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芬·霍金于今日至17日访问香港

站在无人的绝境——就是他,史蒂芬·霍金。

一个除了大脑能正常活动、生命随时面临着消失的人、一个丧失语言靠视线点击屏幕关键词合成语音的人、他却登临在世界理论物理的无人企及的高峰,把看到的宇宙告诉我们。

解读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时间简史》的作者,曾经轰动、也是本世纪最权威的理论物理、空间物理学家。

他让我们那么清楚地认识宇宙的本来与浩渺。在香港访问期间,他做45分钟的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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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942年1月, 在法兰克和伊莎贝尔·霍金的第一个孩子即将
        降生之际,纳粹空军正狂轰滥炸英格兰的城市。伦敦遭受到几乎
        夜夜不停的空袭。这迫使霍金一家,为了使他们的孩子能在一块
        安全乐土上诞生,搬离海格特的家园,而迁到牛津避难。

            他们在孩子史蒂芬诞生后又回到了伦敦,  一直在那里住到
        1950年。后来他们搬到伦敦北部二十英里的教堂城——圣阿尔班
        斯,在那里把史蒂芬、玛丽(出生于1943年)、费利珀(1946年)
        和爱德华(1955年)哺养长大。

                             伊莎贝尔·霍金

            伊莎贝尔·霍金是史蒂芬·霍金的母亲,她已年近八十。史
        蒂芬的外祖母生了七个孩子,祖母连史蒂芬的父亲法兰克·霍金
        一共生了五个。在霍金家族的最后一次团聚中共有八十三名成员
        出席。法兰克·霍金于1986年去世,他是国立药物研究所的医生
        兼热带病生物学家。1930年代,伊莎贝尔在牛津研究哲学、政治
        和经济学。

    我们非常幸运,实在非常幸运——我是指我们一家,包括史蒂芬和每一个人。
人人都饱受灾难,但重要的是我们活了下来,而有些人却从此音讯杳然。

    飞行中的炸弹是非常恐怖的。它们在天空吱吱作响,突然间沉寂了下来。这时
你就开始估算它花多长时间落下。我忘记了这个时间的长短。倘若你听到爆炸声,
你就意识到没被炸着,便可以安然无恙地回家吃饭或做点别的。

    所以,我们决定史蒂芬最好是在牛津出世。我在产前一周就到了牛津。我们先
去找一个旅馆,但是他们说:“你随时都可能生产,所以不能待在这里。”所以我
必须搬到医院去。我在医院时,作了一些工作,而且得到一张书券,所以就去布勒
克威尔书店买了一本星象图。

    我的小姑说:“你做这件事情真是未卜先知。”

                              史蒂芬·霍金

    我出生于1942年1月8日,刚好是伽利略逝世三百周年后的同一天。然而,我估
计了一下,大约有二十万个婴儿在同一天诞生,不知道其中有没有后来对天文学感
兴趣的人。

    尽管我的父母亲在伦敦生活,我却是在牛津诞生的。这是因为牛津在战时是个
出生的好地方:德国人同意不轰炸牛津和剑桥,英国以不轰炸海德堡和哥廷根作为
回报。可惜的是,这类文明的措施不能扩及更大的范围。

    我父亲是在约克郡长大的。他的父母在本世纪初破产了,但还是设法把他送到
牛津学医。我母亲在苏格兰格拉斯哥诞生,和我父亲的家庭一样并不富裕。尽管如
此,他们还是把她送到了牛津。

    在牛津学习结束后,她做过各式各样的事,包括她所不喜欢的查税员,之后又
放弃这差事去做秘书。这就是她在战争早期邂逅我父亲的缘由。

    我是相当正常的小男孩,很慢才学会阅读,但对事物的来龙去脉却非常有兴趣。
在校的成绩从未在中等以上(这是一所精英学校)。我十二岁时,一位朋友跟另一
位朋友用一袋糖果打赌,说我永远不可能成材。我不知道这个赌的输赢是否已被敲
定。如果是,究竟是哪一方赢了?

