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研内卷现象的形成原因与潜在风险

作者：周文泳，上海市产业创新生态系统研究中心副主任，同济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教授，中国工程院战略咨询中心特聘专家

面对美国对我国高科技领域的极限打压，加快实现科技自立自强、建设科技强国已经成为全民共识。然而，现阶段科研内卷现象蔚然成风，已经严重阻碍了我国科研事业高质量发展。那么，科研内卷现象的成因是什么？其潜在的风险又有哪些呢？

一、科研内卷现象的形成原因

内卷，属于文化范畴，是一种进入某种最终的形态后而又无法转变为新的、非理性的文化形态，是在内部变得日趋复杂且不利于激发内在创新的文化现象。科研内卷现象是指非理性的内部竞争且不利于创新的科研文化现象。科研内卷现象形式多样，其形成原因非常复杂，下文从机构排名、资源竞争与荣誉奖项等三个方面，讨论科研内卷的形成原因。

1.1 机构排名

首先，机构排名误导引发科研内卷现象。社会上有形式各异研究机构排名榜单，或多或少会研究机构的社会声誉。为了在所谓社会影响力比较大的排名榜中取得领先优势，研究机构往往会根据相关指标去考核科研人员。有些科研人员为了获得比较好的考核结果，倾向于做符合指标的事情。其结果是研究机构及其科研人员忘记了科研的初衷，将其目标定位在产出更多特定指标上，而不是产出适合自身专长的科研事业上，进而引起科研内卷现象。

1.2 资源竞争

其次，资源竞争过度引发科研内卷现象。无论是研究机构有组织科研，还是科研人员开展自由探索，都需要有适量的科研资源投入。由于科研资源本身是稀缺资源，为了获取科研资源，导致研究机构之间和科研人员之间的激烈竞争，进而出现为获取科研资源的内卷现象。以财政经费支持的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为例，研究机构为了展现经费获取能力，组织、动员并辅导科研人员申报项目，有些研究机构甚至将能否获得此类项目资助变成科研人员职称评审、绩效考核的重要依据，进而形成了大量科研人员为了获得此类项目资助花费几个月时间写评委能够认可的标书的内卷现象。

1.3 荣誉奖项

再次，热衷荣誉奖项引发科研内卷现象。无论是科研荣誉，还是科研奖项，设置初衷都是对取得卓越成效的研究机构及科研人员的一个阶段科研成效的认可，更是为激励广大科研人员追求卓越、为科研事业高质量发展而努力工作起到示范作用。当科研荣誉奖项变成了实现自身效用最大化的时候，就容易衍生出诸多非学术因素干扰的现象，有可能演变成为研究机构及科研人员围猎科研荣誉奖项甚至恶性竞争的科研内卷现象，进而偏离了科研荣誉奖项学术性、荣誉性和纯洁性的初衷。

二、科研内卷现象的潜在风险

科研内卷现象的潜在风险是多方面的，下文讨论因科研内卷现象引发的“舍本求末”、“劣币驱逐良币”、“重形式轻内涵”的三类潜在风险。

2.1 舍本逐末

首先，科研内卷现象可能引发“舍本求末”的潜在风险。探索科学真理、科技自立自强、建设科技强国既是广大研究机构和科研人员的初心和使命，也是国家科研体系的“本”，与此同时，社会排名榜单、配置科研资源和荣誉奖项设置是“末”不是“本”，只能是助力实现“本”的手段工具而已。当过度热衷自身科研排名位次、获取科研资源多寡与追逐荣誉奖项时，研究机构及科研人员可能违背从事科学研究的初衷，容易引发“舍本求末”不良学风的潜在风险。

2.2 劣币驱逐良币

其次，科研内卷现象可能引发“劣币驱逐良币”的潜在风险。产出国家和社会所需的高质量科研成果，需要科研人员平心静气、专注科研、淡泊名利的学术环境。若将潜心科研、唯道是从的研究机构和科研人员比作“良币”，将热衷名利的研究机构和科研人员比作“劣币”，那么，我国科技自立自强和科技强国建设需要的“良币”而不是“劣币”。由于科研内卷现象，可能引发过度浮躁、急功近利的不良学术氛围，可能压缩“良币”的生存空间，甚至可能引发“劣币驱逐良币”的学术环境的潜在风险。

2.3 重形式轻内涵

再次，科研内卷现象可能引发“重形式轻内涵”的潜在风险。一项科研成果价值发现或认可往往需要经历一定的时间才能得到比较客观的结论。现阶段，由于科研内卷现象，有些研究机构和科研人员出现热衷展示自身科研成果的现象。比如，一篇学术论文价值高低，在于文章本身的认知价值和实践价值，而不是发表论文的期刊档次；由于存在科研内卷现象，有些研究机构和科研人员将发表在什么档次期刊当成了证明自身科研水平和能力的依据并进行大肆宣传，出现“以刊评文”的形式主义。由此可见，科研内卷可能引发“重形式轻内涵”的潜在风险。

Reference

https://mp.weixin.qq.com/s/yHyhRAmIcp8-Pl0Ucr5oC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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