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灵魂

没有灵魂

--中国的ISO,CMM及其它

       （本文仅就软件开发领域进行探讨，其它行业不在讨论范围内）

 

ISO在中国已经经历了它的一个完整的生命周期。现在，它已经不流行了，事实仿佛在说：它不符合中国国情。正在流行的是：CMM，PMP和降低门槛的PMP—IPMP。那么，它们会是下一个silver bullet吗？如果ISO不能算成功，凭什么CMM就会成功呢？

要回答上面的问题，不妨先来看看中国的ISO。

ISO实际上可以看作一种管理技术：流程规范化，象流水线一样；既然这是国际标准化组织打造的（可以说是名牌产品，有质量保证），有别人的成功范例，正好可以用来改善我们低质量（低质量的背后是低效率）的工作，至少也会有点广告效应，打广告时也可以口气硬点。

可是现在谁也不提ISO了，因为大家都ISO了，颇有点阿Q发现大家都革命了的感觉。当然，革命还是有成果的，至少本人的办公桌已经干净，整齐，划一，看上去确有点剪了辫子的清爽。

但关键的问题是：我们的工作质量、效率、水平提高了吗？管理过程改进了吗？项目完毕之后，文档非常齐全—齐全到了没人能把它们全部阅读一遍以证明确实齐全。现在谁不顺眼就可以炒了他吗？因为现在是流水线了，边上的工人应该可以随便调换了；哗，这可是管理的一大进步：人就象建筑里的砖头一样，这一块与那一块已经没有区别或区别很小，管理者自然可以将精力投入其他他们认为更重要的事情上去（事实上，本人认为在管理者那里没有比管理更重要的事）。

真的是这样吗？

文档确实很全，但内容却总也不齐或不对劲；因为做事的人知道：首先要完成任务，而文档只是记录；并且，检查文档与事实是否相符是一件很困难的事，至少得这方面的专家才行；何况这位老兄也是公司内部的人员，有一点小错是可以容忍的。特别是一个12个月的项目要在6个月里完成，谁又能经常有空去保持文档和事实的一致呢？有文档就不错了！（本人一直怀疑国内是否有这么多的老板愿意多雇人手以达成ISO标准，何况检查机制一直是软件工程的难点。）而“工人”也不太容易换来换去：这不是简单劳动，适应新工作要相当长的时间，技术含量越高就越难；而软件代码的个人风格（只指解决问题的方式）又是那么强！

为什么会这样呢？

从本人经历的每一个项目都可以观察到：管理者总试图以技术来解决管理问题。从登录密码的纷繁的处理规则到不厌其烦的工作量统计报表，从工作人员的级别权力限制与授权到复杂的业务、行政上下级关系的界定，无一不在说明：管理者在试图向技术转嫁管理！控制了密码==控制了人？业务量统计报表==工作付出？稍有工作常识，就应该知道这是低能管理。同样，管理的技术不是技术管理的全部，技术解决不了管理的问题。ISO也是一种被管理者看中的能解决管理问题的新技术，可惜没有管理思想的管理技术不会有多大用处，充其量使表面整齐了一点。可是，剪掉辫子不等于换了脑子，我们得到了ISO的身体（管理技术）却没有看见它的灵魂（管理的思想基础）。

可以不客气地说，ISO在中国的执行过程就是对“以人为本”这条口号的彻底反动。人不是砖头之类工业化结果的东西，特性强而共性弱；若非要以建筑工程学来类比，只能是一块块石头，无甚规则。在需要投入极大热情、智慧、兴趣的脑力工作的软件开发项目中来扼杀个性？尊重个人，就要尊重他们的生活、发展、兴趣、爱好、机会、工作条件……也许，真的是因为我们的文化中缺少对个人的关注？怪不得外国的好东西到了中国就会走样！象前面说的，12个月的项目要在6个月里完成，好象是上个世纪初的工厂里才有的事情；而在中国软件业，这是一个基本事实；难道没有人知道超负荷工作会导致产品低质量这个简单事实吗？到了今天，管理的目标不再应该是通过各种方法从被雇佣者身上榨取最大利益了吧？请上帝来告诉项目经理我们需要什么吧。

其实，经典软件工程学是软件危机早期人们试图用很成功的建筑等工程学成果套用在软件开发上的产物；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基本上形成了编程方法学和软件项目规划控制学两部分，并不是纯粹意义上的工程学。称之为“巨型”方法，主要是其管理上的巨型。最近兴起的极限编程就是对这种“以工程为本”的思想的反弹，通过小团队，强沟通和其他一些方法学的成果弱化管理（其实是想弱化不良管理），保留管理思想中优良部分—“以人为本”。各位仔细想想，XP方法轻在何处？只在管理部分轻，其它部分一点不轻！它剔除了管理部分带来的不必要的工作，强化了人与人之间的沟通。但是在项目较大、人数较多时，沟通消耗的成本急剧增加，低层次的管理依然会引起项目的低质量。就算这样，比起“经典”方法来，由于同时弱化了低层次管理的负面效应，还是会好一点。所以，如果没有良好的管理，建议用XP方法。

现在，又出现了一个新词—“人件”。这也不一定是好事；有些人是要充分研究人的共性好能把人当“件”用；有些人是要充分研究人的特性来充分发挥人这一ware。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当听到有人嘴里念着“人件”或peopleware时，可要竖起耳朵听清楚了，听听重音在“人”还是在ware上。

那么，应该反对ISO,CMM,peopleware这些东西吗？不，反而需要大力提倡！总会有聪明人了解管理学的真谛的，那时，这些东西就有大用处了。

 

可怜我们这些“实验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