨EBM的是：该公司规模太大。虽然无人能够准确确定公司什么时候会变得如此庞大、不能再有效参与竞争，但是，在1990年早期，IBM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拥有400_多个职员，其产品的市场触角几乎无所不及，IBM的确必须对混乱的竞争和目标加以管理和分配。但它的复杂性已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也许只有商业天才才能管理。不过，大多数组织一般不会将天才提拔到高端管理层。在他们的眼里，天才一般是偏执狂，不太让人感兴趣，而且通常让周围的人感到不舒服（此类描述让人想到比尔*盖茨之类的人）。通常，只有聪明的政客才是那些成功爬到公司顶端的人。但是，像IBM这样规模的公司要把握正确的方向，需要的不只是惟命是从的听话职员。尽管在Lou Gerstner任职于IBM期间，由于公司的一定程度的好转而受到新闻界的赞誉，但他的财政成就更多来自于成本削减和紧缩，而并不是来自于复兴的商业增长。在Gerstner离任后不久，它的继任者宣布，IBM仍然处境艰难，还要进行更多的裁员。

    具有讽剌意味的是，在20世纪70年代，当美国政府准备分解IBM时,也许找到了解决IBM问题的答案--拆分IBM。但IBM竭尽全力与政府抗争，最终取得了胜利，允许该公司继续保持日益迟钝、僵硬而不能自拔的状态。到了20世纪90年代早期，John Akers被迫承认政府是正确的，并制定一项将公司分解成若干自治分公司的计划。在该计划付之实施之前，Akers就被逐出了IBM。IBM仍然保持原样，不过，这些都是付出极大代价而得到的"胜利"。IBM应该出于自愿地，将自身分解成不同的公司，让每个公司主宰自己的命运。其中一些公司可能会倒闭，但成功的公司将在各自商业领域恢复增长和活力。而就目前而言，从整体上讲，IBM缺乏这种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