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如弦，死道边；曲如钩，反…

原文地址：直如弦，死道边；曲如钩，反封侯 作者：黄绍坚

直如弦，死道边；曲如钩，反封侯

——2010年8月21日——2010年8月27日图书排行榜评论

黄绍坚

（北岛：《午夜之门》。江苏文艺出版社，2009年3月版）

 

“直如弦，死道边；曲如钩，反封侯。”这是一首汉末童谣，大意是说，性格如弓弦般正直的人，最后不免沦落天涯，曝尸路旁；而不正直的谄佞奸徒，趋炎附势，阿世盗名，反倒封侯拜相，极尽荣华。

这首汉末童谣，距今已有一千八百多年了。不幸的是，童谣中的内容，于今依然适用。例如，影响了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今天”诗派中，海子自杀，食指发疯，顾诚杀妻又自杀，而正直的北岛和杨炼，迄今飘泊海外；自然，也有人献媚权力，步步高升。

直如弦，死道边；曲如钩，反封侯。人生如此，社会如此，夫复何言，一樽还酹江月。

我尊敬正直的北岛和杨炼，我尊敬真正的诗人北岛和杨炼。事实上，他们俩和高行健一样，早已取得国际性声誉：高行健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杨炼被选为国际笔会副主席，北岛则几次作为“世界作家代表团”的成员遍访各国。只是，在天朝国内，高行健、北岛、杨炼们，竟近乎默默无闻。而曲如钩者，名满天下。

这究竟是何世道？！难道我们这个民族，真的只会虐杀天才、瞎捧奸佞小人么？！

我尊敬北岛，还因为北岛拥有当下最棒的散文文字。相比北岛的散文，那些获得什么“茅盾文学奖”、“华语文学奖”的东西，简直是垃圾。北岛的散文，完全应该被选进中学语文课本里，让孩子们体会一下汉字之美。

比如这本《午夜之门》中，北岛描写他住的小街：“我家住在戴维斯西北的帝国大道。但愿这街名别给人非分之想，这和纽约那些大道毫无共同之处。本街的居民，多是些对世界漠不关心而过分礼貌的帝国主义者，大家准是被嘘寒问暖这一套礼仪折磨得疲惫不堪，尽量缩在家里，毫无向外扩张的野心。这是条相当僻静的小街，一眼就能望到头；草坪像绿色补丁错落有致，缝补着灰色的道路；我家和邻居的猫穿来穿去，互相串门。七年前我们搬进来时，这里还处于城镇边缘，后院面对另一种历史——风吹草低见牛羊。”

比如书中北岛笔下的老A：“他有种处变不惊的本事。大年初一，他跟老婆闹别扭，只身到我家。我们刚买了只烧鸡准备过年，端出来招待客人。只见他一边诉苦，痛不欲生，一边抓住烧鸡麻利地啃着，津津有味。我们眼睁睁的——烧鸡不见了，在悲惨世界的终点剩下一堆鸡骨头。”

干净、整洁、充满意象、一波三折、余韵袅袅……这才是文学语言嘛！

更重要的是，语言之外，还有自由的思想。感谢北岛，感谢《午夜之门》，让我知道了我的大学老师陈宣良博士的近况。我抄在这儿，以表我对陈宣良老师的敬意和思念：“称X为‘君’，君子也，如今这年头君子实在不多了。他厚道，见多识广，一肚子学问，又善言，本来是该安安稳稳当教授的，却没想遭遇变故，也是人生无常。他曾花了六年工夫翻译萨特的巨著《存在与虚无》。若干年后，在萨特幽灵的冥冥引导下，来到巴黎并从此定居。他似乎是为一个哲学命题远道而来的，并以自己的生命为证：漂泊既是虚无又是被迫选择，如同存在与虚无的约会。”

直如弦，死道边；曲如钩，反封侯。前者是被迫，后者是主动。但愿历史心里有数。

高行健先生保重，北岛先生保重，杨炼先生保重，陈宣良老师保重。（2010年8月27日星期五17时25分改定）

 

 

 

商报书榜
2010年8月21日——2010年8月27日
书名	作者	价格（元）	出版社
一只被罗马迷死的铅笔	(韩)吴英旭	36	中信出版社
论剽窃	（美）波斯纲	19	北京大学
罗兰·巴尔特文集：中性	罗兰·巴尔特	35	中国人大
在路上，预约八堂课	(美)爱丽丝•史坦贝克	35	贵州人民出版社
我以为你死了	(美)尼尔森	28.8	中国友谊出版公司
在中国设计	罗怡	48	文化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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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之门	北岛	22	江苏文艺
野火集	龙应台	27	三联书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