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加让我觉得醍醐灌顶的是,这里的主讲无论国籍一律用英文对着下面一群中国员工滔滔不绝。这场景无论从听觉和视觉都让我有一种恍若隔世的不真实感。

 

    不知别人如何,当时我是大半听不懂。因为这里的英语已经不是四六级考试里那种语速,它带着俚语,满是连读,夹杂一些只有鬼佬才能发出会心微笑的俏皮话。我看了看旁边的老樊,他全神贯注地盯着老师。

 

    我顿时肃然起敬,问他:“在说什么呢?”

 

    老樊依然直视前方,很平静地回答:“听不太懂。”

 

    当时思科亚太的老总叫BillNuti。我给他起的中文名字叫比尔·纽弟。纽弟是意大利血统,人长得不是一般的帅,面部轮廓有那种所谓希腊的雕塑感。这厮给我们作演讲的时候不喜欢像其他人一样站在讲台上,他喜欢手拿遥控器满场转悠,边讲边用他充满魅力的眼睛凝视那个靠近他的人。

 

    这一招很要命,很多昏昏欲睡的因此人重新挺直了腰杆。

 

    凭心而论,纽弟的演讲技巧确实一流:寥寥几张胶片他纵横捭阖地讲了一个多小时,没有拖腔,不带废话,而且抑扬顿挫,节奏很好。讲到高潮处,纽弟遥控器按钮一按,四周灯光渐暗,巨大屏幕上出现一段振奋人心的思科电视宣传片……

 

    我觉得下面的一些如痴如醉的女员工已经快要尖叫了。

 

    老樊

 

    不知为何,纽弟的英语讲演我听得还比较明白,他说自己原来在纽约做底层销售的时候,经常坐地铁坐公车去拜访客户云云。我暗自琢磨,像纽约这种拥挤的大城市不是本来就应该优先使用地铁公交这些交通工具的吗?这一开始就上忆苦思甜课不知道是不是提醒我们注意公司成本。

 

    我和老樊住在中国大饭店后面的国贸,其陈设和环境已经让基本没怎么接触过所谓五星级酒店的我感觉夫复何求了。可是培训间隙和其他几个新员工聊,发现别人都直接住在中国大饭店或者国际俱乐部以及王府饭店之类的地方。其中一个人很老资格地教导我们:“思科不会在乎你住在什么样的酒店的,思科在乎的是你将来的业绩。”

 

    我和老樊顿时自惭形秽。

 

    一天的课程结束后,我和老樊回房间聊天。老樊比我大两岁,名牌大学科班出身,称呼几个知名的教授如后院街坊,连姓都省略了。这让我艳慕不已。不过老樊一如我第一面的印象那样,为人低调而平和。这又让我对他别有好感。

 

    两人各躺一张床,各抽一根烟。我开始向他请教有关这个团队的更深层的细节。

 

    原来这个区域最早是没分什么团队的,就是几个销售加上几个工程师。“那时候生意好做啊,”老樊向天花板吐出一个烟圈,“销售基本不用出去跑,单子就来了。如果销售要出差了,那一定是去签合同了。”

 

    “那工程师呢?”

 

    “工程师也好混。思科设备刚进来的时候是1994年,那时候知道IP地址超类别掩码的人都不太多吧。”

 

    我开始回忆自己1994年在干嘛?那时的我还在国营单位三班倒呢!

 

    “后来才成立了现在我们这个团队。杰里他们本来和我们都是一个团队的。”老樊说,“将来估计会越分越细的。”

 

    “所以,我们来得也还不算晚。”他冲我眨了眨眼睛。

 

    老曾

 

    和我们一起参加培训的还有其他几个大区的新工程师。当时这些区域都还在我所在大区的管辖范围。因此,他们的老板也是老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