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
总会不合时宜的来一些令人悲伤的事。
但确实啊,悲伤的事情在什么时候都是不合时宜的。
我又说了些奇怪的话。
下雨而已,不算什么大事。
只是忍不住联想起底色相似的事物罢了。
“雨水”是玻璃蓝,
“悲伤”是淤青蓝。
他们都是属于冷调的蓝。
我所认为相同的,还有气味。
她针织的雨幕里,
贯穿鼻腔的潮湿铁锈。
我察觉理想在阴暗处腐烂溃脓时,
喉咙因悲伤而不断上涌的腥甜液体。
都带着浓稠血雾。
雨滴触碰大地,
宛若泪水渲染书纸。
雨声来自我曾经的啜泣。
好长时间过去了,
雨并无要停下的意思。
要不要跑着回家?我问自己。
反正没什么值得在意的。
虽短暂…但也算归还我钴蓝的自由。
在雨里奔跑。不顾阻拦的,只是奔跑。
没有汗水。
还没来得及流下,就会被雨水冲走。
湿透的全身也成为不得不继续跑下去的理由。
有些纠结动摇…想要尝试。
在雨里跑着回家吧…
做一次荒谬的事情吧…
无需任何理由的,去做吧…
已经称为荒唐了,
无理由反倒符合特性。
起初,本想让“证明自己活着”为借口。
但在刚冒出这个念头时,
忍不住的发笑…
因为,
根本没什么可证明的啊。
检测呼吸就能分辨是否还活着。
活着不过是在呼吸支持下胡乱的运动,
只要还没失去呼吸,就可以称为在活着。
虽说诡辩并无意义,
但这事实更无厘头。
活着,
是以悲伤为基调的荒诞。
最终,奔跑的想法也被我亲自驳回。
反抗看似有趣,
却要以忍受病痛为代价。
而仅是活着就已经苟延残喘的我,
要真那样做,只会更加悲剧吧。
险些因疏忽而失足堕落至更深处…
我总会轻易受骗。
还好我贪婪。
比起短暂自由,更想要彻底解脱。
边忏悔边幻想雨滴忽然变为个头大到足以砸死人的冰雹,如救世主般现世。
我渴求死亡,
唯有他才能真正结束痛苦。
请瞄准些,仅降落我的头顶。
因为我怕疼且自私。
毕竟,
要是有人先一步逃离,我会嫉妒发狂。
若是有人带着不甘陪葬,我会沮丧惋惜。
雨逐渐下得缓慢,终于停止。
敏感的特性迫使我从遐想中醒来。
低眸凝望,
雨水汇聚的潭使大地坑洼伤痕暴露无遗。
“雨原来也是恶趣味的…”我呢喃着。
看着那潭雨水,回忆起遗留于书纸的泪痕。
惺忪恍惚的那么一刹,
水潭染上朱红。
分明知道…不过是晚霞倒影。
却恰巧刺痛我不堪一击的脆弱神经。
--常常埋怨为什么不在昏迷中死掉。
清醒和苦难,总是结伴而行。--
“落日”是朱鹤红,
“朝阳”是血褐红。
当房间被晨曦从窗口侵犯…
化匕首刺入胸膛,
又刚好避开心脏。
这还不够,
要隔着咽喉按压气管,
却在意识消散前一刻改为爱抚。
瞧,祂于我躯体留下赤红痕迹。
不久,渡为血液凝结所呈现的褐红。
我并不喜欢这份礼物。
虽不喜欢,也还是接受了。
毕竟,我也没有选择权。
深红曙光洒在卧室地板。
是神明将尸体中黏连血块溶解,
泼向未获得死亡许可的我。
似是讽刺,残忍而戏谑。
命运有耐心换着各种花样嘲弄我,
只为完善这场悲剧。
却认定赋予终章结局,
比为看我狼狈模样而编排剧本更难。
…祂不愿放过我。
暗猩红,代表死亡。
因祂而成为触不可及的奢侈,
观赏我于泥沼挣扎是祂的乐趣之一。
黑夜里,悲戚悄然发育。
吞蚀着一切作为养料,毫无节制。
傲骨也早被蚕食殆尽,
向他卑微的请求着停止。
不出所料,他充耳不闻。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死。
殉情吧,这是个足够美的解脱方式。
可一个连爱都未曾体会过的人,
怎会因殉情丧命呢?
这样想,又不禁感到颓唐和绝望了。
像我这样的人,随便的快点去死就好了啊。
但…别忘了。
无论怎样的死亡,
在我眼里都是侈靡。
期望翌日黎明的天穹变为雾霾灰,
盖住那刺目的红日。
倘若成真,便能叛逃这炼狱。
当暮色余晖判我有罪,
于面庞留下灼伤作为惩罚时。
请不要诧异。
那扭曲的鸢尾状烙印,
肆意闪耀着源于自由的璀璨圣芒。
我想我需要针对最后一段突如其来的“光明”做一些解释。
结尾的“鸢尾”是个双关词,鸢尾花的花语是自由,而鸢尾一般是紫色,是前文中蓝和红的混合色,其实算是讽刺:悲伤和痛苦混合成了自由。所以加了“扭曲”这一词。
最后的圣芒没有破坏文本,而是在完成闭环。那是得到救赎的假象。毕竟前面铺垫了那么多悲剧,且不直接像前文一样直接解构,便可以达到在阅读时(或者说理解时)从实际意义上再次体会从希望到失望的目的。主角把虚假圣芒视作救命稻草,然后发现那是悲伤与痛苦的混合体。主角也得不到文本里语境意义上的“灰色黎明”(救赎),但理论意义上这样的“天气”是有概率出现的。所以他就可以永远期待着不会发生的救赎了。
这里也可以视为讽刺:有些人致死都不可能知道真相。
文中有许多隐喻。期待您的解读。(个人真的非常喜欢解谜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