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摘抄

“难道，我们要先让他们放弃用耳朵聆听声音的习惯，学会用眼睛来倾听吗？难道我们一定要和铙钹跟那些喧哗的牧师一样扰攘吗？难道，能够被他们信任的，只有那些口齿不清的人？

我的心澄明而宁静，仿佛朝阳中的山峦，但他们看到的，却是冷酷，是一个嘲谑者的玩笑。他们凝视着我，向我微笑，他们的笑容中还有仇视。就仿佛是冰霜，隐藏在微笑中。

“查拉图斯特拉，赶紧走吧，离开这个城市。”他说，“这座城市有太多的人对你充满了敌意，善良与正直的人把你视为仇寇；信仰纯正的人也不喜欢你，他们认为你是大众的敌人，是一个危险因素。当然，你应该庆幸，他们轻视了你，他们只是把你当作一个丑角来嘲笑。你和这条肮脏的死狗为伴，这是你的幸运；你如此贬低自己，让你得到了拯救。但是，查拉图斯特拉，你还是离开吧，否则，明天，作为活人的我也会从你的身上跳过，而你的身份是死者。

精神的身上背负着许多沉重的负担，背负着重担、依旧强壮的精神是多么的令人敬畏。负重和最沉重的事物是精神的必需，因为，只有负重，精神才会变得强壮。

伟大的人啊，最沉重的事物是什么，背负着重担的精神如是说。把它放在我的背上吧，驮着它，我会为自己的强壮感到高兴。

对睡眠心怀敬意，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在睡眠面前，要保持谦卑与羞怯的心，要远离那些在夜里精神奕奕的人和一切睡眠质量差的人。

白天的时候，你必须克制自己十次，这样你就会疲倦，但这是灵魂的罂粟。

兄弟们啊，总有一个你看不到的主宰在掌控着你的思维和感情，这个主宰就是自身，是你自己。它住在你的身体里，它其实就是你的身体，但你对它并不熟悉。你身体中自有的理性相比要比你最高深的智慧中所包含的理性丰富，而且，你究竟是凭什么认为你的身体需要你的最高智慧呢？你的自我和它那自忖崇高的飞跃从来都是你自身嘲笑的对象，它喃喃自语：“思维的跳跃和飞翔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呢？它不过是我达成目标的一条弯路，不过是自我手中的一条纽带，被自我教唆的傀儡。”

拥有许多德性的人自然是卓越的，但他们的命运却更加坎坷。德性之间的战争让他们感到痛苦与疲倦，他们再也不愿成为德性的战场，于是，他们自杀了，在走进荒漠之后。

现在，所有生病的人，其实都是被当代的恶念所污浊的，他想用让他痛苦的东西也让别人痛苦，但是，有过别的时代，也有其他的善与恶。

过去，精神与上帝一样神圣，但现在，精神已经变成了凡人，甚至，已经成了恶棍。谁要是用鲜血和格言写作，那么，他一定希望别人背下它，而不是仅仅阅读它。

我希望神们能够簇拥在我的身旁，我很勇敢，勇敢让我放声大笑，勇敢让我创造了精灵，一切的邪魅也在勇敢面前烟消云散。

当你们要求进步的时候，你们需要仰首，而我要做的则是低头，因为，我已经站在了高处。你们之中有谁能畅快地大笑着进步呢？谁要是能够登顶最高的那座山峰，它就有资格嘲笑所有的悲哀的游戏与凄凉的庄重。智慧是一个女子，她最钟爱的永远都是一位战士。她希望她的战士是勇敢的、强大的、暴力的且没有忧愁的。

的确，我们热爱自己的生命，但这不是因为我们已经习惯了活着，而是因为我们已经习惯了爱。

“我对于自己的攀登和踉跄感到羞愧，我对自己急促的喘息进行嘲笑。我憎恶那些飞翔在天空的人，高处让我无比的疲惫。”

