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占庭将军问题

        一直觉得拜占庭将军问题特别有意思，这几天看了不少这方面的文章和博客，记录一下观察到的一些点和自己的想法，以备将来还可以进行复习，如果能帮到一些人那就更好啦。

1. 拜占庭将军问题概述

        拜占庭帝国在攻击敌方城堡时，在地方城堡外驻扎了多个军队，每个军队都有各自的将军指挥，将军们只能通过信使进行沟通。在观察敌情之后，他们必须制定一个共同的计划，如进攻或者撤退，只有当半数以上的军队都发起进攻才能取得胜利。然而这其中的一些将军可能是叛徒，就会阻止将军们达成一致的行动计划；另外，传递消息的信使也可能是叛徒，他们可以进行篡改和伪造消息或者不进行消息的传递。

1.1 三将军问题

      首先把问题简化一下，假设只有三个拜占庭将军，分别为A、B、C，他们要讨论的只有一件事情：明天是进攻还是撤退。为此，将军们需要依据“少数服从多数”原则投票表决，只要有两个人意见达成一致就可以了。

举例来说，A和B投进攻，C投撤退：

1. 那么A的信使传递给B和C的消息都是进攻；
2. B的信使传递给A和C的消息都是进攻；
3. 而C的信使传给A和B的消息都是撤退。

        如此一来，三个将军就知道进攻方和撤退方的具体比例，因此可以达成行动的一致。

        但是如果三个将军出现一个叛徒，就会导致将军间的一致的达成遭到破坏。当其中A和B做出相反的决策时，第三个将军的决策就格外重要了，当他向两个将军发出不同的决策消息，就会导致两个将军做出不同的决策，从而导致了结果的不一致。

1.2 如何揪出三将军中的叛徒？

        先说结论：我们无法抓到这个叛徒。

        为何呢？举例来说明：

        还是上面的例子，假设A与B是忠诚的将军，C是叛徒将军。忠诚的将军经历了上次战役的失败，就已经发觉他们中出现了叛徒，但是并不知道具体是谁。依旧是上面投票的例子，A投进攻，B投撤退，C传递给A和B两种不同的消息。

        现在，我们从忠诚将军A的视角来看一下，他是如何做决策的。

A现在知道另外两人中可能有一个是叛徒，他收到了B的撤退消息和C的进攻消息，他应该如何分辨呢？于是，A打算问一下B，“我从C那儿收到的是进攻，你从C那儿收到的是什么？”因为B是忠诚的将军，他不会伪造信息，B会告诉A收到的是撤退。C发送了两条不同的消息，A现在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但是A现在就可以判断C是叛徒了么？可悲的事情发生了，尽管忠诚的B说了实话，但是A反而对他产生了怀疑。因为从A的视角来看，B和C的说法不一致，他无法判断：

1. 到底是第一次发送了两条不同消息的C是叛徒呢?
2. 还是明明C初次告知了B的是进攻，B却和A说C告知的是撤退，B是叛徒呢?

在三个将军中最多有一个叛徒的前提下，A现在唯一能明确的是，他们中间确实出了一个叛徒，但却无法信赖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同样的情况，也出现在B身上，两个忠诚的将军彼此间产生了隔阂。而可以任意进行信息造假的叛徒C，此时只需要再次进行消息伪造：和A说“B告知我的消息是进攻”，和B说“A告知我的消息是撤退”，如此一来，就可以进一步把信息搞混，从而隐藏了自己是叛徒的真相。

        综上：在拜占庭三将军问题中，出现一个叛徒的情况，在叛徒可以任意伪造消息的情况下，他始终无法被发现。更 通用的：如果存在m个叛徒将军，当将军数量少于等于3m时，叛徒就无法被发现，整个系统的一致性也无法达成。

1.3 数学证明

1.3.1 建模

        假设有几支拜占庭军队在一个敌城外扎营，每支军队由一个将军指挥，将军之间只能通过信差来传递消息。将军观察完敌情后，他们必须达成一致的行动计划。然而这些将军内部可能有叛徒，叛徒会尽力阻止那些诚实的将军们达成一致行动，所以必须需要一个方法来保证将军们满足如下要求：

        A.所有诚实的将军必须达成相同的行动计划；

        诚实的将军将会按照约定方法执行，但是叛徒可以忽略约定做任何他们想做的事情。该方法要求不管叛徒做什么的情况下都必须保证条件A。另外诚实将军不仅仅达成一致行为，还应该达成一个合理的行为，也就说保证B条件。

        B.当只有少数将军是叛徒的时候，这些叛徒不能导致诚实的将军采纳一个糟糕的计划

        考虑将军们如何做出决定，每个将军都会观察敌情并将作出决策并发送给其他将军。假设v(i)表示第i个将军的决策结果，每个将军需要针对某种方法来收集v(1),v2(2)....v(n)来拟定最终的作战计划。因为叛徒可以对不同的将军发送不同的决策结果，因此每个将军都不可以直接使用从第i个将军那里收到的v(i)值，而采用从其他将军那里收集到的v(i)值，而这又存在叛徒篡改v(i)的可能性，因此即使第i个将军是诚实的，但是经过叛徒修改后，其值就已经不确定了，所以为了满足条件A，等价于需要满足如下条件：

