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夜 进号
在我听话地走进这扇大铁门后，身材高大的民警重新给打铁门上锁后，对我说道：
“朝那儿在前面走着！”
我身后的铁门被关上后，身材高大的民警在我身边对我说道，并且用手指了指那个亮着灯的门厅方向。
我听话地迈开脚步开始在这个大院子里走着，夜晚带着点丝丝凉意的微风吹到我的脸上后，让我大脑获得了片刻的清醒。
“咳咳咳，呸！”
走在我身后的民警咳嗽几声后，向着地面吐了一口，然后长出了一口气。
我走在前面穿过这铁丝网遍布的四面高墙包围的院子后，来到了门厅跟前。
“进去吧！”
我继续听话地走进入了中间的这个门厅内，我身后的民警也跟着我走了进去。
“原来这是一间办公室！”
当我进去后才发现，这并不是什么门厅而是一间办公室。
我站在门口首先看到的是两张并排摆放的暗红色的桌子，每张桌子上都摆放着一台不太新的电脑，还有配套的鼠标，键盘。另外桌子上还有几一个本子和烟灰缸。
桌子后面是两张转椅，在其中一张椅子上正坐着一位看起来很年轻的民警。
这名年轻民警看起来年龄并不大，年龄应该比我还要小点而且看着很精神，
“因为什进来的？”
年轻民警带着点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开口问我。
“打人!”
我赶忙回答着。
“这小子打人家XX部门的人，应该是‘妨碍公务’！”，带我进来的民警坐到椅子上后说道。
“哦！你小子牛，什么人都敢打！”
感叹一声后年轻民警把桌子上的一个本子推给了我，
“坐下，登记一下！”
我看到桌子下方放着的圆凳子，小心地拉出来坐下后，打开了那本写着“看守所在押人员登记簿”的本子。本子前面的一大半已经有人登记上了，我一直翻到最后面的空白处后，拿起桌上的一支笔按照表格内容慢慢地写了起来...
“老郅，副所已经打来电话说了，这是他同学！”
年轻民警对着带我进来的民警说道，我听到‘副所’这两个字后，心中稍微有了一点安慰，我知道，年轻民警口中的副所是谁，我的父母一定是找到了在看守所当副所长的我的这位高中同学。
“哦！这关系倒是进来的及时咧！小秦你看着安排吧，看分到那个号子合适！”
原来带我进来的身材高大的民警叫“老郅”，这个年轻的民警应该是姓‘秦’。
“今天已经快半夜了，副所说暂时先安排到一号，黑疙蛋那个号子，明天副所会过来，等他来了再说吧！”
登记簿上需要填写的内容比在大门洞那里登记的多了一项内容：学历，我在学历这一栏写下了“大学本科”四个字。民警小秦一边和“老郅”说着话，一边看着我写，当看到我写下“大学本科”后，好像挺意外的。
“吆，竟然是大学生，学的什么专业？”
民警老郅听到后，也从椅子上站起来走了过来看着。
“学的是计算机”
我回答道。
回答完后我看到两位民警的脸上微微动了动，然后相视一笑，我有点不明白他俩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但我也并不敢去问。
“大学生还会打人？......以后见到这里的民警都称呼‘管教’！”
秦管教带点疑惑地说了一句，然后又对我说着。
‘管教’，这是我第一次听到的称呼，不过从字面意思来看，很适合看守所来用，应该就是“管理教育”的简称。
“秦管教好，郅管教好！”
因为知道我的副所朋友已经打电话进来，所以我的心中也感到不再那么无助，多少能控制好自己的思绪了，我赶忙向两位管教问着好。
“嗯嗯！”两人同时点着头。
“今天先安排你进一号号子休息，明天再出来写其它资料！老郅，我送进去吧！”
秦管教和郅管教说了一声后，就让我起身跟着他向办公室里面走去。
办公室分为里外两部分，我刚才在的外边一部分明显是看守所民警值班办公的地方，除了桌椅，电脑外还有衣帽架，饮水机，风扇等常用物品。往里走有一道门，穿过这道门，里边还是一个办公空间，但这个办公空间比较空，物品很少，除了两个铁皮文件柜和堆在上面的一些厚厚的文件外，地上只有两张随意摆放的圆凳，还有笤帚，簸箕等清洁工具！
里面的这个办公空间朝里还有一扇门，但却是一扇铁门，还有一把锁子锁在上面。
秦管教走在前面打开这扇铁门后，让我跟着他走过了这扇铁门。铁门里面是分别通向两边的过道，而且左右两边还各有一道大铁锁锁着的大铁栅栏，过道穿过这两个大铁栅栏后，向两面延伸出去。过道内没有窗户，而且很安静也很干净，在我走进过道后马上就有一种类似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吸到了鼻子里，应该是这地方还要消毒。
秦管教带着我走向左边的过道，熟练地打开大铁栅栏上的锁子后对我说道：
“进去哇！”
