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024程序员节投稿】经典数学问题——希尔伯特旅馆

【2023年1024程序员节投稿】经典数学问题——希尔伯特旅馆

本文为李鹏奇先生在中科院科学杂志上发表的一篇数学趣味文章

世界上最大的旅馆——希尔伯特旅馆 李鹏奇 （中科院科学出版社，科学出版中心 100717）

  风景秀丽的X镇每天都吸引着许多前来观光的游客，镇上唯一的一家旅馆——希尔伯特旅馆，生意格外红火，它因为有无穷多间客房而被誉为世界上最大的旅馆。
  有一天，店里的无穷多个房间都住满了客人，到傍晚时又来了一位旅客，尽管值班的服务生遗憾地告诉他已经没有空房间了，可是这位旅客在镇上别无选择，他再三恳求值班的服务生为他想想办法。这时老板的女儿恰巧经过，她问清了情况后对服务生说：让已经住下的旅客都调换一下房间，$1$号房间的客人住到$2$号去，$2$号房间的客人住到$3$号去，依次类推，这样就空出了$1$号房间。于是，这位客人高高兴兴地住了进去。
  第二天，希尔伯特旅馆来了一个庞大的旅游团要求住宿，他们说总共有可数无穷多位，值班的服务生赶快去向老板的女儿请教，看是否有办法再让他们住下。老板的女儿想了一下说：你让$1$号房间的客人搬到$2$号去住，$2$号房间的客人搬到$4$号，$3$号的搬到$6$号，依次类推，$k$号房间的搬到$2k$号去住，这样下去，$1$号、$3$号、$5$号、$7$号……房间都空出来，让他们住进去就行了。
  第三天，已经住下的所有客人都来了可数无穷多个亲戚，他们也都要求住下，老板的女儿再次想出了奇妙的办法。她把每一个客人所需要的房间都编上了号，如第一个客人所需要的房间为
  $(1,1)(1,2)(1,3)(1,4)$……
  第二个客人所需要的房间为
  $(2,1)(2,2)(2,3)(2,4)$……
  依次类推，第 m 个客人所需要的房间
  $(m,1)(m,2)(m,3)(m,4)$……
  ……
  然后她把它们整理成一个图

  图中按照箭头所指顺序，分别安排在$1$号、$2$号、$3$号……客房，这样所有的客人又一次如愿以偿，住进了希尔伯特旅馆。
  第四天，有一个叫康托尔的教授领来了一个更庞大的旅游团，他告诉老板的女儿他们旅游团的人数和$(0,1)$区间上点的个数同样多，问她这次能否安排下住宿，老板的女儿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出办法，最后康托尔教授坦诚地告诉她，$(0,1)$区间上点的个数是不可数的，你不可能用对角线的方法安排我们所有的人住下。
  为了让学生形象地理解“无穷集合”这个概念，著名的德国数学家希尔伯特(Hilbert, David, 1862—1943)讲了以上这个故事。希尔伯特不仅在数学的众多领域中都作出了划时代的贡献，著名的希尔伯特问题更是深深地影响和指导了20世纪数学的发展，而且他还是一位伟大的教育家，他讲课简练自然、形象生动，逻辑严谨、内容充实，循序渐进、引人入胜，往往在通俗的事例中蕴涵着深刻的道理，从上面他讲的希尔伯特旅馆的故事中我们可见一斑。(Cantor 德 1845—1918)
  “无穷集合”的概念在数学基础中有着极为重要的地位，它是康托尔发明的集合论的中心概念之一，也是难点之一，很早就被哲学家和数学家们所重视。希尔伯特曾经说过：“无穷！还没有别的问题如此深深地打动人们的心灵，也没有别的想法如此有效地激发人的智慧，更没有别的概念比无穷这个概念更需要澄清。”什么叫无穷集合？同样是无穷集合，它们的大小、性质等方面还有没有区别？无穷集合的整体与部分的关系如何？等等这些问题曾深深地困绕着人们。康托尔的集合论在人类认识史上第一次给无穷建立起抽象的形式符号系统和确定的运算，它从本质上揭示了无穷的特性，但这与传统上人们对此的认识迥然不同，所以集合论从一产生就遭到了一些数学家的反对，这种反对后来竟演变为对康托尔的人身攻击，并最终摧垮了他的精神。
  但希尔伯特以一个伟大数学家的敏锐眼光，自始至终都在支持着康托尔的工作，积极地宣讲集合论的观点。他通过希尔伯特的旅馆这个故事向学生们形象地介绍了无穷集合的概念。
  首先，希尔伯特介绍了使用对应的观点来审视无穷集合。他借老板女儿的口，每一次都建立了从一个无穷集合到另一个无穷集合的一一对应，即等价关系。希尔伯特生动地通过客人与房间号的对应，说明了无穷集合都能与它的一部分建立起一一对应关系（等价关系）。在现代集合论中“无穷集合”定义为：一个集合，如果能与它的至少一个真子集等价，这个集合就叫做无穷集合。
  其次，希尔伯特通过有趣的故事告诉学生们，“无穷集合”并不是一个多么可怕的概念，它实实在在地存在于我们的生活和思想中，我们还可以用我们的思维去把握它的一些性质。自古以来，许多人都对无穷抱有神秘的态度，或者干脆否认它的存在。亚里士多德曾研究过无穷，但他只承认潜无穷的存在，否认实无穷的存在。整个中世纪关于无穷的存在与否引起了许多哲学家的争论，最终也没有什么明了的结果。希尔伯特向来对数学真理抱有坚定的信念，他坚信人们终究会对无穷集合等集合论的问题有一个清楚的认识。
  再次，希尔伯特告诉学生，同样是无穷集合，它们的数目却存在着差别。从第一天到第四天，希尔伯特旅馆需要住宿的客人虽然都是无穷多，但他们的数目却在逐渐增多。伽利略曾经研究过无穷集合，他在建立了从自然数集合到自然数平方的集合的一一对应之后，得出结论说此时出现了“部分等于整体”的情况，然而这与传统的“整体大于部分”的论断截然相反，伽利略看到了这个矛盾，他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他于是说无穷大都一样，不能比较大小。希尔伯特用形象的比喻否定了这种看法。
  最后，顺着希尔伯特的指引，我们看到了有限与无穷是一对矛盾，它们即有相通的地方又有本质的区别，无穷集合由有限集合组成，有限集合是无穷集合的表现形式，我们通常把无穷问题转化为有限的方法来处理，但二者又有本质的区别，无限集合并不是有限集合的简单相加。有限的数目加1，数目发生了变化，无穷加1从总量上看还是无穷，无穷加无穷仍是无穷，但可数的无穷与不可数的无穷又有质的差别，不可数集合的元素数目要比可数集合元素的数目多很多，希尔伯特旅馆形象地把无穷集合的诸多特性表现了出来，一代名家高瞻远瞩、匠心独运的气魄跃然纸上。

参考文献
[1] [德]赫尔曼·外尔. 大卫·希尔伯特及其数学工作, 数学史译文集. 上海: 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 1981.
[2] 胡作玄. 第三次数学危机. 成都: 四川人民出版社, 1985.
[3] 申先甲, 林可济. 科学悖论集, 长沙: 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 1998.
[4] [英]西蒙·辛格. 费马大定理——一个困惑了世间智者358年的谜. 上海: 上海译文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 19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