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序员是一群怪人

不知从何时开始,干程序员这行的越来越多。有个女孩儿想找个高学历斯文男生,当妈的托人介绍了一个。见面一问职业,是程序员。从头到尾不谈别的,全是电脑。还掏出个大平板来,指指点点说个不停。女孩儿一句也没听懂,回家抱怨一通。于是又介绍了一个,见面一问,还是程序员。女孩儿落荒而去。当妈的问介绍人:怎么找的都是程序员呀?介绍人一脸无辜,神秘兮兮地告诉她:老姐你不知道,这世道变了,那满街走的斯文男生,起码有一半是程序员。

 

程序员火了职场,制造程序员的大学大专中专中技也跟着火了起来。是学校就有计算机专业,就连培养厨子和花匠的学校也不例外,其实大都是教如何安装 Windows, Word 和 PS,兴许也能教教如何写代码。这一来,软件教师变得抢手。师资短缺免不了滥竽充数,那些写过几行 X=Y+Z 的人都来干这个,上课从头到尾抱着课本一路念下去,basic 念成背死科,input 念成因普特,OS 念成我爱死。学生听得云遮雾罩的,到毕业只学会了 X=Y+Z,一多半都去干了别的。有位教师收到软件毕业生的邮件,开头是“恩师您好”,把他感动得要死。再往下看,是一大段文字介绍所在保险公司及各类险种,最后是希望恩师审时度势,花小钱购买一生平安。还有一行黑体字:人无近忧,必有远虑,跟着一串惊叹号。

 

平心而论,好学校好学生还是不少。那些学生都特别用功,有些人整天泡在机房里不出来,按点收费也在所不惜。现在大学里眼镜特别多,软件专业则更甚之。走进课堂一看,下面闪闪烁烁一堆眼镜片儿。有的学生本来不戴眼镜,唯恐落单,也弄个镜框戴上,结果是满教室一个不剩。老师要是不戴眼镜,都不好意思进课堂,感觉好像是满屋子文化人就剩自己一个没文化的。

 

这些未来的程序员课余活动也特别多。有些人大一就去电脑市场打工。别的专业找活很难,没办法就去街上发小广告。这些人不然,好像总能找到活。手头宽裕,出手就大方,吃饭买单什么的,啪地掏出一叠百元大钞,说是不小心挣来的。那些高材生更不得了,总去参加这个比赛那个评奖,拿个证书回来,还外带奖金。有些公司专门追这些人,又是邮件,又是电话:望不吝惠顾,加盟敝公司,共创大业云云。这些人还成心把邮件发给同学看,气得别人想扇他。

 

其实,这些人毕业后真去做程序员,不见得就能顺风顺水。做好做坏也得看运气。碰上狗屎运,在大公司做大项目,一个月万儿八千的不在话下。那些倒霉催的也只能在小公司苦熬,薪水低不说,天天加班还没加班费。这些人就是怪,越加班越不出活。这个圈子流行一种叫做老板键的东东。圈外人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它的用途,还当是老板专用品,其实那是对付老板的专用品。见上司走来,对着老板键轻弹兰花指,屏幕上的游戏呀美女呀立即消失,变成规规矩矩的程序代码。难怪美国硅谷那些老板宁可让程序员在家干活。你爱咋咋,爷我不管了,到时候不出活就有你好看。国内老板们好像不喜欢这样,宁可让程序员加班加点。有些程序员好像也不在意,反正在哪儿都是对着电脑,在公司还能省下自家电钱。那些在意的人就在精神崩溃之前一走了之。

 

走人也有不同走法。真想走的甩手就走,回到家狂发简历,然后是另一轮初试面试,各种碰壁各种失眠,脑子里全是哪位哪位同学春风得意让你羡慕嫉妒恨。不定哪天来了运气,又坐到另一家写字楼里加班加点去了。有些不想走的也摆出一副要走的架势。不过玩这手得看火候,玩得好的专挑项目即将完工马上要挣钱的时候。敲敲门走进主管办公室,怯生生地说:爹妈给寻了个女朋友,千里挑一的那种,非让回去见面定亲。然后是一堆检讨一堆抱怨,怨爹妈不挑时候。主管大人心知肚明却也不好责怪,只能抚慰加许诺,于是工资卡上就加了个数。

 

说起女朋友来,程序员们的确有点倒霉。学这行的女生本来就少,毕业后真干这行的更少。办公室坐一片全是男生,有几个女生也是名花有主,让别人不敢造次。要是有个把不知归属的女孩子,马上就成关注焦点。其实,女程序员也挺享受这种关注,谁喜欢别人冷落自己呀?要是赶上项目逼得紧,对她的关注度降低,女孩儿也会轻启朱唇,来一声叹息,然后自己问自己:怪了,怎么就解决不了啦?她身后立即会站上一排帅哥和不帅哥,你一言我一语帮她出主意。真有主意的倒是一句话不说,只等大家静下来才冒出一句:咱们别瞎忙活了,让人家自己好好想想。于是众人作鸟兽散,留下女孩儿慢慢回味众星捧月的感觉。

