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件民工的幸福生活1

第十三话 云都一霸

　　他们在云都大学的停车场等我，在我的怂恿下有几个人在胳膊上帖上了纹身纸。不久罗娅和王金花也来了，王金花远远的看我们这个
阵势，居然没敢靠近！
　　罗娅上了徐武那个哥们的车，跟车队一起开进了校园。我则背上书包，整理一下我的运动装，和王金花一起走进了学校。
　　大约十几分钟后王金花带我找到了那个研究生的寝室楼下，徐武他们已经到达，研究生还没下来。我出场的时候还没到，我心想，于
是不近不远的站在那里等着。
　　没多久，那个研究生下来了。看到罗娅，堆笑，又看到罗娅身后的那伙人，在Steven的身上停留了一下，吃惊的没说话。
　　罗娅笑说：“张文涛，这是我朋友。来认识一下吧。”
　　张文涛身子动了一下，估计是想回去，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走，怯怯的问：“你不是说找我有事么?”
　　“其实是我朋友听说你学习挺好就要找你请教个问题。”
　　“噢，呵呵，什么问题啊？”
　　徐武本来靠在一辆摩托车上，听这话就站直了，把嘴里叼的烟卷拿了下来，上下打量了一下张文涛，用云都当地口音，略带口吃的说
：
　　“你……就是，张……张文涛吧？”
　　张文涛点点头。
　　“听说你……英……英语学，学得挺——好的？”
　　“一般吧，雅思7.5分。”张文涛这个时候似乎不那么害怕了。
　　“我不——管……管什么雅死——啊，雅活。我……就是有个……问……问题想——请教嗷……一下。”
　　这小子演技真不赖。我心想。
　　“啥问题？”
　　“p－e－p－s－i，这——个词，是，是什么啊意思？”
　　那个研究生沉默了，似乎正在想。
　　我知道我出场的时候到了。我背个书包，手里拿本《计算机理论基础》，作欢快状，从徐武的眼前路过。
　　“哎……哎……哎小伙儿你等一下，上次是不是你骗我来着？”
　　我紧闭着嘴，惊恐的看着他。没说话。
　　“上……次，在，在火树网吧，是……不是他告……嗷诉我说，说能上——黄……黄色网啊站？结果我——上，上不了？”徐武转头
问，他那哥们表情怪异的点了点头，后来他告诉我他想笑，脸都快憋抽筋了。
　　“啊！”徐武一挥手，我惨叫倒地，天王在后面跟上，抡脚，我站起来抓他胳膊，被他扔出去两米，我在地上打了个滚，吐出一口‘
鲜血’。然后抹了一下嘴，恐惧的看着他们。
　　徐武还要过来打，车友会的哥们赶紧围上来劝，说别闹出人命什么的。徐武作愤怒状：“以后，见，见一次，啊……扁一次！”
　　Steven站出来，向我竖起中指。我发现围观的学生渐渐多起来了。对Steven的关注度非常之高。Steven显得很兴奋，冲围观的学生喊
：“打架莫看，行船莫算。免得伤身。”于是胆小的学生都远远的看，胆大的稍微离的近点。
　　我起身就跑，在起身的时候发现天王胳膊上的纹身被我抓掉了一块，暗叫不好。不过好在那个张文涛没怎么注意。本来那个王金花说
好了拿瓶水来，这会儿也不知道哪去了。等我去卫生间把那个血袋吐出来，再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她在那门口等我。
　　“刚才你哪去了？”
　　“我去医务室买盐水。”
　　……罗娅没跟她说过，她还以为那是真的了，而且竟然没认出来带头的人就是徐武。我只好又跟她解释了一遍。她感叹说我们的演技
实在太好了，我听了甚是高兴。
　　后来的情景是罗娅给我描述的。
　　徐武就问：
　　“那个词，到，到底什——么意思？”
　　罗娅说当时张文涛额头上的汗已经出来了。可是就是不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支吾着说不出来。但是我敢肯定他一定会感觉这个词
汇很熟悉，因为那就是——百事可乐。后来徐武就要打，因罗娅“极力阻止”而罢手。
　　徐武看着张文涛，说：“小子，我告诉你，在云都，立——一个，个人我不敢——说，废，一，一个人，还——是比较轻——松的。
这，这次看——罗娅的，的面啊子放，放过你，下，下次再答——不上我的问——题，别，怪我不客气！”说完，扬长而去。留下汗流浃
背的张文涛，在那发呆。
　　这件事的效果就是，从此那个张文涛再也没有骚扰过罗娅。Steven在出了校门后问我：
　　“这就是这里的黑帮？”
　　“嗯，领头的是云都市一霸。”
　　“哦，气派。”
　　那天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徐武就问罗娅当时她不怕事情闹太大学校不给她毕业证么？罗娅说，她就是那天早上起床领的毕业证。那天
正式毕业。徐武的评价是：狡猾。
　　Steven听说吃火锅就给Alex打电话说他有火锅吃了。Alex听说是我请客，一溜烟就跑了过来。看见火锅，两眼放光。
　　我们问罗娅毕业了什么感觉，罗娅说就是感觉她失业了。而且流离失所。因为她的房子要下周三才能搬进去住，而学校已经清人了，
这两天她只能住她同学家。她说她看到学校清人的公告后，就想到了“流离失所”这个词。而且罗娅说她感觉大学四年什么都没学到，于
是在座的都感叹应试教育害人，上大学什么都没学到。这时候我就跟Steven感叹说，你们那边大学多好，素质教育，什么都能学到。
Steven吃惊的说：靠，谁告诉你的？然后就开始滔滔不绝，原来他也感觉在大学也什么都没学到。我就问你汉语说得这么好难道不是你大
学学习的结果么？他说他汉语好是因为他女朋友是中国人。发展到后来他老师有问题都得问他。
　　我又问Alex，你在学校学到了什么？Alex一边涮羊肉一边回答：Shit!
　　Alex在学校学到了Shit!而且据他描述，Alex毕业后找不到工作，所以只好找了个培训机构去培训，然后通过培训机构的介绍，交了
一些钱，才找到的工作……
　　原来外面的世界也并非传说中的那么美好……
　　
 第十四话 长途电话
 