                              珍娜·韩福瑞

            珍娜·韩福瑞受过一般医学和精神病学的训练,现为一位开
        业的弗洛伊德分析专家。她的父亲约翰和史蒂芬·霍金的父亲在
        同一研究所工作。当西蒙·汉弗莱和史蒂芬·霍金在海格特同一
        所小学上学时,汉弗莱一家认识了霍金一家。1959年当霍金一家
        的其他人都到印度生活时,由于史蒂芬在上圣阿尔班斯学校,所
        以在汉弗莱家住了一年。

    我的第一个记忆是伊莎贝尔沿着北路推着一辆相当陈旧的摇篮车,里面躺着史
蒂芬和玛丽。因为这两个小孩有很大的头和粉红色的脸颊,所以显得非常大,非常
引人注目。他们的一切和常人看起来都不一样。

                             伊莎贝尔·霍金

    史蒂芬在某些方面肯定是非常能干的,但不是所有方面。他相当晚才学会阅读;
他妹妹就快得多。但他总是很多话;他也非常富有想象力,在这方面比数学方面发
展得更快。他喜欢音乐和演戏。有一件事他记得最清楚,我们带他去看过班杰明·
布莱顿的《让我们演歌剧》的首演。我想因为史蒂芬相当懒惰,加上他又有许多自
己爱做的事,所以从未在音乐方面有过任何发展。

    基本上他们只不过是孩子,我们比较注意的是我丈夫的才干而不是史蒂芬的。
尽管如此,史蒂芬一开始就是个自学者。如果他不想学什么东西则多半是他不需要。
他大体上像是一张吸墨纸,把什么都吸收进去。我们经常把他和妹妹带到南肯辛顿
的博物馆去。我把他留在科学博物馆,把玛丽留在自然历史博物馆。费利珀从小就
非常爱艺术,我就把她带到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博物馆。因为她这么小,我就和她
待在一起,而让其他的孩子去逛。他们没有任何人想到另外的博物馆去,他们根本
就不一样。

    史蒂芬从未受到他父亲工作的影响;他对生物学从来就毫无兴趣,他不要宠物。
他从小就爱制造东西、想东西并且非常多话。

                               玛丽·霍金

            玛丽·霍金比她哥哥史蒂芬小十八个月,在伦敦的圣·巴兹
        学习医学,现在是丹斯特布尔的全科开业医生。

    史蒂芬曾计算过,共有十一种进屋子的方法。我只能找到其中十种,迄今仍然
不知道这第十一种是什么。屋子的北边是一间自行车库房,前后面各有一扇门。在
这上面是一扇通到L形状房间的窗户。 你可以在前面绕过一个角落爬到屋顶上去,
而从那一层你可以爬到主屋顶上去。我想这儿是史蒂芬进屋的方法之一,正如我说
过的,他是比我强得多的攀登者。我们不清楚哪里还有其他的方法。它们不可能是
门廊的上方。这个门廊在当时都已经相当腐朽了,上面有许多玻璃。门后面是温室,
它即使在那时候就已经倒塌了。每次刮风的时候总有一些玻璃片落下来。

                              爱德华·霍金

            爱德华·霍金比他的哥哥史蒂芬几乎小十四岁。他在伦敦北
        部大约三十英里处的卢顿开一间小建筑行。

    这房子令人印象最深的是篱笆。我曾好几次说服父亲把它拉倒而让矮树长大,
但是他坚持要修补这个篱笆。他不愿意花任何钱,而是东拼西凑地到处拣到一些木
条,就把它们钉上去。

    我把朋友带到家里时总有点难为情。前门曾经一度显得非常优雅。上面的有些
彩色玻璃已经破碎。他通常不去更换这些玻璃,而是用填充品或粘土拼拼凑凑涂涂
抹抹。墙纸虽然华丽,却也够令人难为情的。天才晓得它贴在那里有多久了。

    这是一幢非常大的、阴暗的房子。它就像闹鬼似地那么恐怖。我在冬天早晨醒
来时,房间里结满了厚霜。家里有一台不能正常工作的散热器,它被大厅里的一台
储热器所取代。所有卧室都有火炉,在每间房里都生火当然是不实际的,所以我们
只在楼下生火。