精神解放的同时，我们的灵魂也需要被净化，你的眼睛还不够纯净，你的灵魂中还有许多枷锁与污垢。

你若觉得自己高贵，那么，无论多少人怨恨你、诅咒你，他们也认为你是高贵的。你要明白，所有的人都无法避免一个高贵的拦路者。就算在善人的路上，也有一个高贵者拦路。善人们把拦路者也称为善人，但他们其实一直都想把他抛在一旁。

成为英雄曾经是他们的梦想，而如今他们成了荒淫之徒。现在，对他们来说，英雄是一种悲伤，一种应该被恐惧的东西。但是，我恳求你，不要把内心的英雄抛弃，我用我的爱与希望愿你能够与我同行，一起保持那最崇高的期望。

你们应该去寻找敌人，去作战，为了自己的理想与思维而战，哪怕在思想的领域中，你们败了，你们仍然可以以你们的真诚为胜利欢呼。

我不劝你们去工作，我劝你们去斗争，我不劝你们保持永远的和平，我希望你们去斗争，去战而胜之。因为工作本就是一种斗争，因为战而胜之本就是一种和平。

国家不同，国家一直都在用所有能够表述善与恶的语言来编织谎言。无论它怎么说，本质上都是一种欺骗，不管它有什么，其实都是它的盗窃所得。

来瞧瞧这些多余的人吧，他们偷走了创造者创造的机会，偷走了智者的宝物，却还洋洋自得地把偷窃称之为教养——在他们眼中，所有的一切都是灾难与病痛！来瞧瞧这些多余的人吧，他们一直都在生病，他们把自己的胆汁吐出来，并称它为报纸，即便根本就无法消化，他们还乐此不疲地相互啮咬和吞噬着。来瞧瞧这些多余的人吧，他们获取财富，因此变得越来越穷困。因为他们谋求权力的铁棍，因为他们攫取巨额的金钱。这些软弱且无能的家伙们啊！

民众们不懂得创造者，也不知道伟大为什么会被称之为伟大，但他们对将伟大用具体的事物展现出来的戏子们却充满了浓厚的兴趣。整个世界都在围绕着创造者在旋转，这种旋转是看不到的，而民众却在围绕着戏子们旋转，戏子被赋予荣耀。这是世界发展的必然过程。

市场上无处不在的是扰攘的小丑，群众沾沾自喜地炫耀着他们的大人物，在群众眼中，这些大人物就是现世的主宰。

亲爱的朋友，远离这里，回到寂寞里吧，任凛冽的寒风吹打，我看到了，有毒的苍蝇已经戳破了你的耳膜。远离这里，回到寂寞里吧，你生活的地方距离那些渺小的人和可怜虫太近了。他们的报复无形无色，你看不到。他们对你只有报复。不要试图拍死它们，你不是苍蝇拍，真的，而且，这世间的苍蝇从来都多得数不清。渺小的人有很多，可怜虫数不胜数，在雨点与衰草的侵蚀下，再伟岸的建筑也会被毁坏。已经有很多雨点从你的身体上穿过了，亲爱的朋友，你不是岩石，但被如此多的雨点打过，你依旧会崩碎。毒蝇让你心力交瘁，你遍体鳞伤，浑身鲜血淋漓，但你却无法发怒，因为，你是那么的高傲。

哪怕你对他们无限的平和，在他们眼中，你的平和依旧是一种不屑，所以，它们会悄无声息地伤害你，这就是它们对你善良的回报。

你们，都过来瞧瞧，瞧瞧这些男人，对他们来说，与一个女性躺在一张床上就是最美好的事情了，他们的眼睛清清楚楚地表达了他们的想法。他们的灵魂是一摊烂泥的，这摊烂泥之中如果也有精神，实在是不幸之至。

每一个女子的身上都隐藏着一个奴隶和一个暴君，这种隐藏太深也太长久，所以，女子无法胜任友谊，她的眼中只有恋爱。对恋爱中的女子来说，一切不为她所爱的事物都会遭到不公的对待，这种不公是盲目且没有理性的；对恋爱中的女子来说，哪怕是她所爱的，还需要承受突袭、暗夜与雷霆。

相邻的两个人从来都不会去相互理解，他们只愿意对邻人的恣肆与卑劣投去好奇的目光。在每个民族的头顶，都悬挂着一张财富牌，上面记录的是曾经的克服、以往的胜利。看吧，它体现的是权力意志。