        1. 一致性：每个诚实的将军必须得到相同的v(1),v(2),...,v(n)

        2, 正确性：如果第i个将军是诚实的，那么其他诚实的将军必须使用他发送的值作为v(i)的值。

而1又等价于：任意两个诚实的将军使用相同的v(i)值。

只考虑一个将军如何发送v(i)给其他将军，这种模式被称为指挥官-副官模式，我们定义发送消息的将军为指挥官，接收消息的将军为副官。在n个将军的情况下，指挥官向n-1个副官发送消息，需要满足如下条件：

        IC1. 所有诚实的副官都遵守相同的命令，即一致性

        IC2. 如果指挥官是诚实的，那么每个诚实的副官必须遵守指挥官的命令，即正确性。

        IC1是由条件1和条件2演化而来。拜占庭问题的核心困难点在于证明：如果将军们只能发送口头消息，除非有超过2/3的将军是诚实的，否则该问题无解。

1.3.2 证明

（1）三将军问题无解

        3将军问题分两种情形，一种是指挥官是诚实的，副官有一个是叛徒；另外一种是指挥官是叛徒，副官是诚实的。
先看第一种情形，诚实的指挥官给两个副官发送了‘进攻’命令，但是副官2是个叛徒，副官2给副官1说，他从指挥官那收到的是‘撤退’命令。如果要保证条件IC2满足，副官1必须遵守命令去进攻。

                                         

再看第二种情形，指挥官是叛徒，指挥官分别给副官1和副官2发送了进攻和撤退两种不同的命令，副官2是诚实的，他会告诉副官1指挥官让我撤退。

                         

         因此，两种情形对于副官1来说没什么区别，他不知道谁是叛徒，他只知道指挥官告诉他要进攻，而副官2说他收到的是指挥官让副官2撤退。这时候副官1抓狂了，无法区分出这两种情况不知道怎么办，副官1如果是按照情形1来走，他必须进攻；要是是按照情形2他如果也进攻，那就是说无论如何他都听指挥官的命令，这样的话副官1选定了这一算法，因为本质上副官1和2是等价的角色，那么副官2也需要用该算法，这样副官2就会选择撤退，结果就是副官1和副官2不满足条件IC1。如果副官1选择撤退，那么意味着他要区分这两种情况，但事实上是无法区分的，因此无解。
反过来从副官2角度求解也是一样，如果副官2从指挥官那收到了撤退命令，他都必须遵守，即使副官1告诉他指挥官的命令是进攻。这样对于情形2来说，副官2必须遵守撤退命令，而副官1必须遵守进攻命令，这样违反条件IC1。综上所述，三个将军中有一个叛徒时，该问题无解。另外严格的证明可以参考论文Reaching Agreement in the Presence of Faults。

 （2）3f问题

        问题在于需要去证明如下问题：当将军中有f个叛徒，而将军数小于3f+1时，拜占庭问题无解。

        反证法：假设当将军数量小于等于3f时存在一个解，我们需要用这个解去构造一个3将军1叛徒的拜占庭将军问题的解。（这里将有解中的将军们叫做阿尔巴尼亚将军，构造解的将军叫做拜占庭将军）。等价于：从一个允许有f个叛徒，但阿尔巴尼亚将军数小于等于3f的算法开始，构造一个3将军1叛徒的拜占庭问题的解。

        这里我们在构造的思路上，可以使用每个拜占庭将军去扮演最多f个阿尔巴尼亚将军来实现。拜占庭的指挥官来代表阿尔巴尼亚将军的指挥官和最多f-1个阿尔巴尼亚副官，另外两个拜占庭副官分别扮演最多f个阿尔巴尼亚副官。由于只有1个拜占庭将军是叛徒，所以在3f个阿尔巴尼亚将军冢最多就有f个叛徒 。因为我们的假设是阿尔巴尼亚将军问题有解，因此由拜占庭将军所扮演得阿尔巴尼亚将军们都满足IC1和IC2，所以拜占庭将军也会满足IC1和IC2，所以拜占庭将军有解。这和之前我们得到的结论：3拜占庭1叛徒无解的结论相矛盾，因此假设是错误的，当将军中有f个叛徒，而将军数量小于3f时就无解。

1.4 口头消息算法的解

        我们的目的是寻找一个算法，这个算法能够满足条件IC1和IC2，就代表这个算法可以解决拜占庭问题。先说结论：当使用磕头消息时，对于一个含有f个叛徒的拜占庭问题，当总共至少有3f+1个将军时有解。