　　很快，已经毕业的罗娅和王金花搬进了租来的房子里，大约50多平，一个月900块。物价飞涨啊。我记得我毕业那会儿这么大的房子
每个月700就够了。
　　之前罗娅投过很多简历，然后就是面试，面试。不久在一个民营企业到了个网站维护的工作。王金花则表示不着急，因为她的男朋友
会帮他找。尽管我和徐武告诉她这个世界除了父母最好还是不要指望别人有时候甚至连父母都不要指望，因为有指望才有失望，可是王金
花显然没有听进去。
　　那个周四的晚上，罗娅给我打电话，我本来还以为她工作上又遇到什么问题需要倾诉一下，不料她让我和徐武过去一趟，劝劝王金花
，说她和她男朋友分手了，哭了一下午，她现在“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我联系了一下徐武，徐武表示没问题，他们租的房子离我那儿很近，我去后看见王金花趴在床上，身体时不时的抽搐，听到我来了，
抬起头看了一眼，接着哭。她抬头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红肿的眼睛和布满泪痕的脸。
　　从罗娅口中，我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其实也不算什么经过，整个过程非常简单，王金花的男朋友在北京出差已经快四个月了，这四个
月金花去看过他一次，倒也没发现什么异样。可是那个男的今天下午忽然打了个电话，说王金花我们分手吧。我爱上了别人，我准备以后
在北京生活了，祝你幸福。说完这些，就挂了。
　　“就这么简单？”
　　“嗯。”
　　“那男的做的可够绝的啊？”
　　“是啊，看把金花伤心的。”
　　徐武到。
　　一听前因后果徐武就冲哭泣中的王金花说：
　　“金花，先别哭，咱死也要死个明白，咱打电话问问他究竟是怎么个意思，怎么就一句话就完事了？他电话多少？”
　　王金花还在那哭，也不说话。徐武就拿过她的手机，没费多少事就找到了那个署名“老公”的号码。然后把电话递给罗娅，说：
　　“我打不好，你给打一个问问怎么回事。就说金花在这哭的不行了，问那个女的究竟什么地方比金花好，咱死也死个明白。”
　　罗娅正要拨电话，一直趴在床上的王金花再次抬起了头，一边哭一边说：
　　“呜呜……前面别忘了加1－7－9－1－1啊，呜呜……”
　　大家愣了三秒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算了吧，这电话不用打了，我估计她没事，还记得加17911能省几毛钱。哭一会儿肯定就好了。”徐武小声跟我和罗娅说。
　　此时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并且认为王金花的这段感情终究没有经得起金钱的考验~~
　　“不要为不值得的人流泪，值得你流泪的人不会让你哭。”我想起了这句论坛名句，说给了王金花听。效果不赖，她没过一会就好了
，开始自言自语“他不值得我流泪，他不值得我流泪……”
　　我和徐武又呆了一会就各自回去了。回家路上徐武说他胃难受，我问怎么了，他说他方便面吃多了。我说那你为什么吃那么多啊，徐
武解释说他的公司，就是那个叫18M的公司，提供一些免费的零食，包括方便面，而那个放零食的地方离他非常之近，看着碗装方便面，
徐武就想起了他在外面四处漂泊时候的挨饿的感觉，就十分想吃。然后就吃了一包又一包，结果就胃难受了……我就劝他以后别吃那么多
，那玩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正好前面就是一家以汤好喝而闻名的饭店。我就说请他去喝点汤吧，暖暖胃。然后我们就走进了那家饭店。
　　我点了两个汤，要了几个馒头。在等菜的时候，无聊的看着菜谱，忽然发现一道菜叫“大力水手”，没有图片，价格五块钱。问服务
员此乃何物，回答是新来的不知道。因为好奇就点了一份，结果一看，菠菜。
　　我再次体会到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因为有句古话就叫“买的没有卖的精”。我们上当了，因为我们的好奇心。
　　菜上来后我和徐武就开始慢悠悠的喝汤，我记得当时时间已经是将近11点，那个饭店里已经没有什么顾客了，我们快吃完的时候那个
饭店大厅里出现了一个领导模样的人，把那些员工集合在大厅，好像是做一天的工作总结什么的吧，无非是说说今天谁的表现好谁的表现
不好之类，然后又强调一下需要注意的问题。这些很平常，而戏剧性的一幕随后发生了：
　　那个饭店领导的电话响。
　　那个领导掏出电话看了一眼，然后对员工说：通常开会的时候我是一定不会接电话的，但是这个电话对我非常重要，我不得不接。请
大家原谅一下。刚要接，又说：你们一定要注意，主持会议的时候如果来电不重要，最好先挂掉。
　　然后，他就接了电话：喂？我是**，啊？什么？你谁啊？你打错了。
　　我和徐武正在品那小鸡炖蘑菇汤，结果两人都喷了。
　　那些员工想笑又不好意思，一个个表情怪异，估计脸也得憋抽筋，跟徐武那车友会的哥们一样。那个领导挂了电话后，尴尬的说：散
会。
　　我发现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可以非常快乐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因为这个世界上搞笑的人太多了，当然，你要有运气碰到这些人，如果实
在碰不到的话，也可以自己逗自己玩，没事偷着乐，穷开心么。
　　出来后，我俩晃在夏日街头，徐武说：“不如我们把那个‘好梦一日游’公司开起来吧。这样似乎能改善一下生活状态。”我说好，
但是我们是不是考虑先把那场劫给抢了，这样会提高我们的知名度。于是徐武就说不如那场抢劫改成为我们新公司做的广告吧。我也认为
这个主意不错，就说好开了公司后就要先做个广告，行为艺术版的。