你是一个渴望摆脱束缚的人吗？对一部分人来说，奴役的义务被抛弃之后，他们便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你有没有能力把自己的善与恶都赋予你自己？你能不能让你的意志像现实的铁律一样高悬在自己本身之上？你能不能作为法官审判自己？你又有没有能力对你自己的铁律进行反抗与报复？

现在，你还是一个人，你孤独地为了民众承受着苦难与伤痛；事到如今，你的勇气、你的希望仍旧没有丧失，甚至，存留得还很完好。但是，终有一天，孤独会让你无限疲惫，你会蜷曲起自己的高傲，你会收回自己的勇气，你会高声呼喊：“我是如此的孤独。”终有一天，你会忘记自己身处的高度，会因为与自己的卑微相互偎依而感到愉快，你会像是畏惧鬼怪一般畏惧自己的神圣与崇高。终有一天，你会忍不住大喊：“所有的一切都是虚伪的！”

兄弟，你早就对不屑这个词了如指掌，但你却不得不承受公正的摧折？兄弟们，告诉我，你真的能够用公正的心对待那些对你充满了不屑的人吗？

不过，在你将遭遇的所有敌人中，最卑劣的那一个永远都是你自己，你一直都守候着你，在森林中躲藏，在洞穴中埋伏。孤独的人啊，你正在通往自身的道路上一步一步地前行，在路上，你不仅会遇到七个狰狞的魔鬼，还会遇到你自己。

最后，我还要提醒你们，兄弟们，千万不要用不公来对待身边的隐居者。一个隐居者，会用什么方式去忘怀，又用什么方式去回报呢？每一个隐居的隐士都是一口深邃的井，朝井里丢石头是件简单的事情，但想要把已经沉到井底的石头重新捞上来却很难。所以，千万不要去折辱隐士，如果你这样做了，那么，杀死他吧，不要犹豫！

在我看来，婚姻其实就是一种意志，一种把孤独的两个人聚集到一起的意志，相比于创造者，被创造的生命应该更加的丰富且绚烂；婚姻的双方，对彼此，都应该存在一种敬畏，这种敬畏，不仅仅是对另一个人，还是对婚姻的意志。敬畏这种意志，敬畏你的爱人，这是婚姻的意义，但是，现在，那些多余的人，那不计其数的多余的人，他们的婚姻——我该怎么称呼这种关系呢？这是聚集在一起的两个灵魂的穷困，是聚集在一起的两个灵魂的污浊，是聚集在一起的两个灵魂淹没在怜悯中的微末欢愉。在他们看来，这就是婚姻，而且，缔结这种婚姻关系的地方，是天国。

但哪怕是再多余的人，对死亡这件事也看得很重，就像是所有的核桃都希望被砸开，哪怕其中空空如也。

所有希望沐浴荣光的人，都应该学会在恰当的时候、在必要的时候把荣耀舍弃，去修炼一种生与死的艰难艺术，亦即，在最恰当的时候，选择离去。人们在觉得食物的味道无限美好的时候，必须停下吃饭的动作，这是常识，所有希望享受他人更长久的爱恋的人都明白。

有一部分人，在盛夏的时候就已经腐烂，永远都不可能甜美。他们仍挂在枝头，不过是因为使用了懦弱的凝固剂。腐烂于盛夏，在秋日却仍悬挂在枝头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真希望有一场暴风雨突然席卷这里，那么，所有被虫子啃啮过的，所有已经腐蚀掉的果实就都会被打落。

我想询问你们一个问题，金子的价值为什么如此昂贵？是因为不同寻常，它毫无用处、金光璀璨、色泽柔和；它总是自我赠予。

最崇高的德性从来都与众不同，它没有什么作用，它光芒璀璨，色泽柔和，因为是能够被赠送的德性，所以，它也最崇高。

但是，我的伙伴们，我得告诉你们，我得向你们说句心里话，假如真的有神明存在，我怎么可能忍受自己不是上帝的事实？所以，上帝和神明根本就不存在。

假如我必须去怜悯谁，那么，我也不愿意把那称为怜悯；假如我必须去怜悯，那我也希望能够不要与被怜悯者太接近。

你以为自己是在尽义务，但人们不会对你心怀感激，即使你所做的一切都很伟大，相反，他们会因为你的援助而感到羞耻，会对你产生强烈的仇视与报复欲望。假如，所有微小的善行都被铭记，那么，一条条啃啮心灵的蠕虫就会从中不断诞生。