    这整幢房子也许有点像大怪物。但是你知道,不管怎么说,因为这是我们的家,
所以我们喜欢它。

                             伊莎贝尔·霍金

    在圣诞节期间,我们通常去看童话剧。有一回他们演《阿拉丁》。其中有阿拉
丁的宫殿魔术般升天的一幕。

    我们离开戏院后,史蒂芬要去找这座宫殿,所以花了很长时间才到家。‘他那
时已经知道,升上去的东西一定会落下来,而在汉姆斯达德的某处可以找到这座宫
殿。我们花了很长时间才说服他,事情并非如此。

    他一直告诉我,在一处叫做德伦的地方有一幢想象的房子。他老想坐公共汽车
去那里。我们只能阻止他。

    有一回我们去汉姆斯达德·希斯的肯伍德宫,史蒂芬忽然意识到,这便是他在
德伦的房子。他用平静的语调告诉我这真的就是那房子,他显然对此梦寐已久!

                              珍娜·韩福瑞

    史蒂芬非常可爱、生动和富有情感,不过他的语言不能和他的思维同步。有时
他讲话会结巴。他和我儿子西蒙同岁,但他长得比较小。我记得有一回他沿着北街
放学回家,其他一些小孩开始揶揄他,而史蒂芬全然不顾自己的个子小,回过头来
挥拳威胁他们。这就是他的作风,他不输给任何人。

                             伊莎贝尔·霍金

    他在圣阿尔班斯学校一年级的成绩我想是倒数第三名。我说:“史蒂芬,你真
的这么差吗?”他说:“其他许多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根本不在乎。

    虽然他在学校里成绩不好,但是总被认为非常聪明的。有一年他甚至得了神学
奖,因为在他非常年幼时他父亲就一直讲圣经故事给他听,所以得奖并不使人意外。
他对这些故事非常熟悉。他很通晓教义,虽然他现在很少参加宗教活动。

                               玛丽·霍金

    父亲的专业是热带病学。他经常做野外工作,通常是在年初,因为这是非洲的
最佳季节。所以我总有印象,父亲们像候鸟,它们总是过完圣诞节就消失了踪迹,
一直到季节回暖时才回来。别人的父亲在这段时间还住在家,反而使我相信别人的
父亲有点古怪。他归来时总带回一些奇妙的东西,木刻的动物、豪猪毛以及木瓜等
等。

                             伊莎贝尔·霍金

    我丈夫兴趣非常广泛,而医学只是其中之一。其实医学不是他所真正感兴趣的,
他开业当医生一定不行。他所感兴趣的是研究,几乎可以研究任何东西。只是碰巧
选了医学,而他生命中的特殊境遇使他去进行热带病研究。他也很幸运,因为他在
1937年得到一份奖学金,使他能在非洲做两年睡病虫的研究。

    由于他每年冬天要去非洲大约三个月,所以我们家大部分时间只是单亲家庭。
他和史蒂芬并不经常见面。但是他的确把史蒂芬的兴趣引向了天文学。我记得我们
大家都躺在草地上用望远镜观看星空奇观。史蒂芬总是很能感受奇妙的事物,我看
得出来,星星很吸引他,而且他的想象力驰骋到星空之外。

                            约翰·马克连纳汉

            约翰·马克连纳汉十岁时在圣阿尔班斯学校认识史蒂芬;上
        了不同大学后两人失去联系,后来在剑桥又成为朋友。他得到工
        程博士,现任伦敦国王基金学院的行政职务。

    我和史蒂芬从大约十岁或十一岁时就认识。我对这个家庭和房子最早的记忆是,
维格纳的音乐在巨大的客厅里回响。他们对维格纳极其着迷。回忆起他的家庭多半
是他们如何与众不同,现在回想起来,也许比我当初想的更不寻常。