1.4.1 口头消息

        我们将满足以下条件的方式叫做口头消息协议：

        A1：每个发送的消息都会被正确传输

        A2：消息的接收者知道发送者是谁

        A3：消息的缺席或丢失可以检测出来

        A1和A2是防止叛徒介入其他两个将军的通信中，根据A1，叛徒无法妨碍其他两位将军发送的消息，根据A2，叛徒不能伪造身份来误导其他将军的交流。A3是为了防止一个叛徒通过简单的不发送消息来影响最终决定。针对A3，当一个指挥官是叛徒时，他可能会不发送任何命令，由于诚实的福关门必须遵守相同的指令，针对这种情况，副官们遵守一个共同的默认指令，如撤退。

1.4.2 口条消息算法的解

        定义口头消息算法为：OM(f)，f为非负整数，定义majority函数，设majority(v1,v2,...,vn)中出现次数超过半数的值为v时，返回v，否则返回retreat。

        1. 算法OM(0)的算法：

        （1）指挥官将他的值发送给没个副官

        （2）每个副官直接使用从指挥官那收到的值，如果没有收到则使用默认值retreat。

        2. 算法OM(f)，f>0

        （1）指挥官将他的值发送给每个副官

        （2）对于任意i，vi代表副官从指挥官收到的值，如果没有收到则使用默认值retreat。每位副官i扮演算法OM(f-1)中的指挥官，并采用OM(f-1)算法将vi发送给其余n-2个副官

        （3） 对于任意i以及任意的j != i，让vj代表副官i在步骤2中从副官j收到的值，如果没有收到就用默认值RETREAT。副官i采用函数majority(v1,v2……vn-1)的值

        算法过程通俗来讲，就是每一个副官在每一轮中都将收到的消息转发给其他副官，并质疑收到的其他副官转发的值，通过在下一轮的问询中来裁决本轮收到的其他副官的值，重复这个过程直到OM(0)轮确定后反推到第一轮的其他副官的值。算法复杂度上根据上面的算法和例子可以推演出当f>1的情况下，算法OM(f)是一种递归算法，OM(f)会调用n-1个算法OM(f-1)的独立过程，而每个OM(f-1)又会调用n-2个OM(f-2)直到OM(0)递归出口，不管f等于多少，都只是一个算法递归层次的问题。

1.4.3 证明：

        （1）定理1：对于任意的f和k，如果存在超过2k+f个将军和最多k个叛徒，那么算法OM(f)满足IC2.

        证明：数学归纳法：

        a. 当f=0时，OM(0)满足IC2

        b. 当f>0时，假设定理在f-1的情况下成立。在算法OM(f)，步骤1，诚实的指挥官给所有的n-1个副官发送他的值v；步骤2，每个诚实的副官会在将军数为n-1的情况下调用OM(f-1)，即每个副官调用OM(f-1)向除他外的其余n-2个副官发送他从指挥官拿到的值，由于OM(f-1)满足IC2，那么可以保证每个诚实的副官可以得到vj = v；因为最多有k个叛徒，由于n-1 > 2k+f-1 > 2k=> (n-1)/2 > k，由此可以看到n-1个副官中，至少有一半是诚实的，这个每个诚实的副官收到的数组(v1,v2,...,vn-1)中有一半以上是v，所以一句majority(v1,v2,v...vn-1)=v，满足IC2.

        该定理总结下来就是对于指挥官是诚实的情况下，只要叛徒数少于一半，能够保证所有诚实副官都可以一致按照指挥官要求的决定

        （2）定理2：对于任意的f，如果有超过3f个将军以及最多f个叛徒，则上面的算法OM(f)满足他条件IC1和IC2。

        证明：数学归纳法

        1. 如果没有叛徒，OM(0)满足条件IC1和IC2.

        2. 假设对于OM(f-1)满足IC1和IC2。这里f>0。

        a. 如果指挥官是诚实的，那么依据定理1，令k=f，可以得出结论OM(f)满足IC2，又由于指挥官诚实，所以也满足IC1.

        b. 如果指挥官是叛徒，由于最多有f个叛徒，因此最多有f-1个副官是叛徒。因为有多于3f个将军，所以就有多余3f-1个副官。而由1可知OM(f-1)满足IC1和IC2，即对于f-1，有超过3f-3个将军和f-1个叛徒。对于任意的j，任意两个诚实的将军m和n都能获得相同的vj值。这里的vj分为两种情况，

第一种是两个诚实的将军m是j，他通过OM(f-1)发送vj给n，此时m是指挥官，其余的3f-1个将军中有f个叛徒，因为f-1>=0，3f-1>=2f，满足定理1，m传消息给其他副官时，是满足IC2，因此n收到的信息就是m发送给他的。

另外一种情况就是m和n都不是j，因此他们都是通过其他的副官通过OM(f-1)发送过来的vj，由于OM(f-1)满足IC1和IC2，并且这两个将军是诚实的，因此会得到相同的vj。因此可得到任意两个诚实的将军都会得到相同的数组序列(v1,v2,...,v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