猥琐狭隘的思想是最应该被鄙视的，哪怕是作恶多端也要比猥琐卑鄙更值得赞美。

而且，对我们来说，那些和我们敌对的人不一定就是最鄙弃我们的人，相反，一些和我们完全没有关系的人，才认为我们最不公平。

“教士们很残忍，很凶蛮，他们总是把自己强烈的报复欲隐藏在谦恭的外表之下，所有对他们发动攻击的人很容易将自己的名声一起玷污。

你们这些有德性的人啊，你们已经习惯了用奖励或惩罚来评判事物，这是事物的根基，甚至已经渗透入灵魂，成为整个灵魂的根基。我没有对你们说，这真是我的悲哀。

另外，还有这样一群人，他们以公正为名对整个世界指手画脚，他们为自己的公正扬扬自得，却不知道，整个世界已经被他们的不公淹没。

有一部分人，从来都看不到人类本身的高贵，却以德性的名义自认为看透了人性的卑微，因此，他们把自己向下凝视的目光称为德性，即使，那目光满含凶狠与恶意。

当我目睹了统治者统治的内幕——和流氓与痞子进行权力与势力的买卖——我决定离开并放弃所有的统治者。

千万不要忘记，成为法利赛人才是他们的目标，假如现在他们仍以善良的人或者公正的人来自我标榜，那只是因为，他们还没有得到所渴望的权力。

我不想和这些宣扬平等的人为伍，不想别人把他们与我等同，因为，公正曾经亲口对我说：“人与人是不平等的。”

所有真诚的、富有诚意的人都应该是无畏的、孤独的，他们的精神宏伟壮阔，他们的坚决令人畏惧，他们要挣脱来自神明的枷锁，不再去礼拜，不再被奴役，也不再享受只属于奴隶的欢愉。

在我的灵魂深处，总有一种东西，它希望得到伸张，它无法平静，更从来都不曾平静过；在我的灵魂深处，满满的全是对于爱的渴望，它所说的语言原本就是爱的母语。我是孤独的，我的灵魂萦绕着光明，但我却希望自己是一片幽黑的暗夜。

伟大的智者啊，这就是你们的整个意志，一种权力的意志；即使，你们称它为善与恶，即使，你们探讨事物的价值和对其价值的评估。你们还希望能够缔造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所有的一切存在都会匍匐在你们脚下。在这个世界里，你们最后的愿望和迷醉的意志会彰显。但是，那些民众，那些不具备伟大的智慧的人们，他们却是河流，一只孤独的小船还在河流上漂荡，在小船里，装载着伪装的价值，端坐着整个价值评估的体系。你们，具有伟岸智慧的人们，你们把旧的意志，把权力的意志伪装成了小船，放在了民众的河流中，于是，民众把你们的价值与意志当成评判善与恶的标准，于是，民众对你们充满了信任。是的，就是你们，具有大智慧的人们，你们把你们支配的意志伪装成了华贵的客人，你们让客人端坐在船舱中，赋予他们名姓，给予他们堂皇的荣光。

