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女儿 我们

在这里，街上、公园常常带小孩的多数是老人，老的人替代本来由他们的子女来做的事情，重复了他们初为人父母时所作的事情，所历的却不是出任父母时的心情。新的一代来临，对爷辈的人来说，不仅仅是子孙兴旺、本姓有来的幸福，而带这些小生命又往往多一层责任，对身心又添了一些负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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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 肩上的女儿 ]：

女儿现在不到周岁，当她出生仅半个月，做父亲的我就因为工作奔波在外，远离她心中对她的愧疚多于牵挂。而后，休完产假的妻子也离别她到公司上班。家里，是留守的妈，留守的女儿。带养女儿的事，妈一个人担负了。爹妈抱着孙女，那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流露出来，在嗷嗷待乳的孙女面前，爹仿佛回到了童年，在那里一会儿学狗叫，一会儿学猫叫，乐不此疲的做着各种怪脸，都得女儿乐呵呵的。妈呢，忙着温牛奶、洗尿布、给女儿洗澡、穿衣服，禁忌着各种古老的禁忌，生怕什么影响女儿的成长。

回想起来，我和弟弟的童年，何尝不也是在这样的呵护下长大的？那个岁月，那个什么都缺乏的岁月，父母扛着天踏着地，历经艰难，流尽血汗，在他们忙完活在我们一起的时候，不也是这样无限快乐过吗？在忙的时候，我们在外公外婆的呵护下不也这么快乐度过么？看着变成老顽童的父亲，想着曾为我们讲故事、和我们钓鱼的外公，为我们扯野菜做各种好吃的外婆，儿时的那个缺乏物质的年代就是今天的天堂，外公肺痨永远地留在了那无忧的天堂，现在，我的女儿又迎来了我们一起构筑的天堂。

父母成家早，故我在而立前为人父，他们抱孙女。在日渐老去的日子，生活不断地把过去的惊梦回放，在我们兄弟相继离开家乡，妈去检查发现，得了心脑血管病，知道常常昏厥、发闷的原因后，妈把一切看得淡了，她告诉我们，要淡吃盐，清吃油。我从报纸上发现也有这样的报道时，她说，是吧，真要淡吃盐。而曾经那个岁月，为了干出工，冷饭、干菜，盐蘸辣椒，就是一顿。劳累和心理压力使得妈得了肾结石，疼得呼天抢地，我们却束手无策。我爱乱读书，从中医书上看到鱼腥草和海金砂利尿通便，消除肿痛，于是在田间挖大把的鲜草砸汁喝，后来竟自动排石，却落得妈视力下降了。现在天天吃地奥、鱼胶，女儿的来临，给她的身心注了新鲜血液一样，什么兴致都高了。父亲，我们的顶梁柱、精神支柱，也渐渐衰老，老烟瘾，大负重干活时腰腿软骨受损，现在不见当年之勇了。在我和弟弟眼里，他们渐渐成了嗷嗷待乳需要呵护的人了。带女儿的辛劳给他们添的是加速老化的负荷。

一边是渐渐老去不忍让他们老去的亲人，一边是渐渐长大希望她快快长大的骨肉，有时很想将他们抱到一起，永不分离。3月份，我叫妈过来和我们住一段时间，妈就带着女儿千里迢迢地来了。知道她们过来，弟弟也从实验巨忙过来，我们聚在一起了。这种时光是一种不可多得的快乐。看着相娱一老一小，弟弟也知道妈带侄女之不易，所以妈说要弟弟赶快生一个孙子，她好带，弟弟拒说不要妈带，心里担忧妈的身体，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们一家人，只要通电话都要叮嘱对方注意身体，其实一家人都身体不好，谁都令我们相互牵挂。而现在，除了这些我们最关心女儿的成长了，每回打电话回家，都爱探听女儿的种种可爱举动，还让女儿听我们的声音，在电话里叫唤她。女儿生得伶俐，眉秀目聪[上图为证：）]，对外界的事物特好奇，老在一处呆久了，她就叫唤，或者哼哼，直到抱着她到处转悠、溜达。平时她牙牙学语，我们关注、倾听，不忍打断；有时她会发出“baba”“mama”“diadia”的声音，我们也跟着学。和妈在家时，电话成了她倾听外面世界的唯一途径，听电话成了她的爱好，不管在什么时候，在睡梦中、或正不停哭闹中，只要电话一响，她就会醒来、止住哭，给她听筒时她就静静地听，妈每每讲起这些，这边的妻子就默然流泪，当女儿听到熟悉的声音，脸上就露出笑容。

我和妻子一直在想，如何把女儿带到身边来，来偿还她未曾感受过的父母的爱。在这里的期间，女儿和妈似乎是一体的了。惊怕时不要我们，感到孤独时不要我们，我们尝试让她和我们一起睡觉，刚开始还跟我们嬉戏，等寂静了，她发现了什么不对，她没看到她奶奶，就挣啊挣地哭闹了，妻子抱过去搂住她，可越搂越闹，最后只好又让她跟妈一起睡了。妈说要把女儿从她身边带走除非再生一个交换，我笑答，叫弟弟快些生一个，她说不行，要我们兄弟俩一人生两个。我暗想，真要这样计划生育国家政策还顶个什么。

我久久不能平静，本来该我们给父母关爱的，父母却继续关爱我们的下一代，女儿不愿离开和她朝夕相伴的奶奶，也许就是替我们还上对爹妈的亲和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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