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专栏02 | 王一:观《科学革命的密码》有感

文/王一教授

最近，文一教授在观视频工作室频道推出《学术人·文一》系列讲座，我觉得十分精彩，大力推荐。文教授的新作《科学革命的密码》想必也非常精彩。我买的书还没寄到，故尚未读到。但之前有幸曾与文教授有过交流，体会到文教授治学极其严谨，即使网友问题也书面长篇回答，字斟句酌。读过文教授《伟大的中国工业革命》，收益极大。期待能快些读到文教授的新作，从中学习收获。

我也曾经思考过李约瑟问题。远远没有文教授深入，方向也略有区别，但是总体上是相合的：古希腊的科学是人类文明史上璀璨的明珠之一。但是，古希腊科学与科学革命的联系被一些科学史工作者过分强调，这一点让我们无法赞同。古希腊与西方现代科学的联系是历史的偶然，不是逻辑的必然。

我在教热学相关内容时，注意到工业革命对热学的巨大促进作用。受此启发，我有如下观点：“工业革命一旦发生，效率就是金钱。即使之前没有发生科学革命，工业革命也会催生科学革命”。（而工业革命是资本的逻辑决定的，尽管科学革命可以加速工业革命，但工业革命并不以科学革命为前提。没有科学革命也可以有珍妮纺纱机和水力的出现，及其向蒸汽过渡的驱动力。）所以，古希腊的传统，不是科学革命发生的必然前提。

不过，我的看法是反证法，是逻辑的，并不与历史相合（历史上，伽利略革命早于第一次工业革命）。我觉得，文教授提出战争催生近代科学革命的观点更本质、更深刻。“落后就要挨打”，不仅是中国近代史的血泪总结，也是世界文明史上的铁律。当一个文明在百年的尺度上内战频仍，但又不至于每一年都在疲于应付眼前的战争，那么这个文明发展的最佳途径就是科技进步。

当然，无论个人还是群体，往往都会为自己的成功找个“历史源流”。当西方为科学革命寻找历史渊源的时候，“好战”恐怕不是个体面的本源。而进一步向科学方面追溯，自然就追到了古希腊的公理体系（再追到古埃及就不算是西方的了）。假如科学革命发生在中国，或许我们也会追溯到“人强胜天”、“不语怪力乱神”的传统，说西方没有这个传统，所以发展不出科学革命吧。

历史发展的必然性是通过偶然性表现出来的。“言必称希腊”抓住历史发展的偶然性做文章，而忽略了历史发展的必然性，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科学革命的起源，值得更深刻的思考和更广泛的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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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教授介绍

王一，2005年本科毕业于中国科学技术大学，2009年在中国科学院理论物理研究所获博士学位。之后在麦吉尔大学、东京大学IPMU研究所做博士后研究，曾任剑桥大学霍金高级学者。2015年加入香港科技大学。现为香港科技大学副教授。研究领域包括早期宇宙、暗能量、黑洞、引力波等，特别是用世界上最大的物体(宇宙)研究世界上最小的物体(基本粒子);曾获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优秀青年科学基金项目(港澳)资助、香港大学教育资助委员会青年学者奖。教学与科普方面，曾参与编写第六版《十万个为什么》、出版科普书《一说万物》、任国际物理奥林匹克竞赛香港地区领队，曾获香港科技大学理学院教学奖，在校内多次被学生评为最喜欢的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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