说实话，我不想抛撇，哪怕是走向没落，我也不愿意把这份唯一抛撇。没错，但凡是日暮穷途的地方，但凡是有秋叶飘落的场所，就会有献祭，生命的献祭，为的，却不过是权力。

现在，我站在山巅，遥望远方，那里，有我的祖国，有我的家乡，我不知道，凭依着渴望，还要上升到什么地方。可是，我找不到我的故乡了，无论如何，无论在哪里都找不到。我不能在任何一座城邦安乐地生活，也没有哪一座门扉能够让我驻留，每一座门户都是我重新上路的地方。哦，我被驱逐了，驱逐出了祖国，驱逐出了家乡，在那之前，我的灵魂刚刚驱逐了我一次，把我驱逐到现实中，但是，我却与活在当下的人们毫无交集、格格不入。因此，我只能去挚爱那个大海之外的国度，那个属于孩子的国度，我要朝着那里航行，我求索的船已经扬起了风帆。我想要用功劳来抵消罪孽，我想要对我的孩子们作出弥补，只因为，我也是个孩子，是我父亲的孩子。我也要弥补未来，只因为，这个现实，这个糟糕的当代！

我们虽然住在一起，但彼此之间缺乏了解，形同陌路。我厌恶他们，厌恶他们的虚伪，厌恶他们虚假的骰子，更厌恶他们所谓的德性！并且，在我和他们同住的那段日子里，我一直都胜他们一筹，我的学识位居他们之上，所以，怨恨从他们的心底萌芽，怨恨的对象则正是我。他们不希望有人的学识高过他们，他们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头顶还有人行走，所以，他们用木石、泥土填充了我的脚与他们的头之间的空隙。就这样，他们把我的脚步声阻隔，让我的脚步声变得低沉，所以，哪怕是现在，我的理论依旧不为最有见识的学者所知。他们在我们一起居住的地方架起了一层虚假的天花板，这层天花板阻隔了我与他们，而组成这层天花板的恰恰就是软弱、自私与错误。

人与人之间本来就是不平等的，说句公道话，我所希望看到的东西，我所渴望的，他们永远都不会去渴望，更不希望看到。

“在某一种学说流行之后，必然有一种信仰会风行：‘一切皆空虚，一切皆相同，一切皆过往。’

没错，他告诉所有信奉他的人，漫长而幽暗的黄昏再过片刻就要降临大地，而查拉图斯特拉还不知道应该如何将光明留住！留住了光明，他就不会哀伤，更不会因为哀伤而忘记了呼吸！

能够激起狂风暴雨的恰恰是最沉静、最孤独的言语；控制整个世界的思想从来都像用鸽子的脚走路一般轻盈且无声。查拉图斯特拉，你应该向前走，你应该以马上就要到来的超人的阴影的身份发号施令，你应该在发出命令的同时不断往前走。

“谁要是能够登顶最高的那座山峰，它就有资格嘲笑所有的悲哀的游戏与凄凉的庄重

“现在，朝着那条通往伟岸的道路迈进吧，你双脚踏过的地方，道路会随之消失，所以，没有任何人能够在背后将你窥视，而你所走的这条路，早就被冠上了‘不可能’之名。“并且，即便所有的梯子都消失不见了，你也要知道如何才能爬到自己的头顶，要不然，你准备如何朝上攀登呢？“现在，你必须将自己身上最柔和温淳的事物变成最冷酷残暴的事物，你要超越自己，你要踩在自己的头顶。

我要向上走，毋庸顾忌那些不断将我向下拉扯的精灵，我知道，它和我的仇敌们一样，崇尚重力的精神，是魔鬼，它要拉扯着我坠向深渊。

我不断地向上攀登，我不断地梦想着，但是，就仿佛一个生病的人一般，我身上承受了太多的压迫与重担。他拙劣却恶毒的折腾让人无比的疲累，而一个又一个糟糕且恶劣的梦想也总是令人从梦中惊醒。可是，我还没有输，我身上还有一种被我称为“勇气”的东西存在，从过去到现在，在勇气的帮助下，许多愤懑与烦恼都被我无声地扼杀了。今天，受到勇气的鼓舞，我终于停下了脚步，对它大喊：“侏儒，你我之间只能存在一个！”

人类随时随地都行走在深渊边，人类每时每刻都要面对深渊，因为，人类本身其实就是一座深渊，观摩自己就仿佛是在观摩深渊，而勇气，恰恰可以帮助人类杀死面向深渊时不自觉间产生的晕眩！

又一个午后来临了，我再次变得孤独，我的身边只有明澈的、自由的大海以及纯真的、洁净的天空，但这种孤独，恰恰是我希望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