    回想起来几乎同样令人惊讶的是,史蒂芬显然变得非常非常聪明。这在他上小
学时并没有很多征兆。他的行动不协调,我想他一直是这样的。他在学校的成绩不
好。

                               玛丽·霍金

    我们把蜜蜂养在地下室里,有一天淘汰多余母蜂的正常自然过程不知出了什么
问题。结果一直在产生母蜂,最多的时候我们有了六或七群蜂。母亲必须不停收集
这些蜂群,不知道该把它们安置到什么地方。最后她把其中一些放到地窖外的一个
入口,当蜂巢都用尽时,那似乎是个好地方。但是刚好那天夜里,我们的房客把自
己锁在门外,并想从这入口进来。侥幸的是那时天很暗,这些蜂都很困了。

    贝西尔·金

            贝西尔·金是史蒂芬·霍金在圣阿尔班斯的同学和好朋友,
        他现在是专治儿科热带病的医生;他在肯尼亚的一个国际慈善机
        构工作。

    那时我知道的同学中唯有史蒂芬需要一本字帖,因为他的字实在太糟了。他收
到一本字帖是用铜版字体写的一些句子,在每个句子下都有五至六行空白以便临摹。
我不知道他持续了多久,或者他应该持续多久。但这是他字写得无比糟糕的证据。

    我还记得有几次拜访霍金家的情景。他家的习惯是这样,如果你被邀请留下吃
饭,就会让你和史蒂芬交谈,而这个家庭的其余成员会坐在桌子边上看书。在我的
社交圈里这是不被认可的行为,但这在霍金家是被容忍的,因为他们是公认的与众
不同、极有智慧、非常聪明的人,可是有点怪。

    我还非常清楚地记得,史蒂芬的父亲法兰克,为了保暖坐到一个封闭的燃烧炉
子前面,还在平常穿的衣服之外再罩上睡袍。法兰克·霍金有非常严重的口吃。我
们大家都相信,霍金一家是这么聪明,以至于他们的言语跟不上他们的思想;这就
是他们为何口吃,为何结巴,为何他们以这种相当笨拙的方式说话。我想你在这个
家庭的其他成员身上也能看到这一点。那时在史蒂芬身上也能看到这一点。

                            约翰·马克连纳汉

    房子里挤满了书和书架。大部分书架都里外放两层,书架中书顶上又平摆着书。

    史蒂芬的父亲,至少对我来说,是相当遥远的人物。我想他是非常害羞的。不
管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孩子、他都不知道如何打交道。我想,他那时候似乎生活
在不大一样的层面上,把大部分精力花在工作上,照料一幢大又乱七八糟的房子,
用不多的收入来抚养一个中等大小的家庭。

    史蒂芬的母亲较热情,虽然或许也有些害羞。我的印象是她大部分精力花在管
这幢房子、管孩子,这是因为史蒂芬的父亲经常到海外旅行。

    我在那里总是受到欢迎;我数不清我们在彼此家里吃了多少顿正餐。这些都是
即兴的事,我们不需要邀请。我们也许一起放学回家然后热衷于交谈,以至决定不
愿回家。

    史蒂芬的母亲比我母亲烧莱更会花样翻新,这对我来说也是有趣的。我清楚记
得第一次吃到烩饭的情景,现在这并没什么稀罕,但是那时候我从未吃过。

                             伊莎贝尔·霍金

    我们早先有一辆马戏车,放在奥斯明顿磨坊的牧场。虽然我们买的时候嫌它到
处都是臭虫,但它很漂亮。它有双层表皮,所有臭虫都躲在夹层之间。可是我们把
它喷药消毒过,从此就再也没有臭虫了。

    我们把它放在牧场,还用一顶巨大的军用帐篷罩住,有好几年我们几乎所有假
日都在那里度过。孩子们在那里非常快乐,我们只要走一百码就可以到石头很多的
海滩去。

    我们对野外活动上瘾到如此程度,甚至在1953年女皇加冕那天还把孩子带到马
戏车那边去。他们显然从此不能谅解此事。因为当其他人都到街上聚会狂欢时,他
们这一次举国欢腾的经验却被剥夺了。我们向来不擅长聚会狂欢之类的事。当我丈
夫说:“快点,现在要去海滩!”时,玛丽说她正在收听收音机中加冕的消息。

