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戈壁的夜风卷着砂砾,在车窗上划出细密的刮痕。我蜷缩在熄火的越野车里,手电筒光束扫过仪表盘——这是穿越无人区的第三天,水箱见底,卫星电话失去信号。忽然,一簇荧绿幽光刺破黑暗,那株倚在岩缝里的老仙人掌正在开花。
十年前我在北京写字楼里见过相似的场景。清洁工陈姨总在凌晨擦拭那盆蔫头耷脑的仙人掌,某天它突然绽开鹅黄花苞,像举着支小火把。彼时我刚经历第三次裁员,抱着纸箱呆立时,陈姨塞给我颗仙人掌果实:“这玩意十年开一次花,根扎得越痛,花开得越亮。”
荒漠里的这株老仙人掌,根系在盐碱层下蜿蜒二十米,茎秆布满动物啃咬的疤痕。月光下,那些伤口处竟生出新芽,花瓣边缘凝着露珠,像缀满钻石的冠冕。我突然读懂植物倔强的语言:真正的希望从不诞生于顺境,而在砂石磨出血肉的裂缝里发芽。
晨光初现时,我嚼着酸涩的仙人掌果启程。十公里外,一群野骆驼正踏出蜿蜒的蹄印,指向绿洲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