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忠民一打开门,门外站着正笑呵呵的小伙子就伸出一双关节粗大的手就握住了他还垂着的右手,左手刚拉开们还在门后呢。
小伙子个子大,眼大,鼻子大,额头也大,嘴唇厚实,笑起来“咯咯咯”的身子向后仰。小伙拉住杨忠民的手,笑着说,“我是张国恩,小张,也是研究所的,前几天就报到了。早就听说你也分到所里了,咱俩一个科,今天回来问问服务员,知道你报到了”。
杨忠民赶紧把张国恩往屋里让。招待所的房间不大,铺了三张床,窗户两边靠墙放了两张,对门一侧又放了一张。房间没有卫生间,窗户边有一张办公桌、一把椅子。
房间目前还只有杨忠民一个人住,他把张国恩让到对面床上坐下,从行李里翻出一包烟,很不老练地撕开,抽出一根递过去。“不会不会,不会不会”,张国恩咧嘴笑着直摆手。其实杨忠民也不会抽烟,只是觉得给人让烟会显得老练成熟一些。
张国恩把所里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研究所有三四百人,二十来个科室,负责厂里技术研发,包括铸造、焊接、非标设计、发动机设计、汽车设计、底盘设计、模具涉及等科室,过去叫冶金处和设计处,属于厂机关处室,前几年两个处合并成为了厂内研发中心。他和杨忠民都在化工科,科里又分为两个组,每个组又有两个专业方向,他们两个在一个组,不在一个专业,他在高分子专业,杨忠民在油品专业。
这样看来,下午在干部科见到的那个小伙子本来也在研究所,应该是铸造科,可惜了。
俩人聊了一会儿,张国恩看看手表,说差不多到吃饭时间了,招待所有餐厅,两个厨师做饭,不过要早点去,“现在分来的大学生正陆续报到,去晚了就怕没饭了,去外面吃太贵,划不来”。说着,提醒杨忠民带上粮票、钱,拉住他找招待所会计换了饭票,还很细心地建议不要换多了,边吃边换,免得有了单身宿舍走的时候退起来麻烦。
晚饭还不错,清炒黄豆芽、小白菜炖豆腐,俩馒头,一碗玉米糁糊涂,一共四两粮票三毛五分钱,不贵。
吃过饭,张国恩又拉上杨忠民出去到附近买了暖瓶、脸盆、牙缸等生活必须品。
晚上躺到床铺上,杨忠民把报到后的事电影一样过了一遍,刚开始觉得很沮丧,认识张国恩之后又觉得这人真不错,心情好多了。初来乍到,他要不是帮忙带着办那些琐碎事,自己一个人还真搞不周全。
后来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单位,杨忠民对新来的同事也尽可能给予帮助,因为他觉得做这些对他是举手之劳,对正拘谨的新同事而言却会很温暖,跟他当年遇到张国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