    孩子们就只好违背了他们自己的意愿,被迫到野外去。

    我们通常是开一辆计程车去那里,我们买了一辆伦敦计程车来代步;这是在市
面上买得到车子之前的事。我们买的是二手车,并把一张桌子放在当中,两个孩子
坐这边,另两个孩子坐那边,他们可以玩牌。他们在路途中做什么都可以。

                            约翰·马克连纳汉

    那时候,我们用霍金家的车子作过多次远足。这是一辆伦敦的计程车,非常破
旧的战后计程车。我们有一回穿过开阔的原野到少女城堡航海,史蒂芬母亲在前面
驾车,而包括我在内的三四个小孩在后头越过这辆敞篷计程车顶向外眺望。前面没
有罩,而后面的罩被折叠起来,所以我们完全暴露在外。车子以非常接近极限大约
四十英里的速度向前飞奔。

    我觉得,这个家庭就是会做那些古怪的事。我们没有小轿车。那时候大多数英
国人都没有,除了非常富裕的人以外。而拥有一辆破破烂烂的旧伦敦出租车更显得
与众不同。

                               玛丽·霍金

    史蒂芬沉缅于书本给我留下了非常清晰的印象。我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书,在身
边还放了一筒饼干。你不会引起他的注意。他完全被书吸引住了,而饼干也就不知
不觉地光了……我想,当他从书中抬起头来时一定会非常惊讶地发现,饼干已被吃
光了!

                             伊莎贝尔·霍金

    他甚至从很小的时候起,如果对某种东西有兴趣,就会百分之百地专注。我记
得有一次,他坐上他农村亲戚的拖拉机或是某种农耕机研究零件构造时,其他孩子
真的爬到他的头上,而他根本就毫无感觉。

                              迈可·邱吉尔

            1957年迈可·邱吉尔在圣阿尔班斯学校遇到史蒂芬·霍金。
        当邱吉尔在牛津学艺术时这两个人失去联系,后来又恢复了友谊。
        现在邱吉尔离开伦敦的《独立报》的通讯员工作,成为一名自由
        记者。

    我上三年级时才第一次见到他。他是班上最优秀的学生之一,是大约六至八个
聪明学生中的一个,但他不是最顶尖的,他只是顶尖的学生中之一。他衣服散乱,
衣领上有墨水印——很容易相处,不过身体弱小。在洗澡时常被取笑,组队时常是
最后一个被选上。但他毫不在乎,而且自我欣赏。

    他讲话非常快,几乎是不连贯的。而且他有一种特别的语言,一种压缩词汇的
讲话方式,有时颇有创意。我记得有一回他把“侧影轮廓”有趣地压缩成“撕影”。

                             伊莎贝尔·霍金

    他十三岁时得了一种病,这可能和后来的病有关。我们恐怕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那时诊断是腺热;病征是一阵阵的轻微发烧并且持续了很长时间。然后他似乎痊愈
了,但是否完全复原,我就不知道了。

                               玛丽·霍金

    父亲擅长神学辩论,所以大家都习惯于争辩神学。真是一个又好又安全的课题。
你不需要提出事实或者其他令人分心的东西。如果你沉迷辩论,你可以十分尽兴地
争辩任何事情——包括神学以及上帝存在与否。然后若有人感到厌烦或者《太空之
旅》节目播出,或诸如此类,则辩论就中止了。

                            约翰·马克连纳汉

    史蒂芬父亲有间温室。我们经常在那里玩烟火。不清楚配方是从何得来的,事
后回想起来,其中有些非常危险。

    我们曾经有过一位深受爱戴的、但又非常严肃的英文老师,他教我们莎士比亚
的戏剧。四月一日我们中的一组人决定要使他不要像平时那么严肃。我们做好碘化
钾,在过滤纸上干燥过后就成为雷管炸药。我们在他座椅的每一只椅脚下都放了一
块,只要他进来一坐上就会爆炸。果然使他大吃一惊。我们还在他一转身就能看到
的黑板位置写上从《第十二夜》摘录的诗句:“难道你自以为,就因为你的德行,
尘世上就不再有饮宴欢乐吗?”