我小心地迈过大铁栅栏后走了进去，秦管教则跟在我后面‘嘭’的一声关上了大铁栅栏。在大铁栅栏被打开后，过道内就传来了‘嗡嗡嗡’的声音，应该是关在里面的人说话发出的声音。不过这种‘嗡嗡’声，在秦管教走进过道后，立马消失不再。
过道的左侧是一排排间隔不远的铁门，每扇门上留着不大的窗户，窗户上没有玻璃，只有几根钢筋做成的栅栏。过道内间隔亮着几盏灯，把过道照得很亮。一切显得寂静，显得空旷和陌生。在每个铁门旁边都有一个小小的窗口，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在我走进过道后，看到最近的这个小窗口处有个人影扇了过去。
“行了，就到这了！”
没走几步，到了第一扇铁门前后，秦管教让我停下了脚步，然后走到第一扇门前，拿起手里的一大串钥匙翻找了一会儿后一边开门，一边向铁门内叫了一声：
“黑疙蛋！过来”
我听到里面有人瓮声回答一声“到”后，快速的走了过来，这时秦管教也打开了这扇铁门。
“来个新人，照料点，副所的关系！”
秦管教说的话不多，对着里面的走过来的那个人说道。
这时站在门口的我看到一个满脸横肉，穿着短裤的低矮胖子听到秦管教说的话后，不停地点着头，应声道“秦所方向一定照料好，一定！”
“嗯！进去吧！今天让他先睡觉不用站班了！”前一句是秦管教对我说的，后一句应该是对黑矮胖子说的。
我茫然的听话地走进了这个充满陌生的房间，站到黑矮胖子旁边，等待着他的安排。
这个房间内的味道和过道内全然不同，是那种汗臭味、脚臭味还有一些其它不知名的味道混杂在一起的异样的味道，我顾不上多想别的，下意识地小心地观察着这个应该称作是‘号子’的房间。
这间号子一进门左手是一间厕所，没有门，能看到厕所内很是干净！紧挨着厕所外面是一个木板搭成的通铺，通铺上是一长溜正睡着的人，大概有十几个人的样子，越是靠近厕所的位置，睡觉的人挨的越紧，越是里厕所远的位置，每个睡觉的人的铺位越是宽大，紧挨着号子窗户的那个位置最是宽大，看起来都能有紧挨着厕所的这些位置的三倍大。
睡在通铺上的人，都露着光秃秃的脑袋，大多数脑袋都悄悄的扭动几下，应该这些人都还没有睡着，或者是因为我进来了，又都醒了。
穿过黑矮胖子那臃肿的身子，我看到有两个穿着电影中看到的那种蓝白相间衣服的人，正站在地下规规矩矩地站着，而且在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流露出的眼神中更多的是一种新奇。我没敢多看这两个人的样子，再加上号子里面虽然开着灯，但因为心理慌张，所以我低下了头再没有看到更多的东西。
习惯了家里宽敞的卧室，一下子进入一个陌生的，还有很多人，混着乱七八糟味道的所谓的睡觉的地方，心中充满无奈和恐慌。
秦管教交代完‘黑疙蛋’后，就关上门走回了办公室。这个黑矮胖子看到秦管教走后，脸上的微笑也消失不见。
他径直走到厕所最边上睡着的光头前说道：
“你挪挪，升级了！”
我又听到了一个新词“升级”，具体什么意思我还不清楚，只知道，这个人睡得地方挪开后就是我睡的地方。
黑矮胖子说完后就走向窗户那里，从那个最为宽大的铺位边随手从叠着的几张被子上拿了一张被子，走回来扔到了通铺上刚空出来的地方。
“睡吧！没有枕头，只有被子！”
我看着那脏兮兮的被子，没有动。黑矮胖子看我没动就推了我一下
“上去睡觉，垫上衣服当枕头”
我这才顺从地脱鞋上了通铺，空的地方很小，不由让我想起了自己上高中时睡的通铺，也是这样拥挤。
上衣我脱了下来团一团当作了枕头，但裤子并都没有脱，等我拉过脏兮兮的被子盖在身上躺下后，才想起来自己还带着眼镜。在家里时我睡觉的时候眼镜都有固定放置的地方，但在这里我只能摘下来小心地放在衣服做的枕头边上，还是靠厕所没有人的一边。
灯很亮，晃的我刺眼，
“应该是晚上不关灯吧”。
我暗暗想到，我的脑子到这时仍然还是蒙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现实，心中的慌乱和不安并没有减少，相反的又多了很多的愁绪。想着这一天‘轰轰烈烈’的经历，想着家里的父母，妻子，还尚在襁褓中的女儿，一股股的烦闷和伤心涌上了心头，让我久久不能入睡！
……
后来，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在自己的胡乱思想中，在边上一声声的低沉私语中，我还是疲惫的睡了过去，只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地下站着的两个人，上了通铺睡下，又有两个人站到了地下……！
在这个夜晚，我......入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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