 

说起来这也不算什么,真让程序员头疼的是那永远也学不会的软件技术。要是学个数理化什么的,下几年功夫你能把上自欧几里得的书都啃完。这软件技术别看才几十年历史,那书堆起来能塞满一个图书馆。你前头刚啃完一本,后头就有人告诉你:那本书过时了,看这新版吧。更可恶的是,最新版只有洋文的。要是洋文不好,你就慢慢啃去吧,累死你。想看中文版也有,那是机器翻译的,里面到处是这样的句子:Android 权力设备从一些最好的手机和平板电脑制造商在世界上。真想弄懂这样的鬼句子,你得慢慢琢磨这些词儿都是从哪些洋文转来。这哪是翻译,坑爹呀!

 

程序员们对语言特有感情。他们整天在议论这语言好那语言差的。外行人听久了也能听出来,他们说的语言就是他们的吃饭家什。语言用得熟,就能眨眼间噼里啪啦敲出一堆字符来。脸上带着坏笑,一副见谁灭谁的表情。语言生疏,半天憋不出几个字来,那日子就难过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码农吧。难怪程序员们整天在网上争论语言优劣,也难怪人人都在维护自己语言的荣耀。你要是说他语言一句坏话,就像骂他祖宗,杀了你的心都有。倒是有些牛人不怎么在意,他们能在各种语言间轻松穿越,可以慈祥地对小朋友们说: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程序员似乎和神无缘。他们从不抱着圣经去教堂听主的训诫,也不会举着香火跪在庙中祈求佛祖保佑。他们敬的神是这一行的开山鼻祖,一个叫做账单·大门的美国人。这个人靠着一种叫做“都死”的电脑软件发了大财。据说都死是花几万美元从一位教授手里买来,然后又卖给国际商用机器公司。这家公司要用自己造的电脑和乔布斯斗一斗,需要给每台电脑装上都死。大门对公司主管说:你们不用付钱,电脑卖掉后每台付一点钱就行。主管满心欢喜地答应,却没想到电脑一下子卖火,从此要不停地给大门付钱。于是大门自创的公司坐大,开始和国际商用机器公司叫板。那个发明都死的教授早被人忘到脑后。后来大门又攒了个叫做窗户的软件,比都死卖得更火。大门成了世界首富,也成了程序员共同敬仰的神。程序员们似乎天天都在念叨大门,人人都想找个国际商用机器公司那样的老实人骗一把。可是大门已经用窗户把这条路堵死,程序员们只能在窗户里面做点小事,再想发大财就难了。

 

话说回来,虽发不了大财,程序员们也是豪情满怀,一边敲着代码,一边畅想着这堆字符哪天变成钞票。特别是那些牛人,居然还梦想把字符变成自己的知识产权。在这个圈子一旦成了牛人,比哪行都牛。你会造飞机建大楼,够牛吧,可是你一个人能干什么?靠自己单打独斗,本事再大,顶多能盖个小木屋,就像鲁宾逊在荒岛上盖的那种。程序员就不同了,只要有台电脑有根网线,他就敢梦想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先例在那摆着。远的如前面说的都死,近的如安卓,那是谷歌从牛人手里买来的。有这些先辈开路,不由得你不动心。就算运气实在不好,满天下人都瞎眼不识货,他还能落草为寇,攒个木马病毒什么的,一个人搅得全世界坐立不安。不幸被官兵捉住进了班房也不怕,哪天出来肯定变成特大香饽饽,等于玩了回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不过,毕竟不是谁都能当上牛人,一应众人还得靠加班加点卖苦力过日子,而且还得时时盘算着今后日子怎么过。程序员都说,干这行跟踢足球的赛跑的没什么两样,全是吃青春饭。到30岁那个“员”字要是不改成“师”,就有点发毛。到40岁要是姓后面不加个“总”,就有混不下去的感觉。做研发的还好说,总觉得手里有货,此处不养爷,自有养爷处,头衔低点就低点吧。做技术支持的就没底了。眼看着儿子都能打酱油了,自己还混迹于一帮刚毕业的马仔之中。更可恨的是,客户见了面总是您啊您的叫着,就差没叫您老了。有位老兄实在受不了,托遍了七姑八舅,跳到一所三流大学做教师,想找回当爷的感觉。没干几年,上面来文件要求通过师资考试。走进考场一看,主考居然是自己当年的学生。

 

哎 -- 程序员真是一群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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