    他轻松愉快地接受了这一场玩笑,上帝保佑他!

                             伊莎贝尔·霍金

    烟火既稀罕又昂贵,所以他们从前自己制造。当然是在我丈夫完全控制之下,
因此是很安全的,不过我还是不喜欢。

    他们在小屋里制作,在十一月五日盖·福克斯日去放烟火。孩子们以这种方式
学了不少化学知识,诸如你放不同的颜色就产生不同效应。而且烟火相当有效力,
史蒂芬和他父亲都十分喜欢。

    史蒂芬和他父亲还一起勘察测量。我想每一个人都应试试,因为这很切合实际
又可以学理论,而且又可以欣赏美景。他们常到齐尔顿领地的爱文豪灯塔去。他们
沿着其中的一条路走,并且到各处勘察测量,还一起作记录。

                              迈可·邱吉尔

    我并没有把他当一回事,他只是一个聪明的小鬼头。当然是一位好朋友,但不
是什么先知或对生命意义有伟大了解的人。有一天下午我们在他的房间里打发时间,
那里的乱七八糟已成了笑柄,就像是疯狂科学家的房间。我们开始谈论生活和哲学
等等。我自以为非常高明,所以就高谈阔论。

    我忽然明白了,他是在鼓动我,使我愚弄自己。那是使人丧失信心的时刻。我
觉得自己被大大轻视了一番。我觉得他在远处看着我并感到好笑。

    我到这一刻才首次意识到,他是与众不同的,不仅是智慧、聪明、杰出、富有
创见,而且是非比寻常。他无比自傲,如果这么讲也可以,一种知悉整个世界的自
傲。

                               贝西尔·金

    我们讨论生命自发产生的可能性。我想史蒂芬提出了一种看法不仅表明他思考
过这问题,而且甚至计算出它的过程要多久。那时候我曾对我的朋友约翰·马克连
纳汉说:“我认为史蒂芬会成为非同寻常的能人。”

    约翰不同意。所以我们孩子气地用一包糖来打赌。而且,顺便提及,我断定我
赌的已被证明是正确的,我应该得到报偿,但至今尚未得到。

                            约翰·马克连纳汉

    我们三个人打了一个赌,其内容是我们之中没人会成大器,或者是其中有人会
成材。我已记不清这赌的细节了。但是史蒂芬仍然坚持说,因为他出名了,而我还
未送给他一包糖,所以我还欠他的。

    甚至在事后回想起来也很难看出征兆。他从前就非同寻常,但是那时他的杰出
才华在理论方面并不明显。但是我还记得一个故事,不知为什么我们讨论这样一个
问题:如果你有一杯烫嘴的茶,先加牛奶还是后加牛奶使它凉得更快?我根本不知
道如何对付这个问题。但是对于史蒂芬而言这真是不费吹灰之力。他是这么论断的:
任何热体都以和它的绝对温度四次方成比例的速率散发热量。所以史蒂芬说越迟用
牛奶去稀释则冷却越快,所以你应该最后而不是最初加入牛奶。

                               玛丽·霍金

    因为史蒂芬从十二岁以后就极其认真地玩游戏,所以我就放弃和他玩了。我们
玩大富翁游戏。为了使游戏更复杂,首先在板上建了许多横贯铁路。大富翁游戏还
不够变化多端,他最后玩一种叫做朝代的可怕游戏。我说过已经放弃跟他玩游戏,
所以我没玩过这游戏。就我所知,这种游戏会永远进行下去,因为没法结束它。

                             伊莎贝尔·霍金

    就我旁观,这游戏几乎取代了他的日常生活。它要花好多好多个钟头。我认为
是极可怕的游戏。很难想象有人能如此入迷。但是史蒂芬的思想总是很复杂,我觉
得这游戏能吸引住他的原因就是它的复杂性。

