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钱锺书和阿季(杨绛原名杨季康)同赴英国留学。一年后,阿季怀孕了,锤书的潜心研读并没有影响他对怀上孩子的阿季格外关心和体贴。锺书开始学做家务,分担一些劳动之余。也说点痴话;他对阿季说:“我不要儿子,我要女儿——只要一个、就像你这样的。”
1937年春,锺书早早就到牛津妇产医院为阿季订下房间,预约接生大夫。
女院长问:“要女大夫?”
锺书答:“要最好的。”
5月18日清晨,分娩有迹象了,锺书忙陪阿季乘了汽车住进医院。19日,阿季竭尽全身力气也无法使婴儿出生,医生不得已对阿季施了麻醉,用产钳把婴儿夹了 出来。可能大夫的产钳夹红了婴儿的脸,她感到委屈,哭得特响。护士们因她啼声洪亮,称她MissSingHigh;阿季后来为女儿译意为“高歌小姐”,译 音为“星海小姐”。
不过此时阿季因为用力过度又施了麻药,全身疼痛,昏昏欲睡,什么也顾不上。可怜锺书这天来看阿季四次,公交车不能到达,他步行来回。上午他来,知道得了一 个女儿,正合他的心意。想看望阿季,医院不准许。第二次来,知道阿季麻醉,还没醒来。第三次见到了阿季,昏昏地睡,无力说话。下午茶过后,锺书又来,阿季 已醒过来,得知他已来回走了七趟,怕他累坏,让他坐汽车回去。
护士特为锺书把娃娃从婴儿室抱出来给爸爸看。锺书看了又看,高兴地说:“这是我的女儿,我喜欢的。”阿季记住了锺书的“欢迎辞”。女儿长大后,阿季把爸爸的“欢迎辞”告诉女儿,她很感激。
女儿懂事后,每逢生日,爸爸也总要说,这是“母难之日”。锺书没要第二个孩子,他曾很认真地对阿季说,我们如再生一个孩子比阿圆好,而喜欢那个孩子,我们怎么对得起阿圆呢?除了对女儿的用情专一,其中是否也包含不忍阿季再受生育的艰难和痛苦呢?
阿季体弱难产,几乎是在医院坐完的“月子”。她向护士学会了给婴儿洗澡、穿衣、换尿布。
这段时间,锺书一个人在家过日子也真是不容易。常不经意闯些小祸,用他自己的话说,“又做坏事了”。
他不时愁兮兮地告诉阿季:他打翻了墨水瓶,把房东的桌布弄脏了;他把台灯弄坏了;门轴两头的球掉了一个,门关不上了……阿季跟他说,不要紧,桌布,她会 洗,墨水染的,也能洗掉。台灯、门轴,她会修。锺书一听阿季说“不要紧”就放心了。他对阿季说的“不要紧”总是又佩服又放心,这句话在近两年的共同生活中 已屡次得到验证。这回也同样:阿季到家,果然把桌布洗得干干净净,看不出一点墨水迹印,台灯,门轴也一一修好。
阿季回家坐完最后几天的“月子”,她怎么也没想到一向不善料理生活的锺书,竟给她端上一碗他亲手炖的鸡汤,汤里还漂着鲜绿的嫩豆辦,多温馨!就这样、阿季 喝汤,锺书吃肉,女儿“吃”妈妈。初为人父的钱锺书以他的爱心和责任心,尽量照顾好阿季和女儿。而这一切,都是在他繁复艰巨的论文写作过程中穿插进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