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曾的爱情观

 

    前些天，晚上看朱军的艺术人生，采访范曾，听他讲亲情友情爱情，坐在嘉宾席上的范曾已经年逾古稀，但他的豁达和真切的爱情观却令人感叹和深思。

    去年，在他七十岁生日那天，回顾三十年来的心路历程，大师的答案出人意料：“影响我个人生命最深的就是我的爱情，我与楠莉的终成眷属。这一生坚贞不渝、刻骨铭心的爱情支撑着我度过前半生，这也是一生最为重要的事……”。

    朱军以晚生向长者请教的口吻询问范曾先生的爱情观，范曾说：一个人一辈子会遭遇很多情，但肯定有一种情更加使你刻骨铭心、永生难忘，你会因为这种情去生、去死都无怨无悔，它会彻底改变你，可以因它而愿意改变自己，拥有了它便会觉得拥有了一切，那么这种情就叫做爱情。

    他说：爱情在每个人心里都是五彩斑斓的,人的爱情，这辈子只有一次。

    他这样写道：“我爱你”这万古犹新的词句，有些人廉价使用，有些人却付出了生命、历史，付出了自己所曾拥有的一切。我为了楠莉失去了什么？所有的盛名、地位、金钱——可怜而惨淡，敝屣而已！我得到了什么？——楠莉。鹈夫鸟已鸣，美人迟暮，我曾见过你如朝暾初上时的彩霞。为了你，我已从黑发变到白头。

    同大多数平民百姓一样，大艺术家、画家、国学家的爱情历程也并非一帆风顺：

    “在23岁之前，我不曾和任何一位女性幽会，当然更无论其他。堤坝看似坚固，然而凶险的波涛会一下子冲决而出。遇到第一个对象，绝对会爱得死去活来，因为这种情态包含了虚幻的理想、夸张的热情和第一次试用爱情老调的新鲜感。

    我为第一次爱情耗时五年之久，一无所获，最可贵的燃料烧尽之后，剩下了痛苦的灰烬。爱情带给我苦多乐少的回忆，而且创伤一而再之，再而三之，宛如雪上加霜。在1970年我爱上另一位少女，照样如痴如狂，海誓山盟，前后一年之久，待到我下放湖北咸宁干校，这烟云过眼般的爱情也随风而逝。

    这一次的干校休假，改变了我的生命。有一位朋友邀集了一些同样落拓江湖的人，作一次穷愁中的小宴，谈不上琼宴坐花、羽觞醉月，只要薄酒一杯，以消烦闷而已。酒过三巡，我正即席吟诗，击节为乐，这时迟到的一位佳人，却使满座悄然。她身着一件雪白的连衣裙，两条辫子乌黑油亮，其素洁用得上春梅绽雪、秋慧披霜八个字，而神态清逸、寂然凝虑。入座之后男士们都有些拘谨，这时一位朋友打开僵局，讲这是楠莉；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两个字。～～那还是“四人帮”时代，她的打扮其实很朴素，根本不会施朱搽粉，而且衣料是平常的白色的确良，并由她自己剪裁缝纫，任何化妆首饰都没有；倘若那时真的美艳动人，那才配称天生玉质。楠莉注意我的眼光，使我一生难忘，好奇、探询、欣赏都有。～～我相信看到楠莉的第一分钟起，我便深深地爱上了她，而且我自以为心有所托，一塘春水泛起涟漪，结束了枯索无味的人生。”

    诗人和画家的情愫！

    楠莉是出生于中国沈阳的日本战争遗孤，其父系侵华日本军官。范曾在楠莉出现的第一分钟起，便深深地爱上了这个"冰雪聪明却又蕴藏心底多愁善感的女孩"。他这样说道：我和楠莉的爱情太平常，太凡俗，没有任何传奇色彩，我只想大声地讲一句真的话：“我愿与相爱廿年的楠莉同赴天涯。”其后便演出了轰动天下的轩然大波。我想，我们的爱只能用一个字来评价它：真。

    1978年，范曾的绘画技艺日臻成熟，“自信白描在国画界无过其右者"，然而少年得志，绝艺在身的他，竟被医生检测出患有结肠息肉，血色素5.6克，命在垂危。住院治疗期间，范曾迎来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段爱情--楠莉的出现，唤醒了他"已枯萎的爱情萌芽。”他说：生命和爱情是奇妙的孪生姐妹，春天到来使人年轻，而楠莉却在呼唤我内心的春天。

    范曾的散文中有这么一段柔情而真切的描述：

    住院日久，作画之余，每天总等待楠莉的看望，时有“美人犹未来”之叹。既来，则断肠人对断肠人，相顾亦不甚多言，惟浅颦淡笑而已。其时楠莉每日于家中深深祈祷，希望苍天怜此奇才。名医吴蔚然、周光裕给了我再生的机会，而楠莉则给了我再生后的幸福。我相信心灵对健康的裨益，在那些难煎难熬而又以生命作殊死搏击的日子里，楠莉真诚的心灵、美奂的仪容，永远使我难忘。两心相许，未吐真言，正此时也。

事隔多年，范曾对记者说："一个人一辈子只有一次爱情是刻骨铭心的。这份爱不可忘怀，它可以使人生、可以使人死、可以扔掉一切，可以决定命运，可以决定性格，可以决定事业的成败，对于我来说，这已经是一段古老的，美好的回忆......"

    17年后回头看去，范曾微微一笑，云淡风轻的说：“对于我来说，这已经是一段古老的，美好的回忆。”含蓄的楠莉一旁听着，淡淡回应了句：“这不是一般男人会做的事……”。

    也许，这就是范曾的爱情观，大胆而深情的语言，美丽而细腻的描述，让我们领悟到爱情在一代名家那里也会演绎的那般轰轰烈烈、真真切切！如浓茶烈酒，似轻风淡月，“飘洒着南开园的冬日初雪，浮动着黄山巅的云丝雾影，澎湃着大西洋的碧波皓浪～～”。

    岁月悠悠，人终将老，无论你平凡如土，还是喧嚣如云，有一段属于自己的爱情，虽不诗情画意，却如陈年老酒，在老态龙钟时，仍可以一颗年轻的心去回味经历岁月洗礼的意境----那种如朝暾初上时的彩霞和从黑发变到白头的晚风～～。

    不由得想起另一位名家才子的感言：一个人如同一粒尘土，无论怎样飞扬，怎样喧嚣，到末了，还是要落到自家的土地上；一个丈夫，如同一片树叶，无论它怎样张扬，怎样由绿变红、变黄，到末了，还是要落到自己妻子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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