                            约翰·马克连纳汉

    史蒂芬对发明复杂游戏非常在行。相形之下,大富翁只是小孩子的玩艺儿。这
些游戏在一块大硬纸板上玩,这纸板约三英尺乘二英尺多一些并分隔成许多半英寸
见方的方格。它们多半是规则复杂的战争游戏,按照投骰结果来规定你能走多远。
普通一次游戏至少要花四到五个小时,有些甚至要花一个星期分成好几次来玩。

                              迈可·邱吉尔

    他喜欢设计规则。他最大的成就是一种费时的游戏,大家围着桌子投骰,要花
整个晚上才能得到结果。这是一种迷宫。他喜爱这样的事实,他创造了一个世界然
后又创造了统治这世界的定律。他也爱使我们服从那些定律,并对此洋洋得意。

                             伊莎贝尔·霍金

    我想他们是在上五年级的时候制造电脑。肯定是五年级,因为他们上了六年级
以后就都太忙了。我记得他们一共有六个人。这是1957到1958年的事,电脑发展的
初期。他们用了大量零件,譬如钟的内部零件等等。而且这电脑真能回答问题。我
们所有人都去学校参观。它造成了一阵轰动。只要你问正确的问题,多半都能得到
正确的答案。

    这不只是史蒂芬的功劳,他的手向来不灵巧。他会是在背后出主意的人,也许
不止他一人在出主意。我想手很巧的约翰·马克连纳汉做了很多实际工作。不管怎
么样,他们共同分工合作。

                            约翰·马克连纳汉

    我记得,当我们制造这类电脑玩艺时,他能做较复杂的操作,但是有时我安排
的事,他尝试了一下就回来说:“我做不了这个。”我的印象中他特别瘦长。可是
我的一位大学朋友那时也是一样瘦,但他现在好好的。所以我想,史蒂芬的情形是
神经和身体的习惯动作。

                             伊莎贝尔·霍金

    他就读圣阿尔班斯学校最后一年时,我的丈夫找到一份科伦坡计划提供的差事,
我们必须去印度。科学家和各种人才经由这个计划被送到印度及其他地区的研究所,
和当地的人一道工作并交换知识等等。所以当法兰克得到任命后,除了史蒂芬,我
们一家都跟着去。他在那一年得到A等成绩,我们认为他不应该离开。

                              珍娜·韩福瑞

    当霍金一家去印度时,决定把史蒂芬留下和我们生活一年。我们有一栋大房子
和一个大家庭,况且那时他不应该离开,不能说休学就休学,一年休学事关重大。
他和我们一块住当然可以放心。

    史蒂芬的动作相当笨拙。我记得他在擦净桌子后,推着一整车的餐具进厨房,
撞上了什么东西使得整车东西都掉出来。大家全笑起来,但是在停顿了一下之后,
史蒂芬笑得最大声。

    但是他同时却是井井有条的:例如有一回他提议晚上跳苏格兰舞。我现在提醒
你,这是一栋极寻常的房子,我们有许多空间和一间大厅。我们买了一些唱片和一
本书教我们怎么跳,史蒂芬负责此事。他坚持大家要穿西装和打领带,因为他是孩
子中最大的。他是全过程的总管。

    我已记不得我们多久跳一次舞,但是大家的确非常快乐。史蒂芬对此非常认真,
你知道那时他爱好跳舞。

                             伊莎贝尔·霍金

    那期间大家和史蒂芬密切通信,我仍保存那些的信件。虽然史蒂芬随手丢弃信
件,但是韩福瑞一家叫他保存信件。可惜我找不到史蒂芬写的信,我想由于他不太
爱写信,所以他的信相当枯燥无趣。我想,他之所以回信是因为韩福瑞博士令他坐
下,并对他说:“你现在要给家里写信。”

    但是那一年他和韩福瑞一家过得很好,我们在印度也过得好极了。直到最后史
蒂芬才和我们团聚,那时他已经通过了牛津考试而且得到了奖学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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