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就像某个人醒来变成一只甲虫，
我变成了一只蜥蜴。”
“你是怎样形成这种变化的？”
“仅仅是依靠一个念头。”
“那不过是一个念头”
“但是我有了成为蜥蜴的
感觉。我的皮肤变成了绿色的，
我长出了动物的脚趾，
我还感到精神上带着点
阴沉的狩猎者和被狩猎者的
锐利和畏缩”
“一个可怜虫的形象，
一个低阶的狩猎者的自傲，
混合着被猎动物的渺小命运。”
“今天下雨了。雨水穿过了
蜥蜴人的眼睛，濡湿了
我这个小小的幻觉。”
“你变成了蜥蜴人？”
“不，是我内部的一个
角色，它变成了蜥蜴人”
“那么你是清醒着的？”
“我是清醒着的。”
“那个角色是否是你的
一个幻觉？”
“它只是我的一个念头。”
“什么是一个念头？
它从何而来？”
“当我昨日阅读的时候，
它突然冒了出来，
是外界的文字诞生了这个念头。”
“我是说，什么是一个念头？”
“一个碾过书本的车轮，
还带着履带的痕迹。”
“什么是一个念头？”
“一只蜥蜴人醒来，
有着小小的喘息。”
“什么是一个念头？”
“一个外界事物的坟墓，
和内部事物的小小的加工厂？”
“什么是一个念头？
看，我这个追问本身，
变成了一个念头。”
“我的蜥蜴人在移动，
我的另一个念头，
变成了毛毛虫。它
仿佛是愉快的。
而且萌萌的。”
“毛毛虫，你的另一个念头？”
“毛毛虫是我体内的神灵，
他的一个念头。”
“你体内的神灵？
这是你的第三个念头？”
“这似乎并不是我的一个念头，
而是在念头当中的，
一个真实的存在。”
“如何去区分念头和真实的存在呢？”
“念头即生即灭。而真实的存在
却有着独立的意志和
连贯的并非瞬间的整体感。”
“也可能是一个连贯的并非瞬间的
整体感的念头，
或许念头并不仅仅是即生即灭的。”
“那是神灵。”
“那也可能是一个念头。”
“看吧，今天有着四重奏，
我，神灵，蜥蜴人和毛毛虫”
“你本身，会不会也是
一个念头。你或许
才是神灵的一个念头。”
“雨天有点阴沉的天空，
但是神灵却变成了
一只有点愉快的毛毛虫，
我呢，则冒出蜥蜴人的念头。
神灵的有点愉快的念头，
我呢，则是带点好奇和
接收到外部世界的一点
小小的刺激形成的。”
“这个世界，是多大的一个念头啊。”
“是啊，世界是如何形成的，
清晨的雨又是谁创造的，
又是什么样的一种命运，
造就了幻觉，愉快与
复杂的内心世界。”
“除此之外，你还在你的内心世界酝酿着
什么呢？”
“我还想写一部小说。”
“写下来吧。写下这个念头。”
“就像我现在，写下了我这些复杂的
念头。”
“你为什么写下这些念头？”
“因为还没有人这么去写过东西，
因为它是如此的新奇，
而是我把它带到这个奇怪的世界上的，
让它和亚麻布、萱草变成同样的
存在。
“这是稀缺的念头么？”
“不，这是新的念头。从
神经系统的庞大的宫宇里，
在词语的小小的住所里，
它像一位新的客人，
来到了这个遍布旧识的世界。”
“带着一个蜥蜴人？”
“它今天带着一只蜥蜴人，
但明天就不一定了。
它有变幻的手艺，
但是它携带着的，
仍旧是这些小小的念头。”
“好吧，我要再问一句，
什么是小小的念头。”
“你的追问。就是一个
小小的念头。
今天是各种念头的多重奏，
好吧，好吧，我也并不知道
什么是一个小小的念头。
去写下它，然后慢慢的
理解它吧，在我尽力把
痛苦变得虚无，然后
学着和神灵相处的过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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