　　第十五话 起名难

　　等我们真要注册了才知道，注册一个公司要比我们想象的简单得多。如果是注册个人公司需要十万块，但是两个人合伙，就只需要三
万块。而且所说的需要三万块并不是花三万块，是在那个特定时间里你的帐户要有三万块的余额，证明你有调动三万块流动资金的能力，
就可以了。
　　我已经工作两年，徐武也有一些积蓄，这些钱并不是问题。但是我们还需要租一个办公地点。写字间的房租实在太贵，只好租居民区
，最后我们在云都软件园附近找到一个大约50平的房子，房子里还有大约10多平的越层空间，打听到一年的房租一万两千块。加上申请开
办公司的一些手续费，算下来总体投入大约一万五千元左右。这些钱即使完全损失了，我们也是可以承受的，我和徐武的初步计划是暂时
不要辞职，继续软件民工的生活，那个公司放在周末营业。反正别的商户也都是周末人多。先看看运作效果怎么样，如果好的话再辞职专
干这个。
　　剩下的问题就是这个公司需要一个名字，徐武的意思是用个年轻人喜欢的或者特别庸俗的名字，比如“有一家文化传播公司”或“超
级文化传播公司”，我则还没想出什么主意，翻诗经找灵感，没有头绪，我就打电话给罗娅，罗娅说她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好。但是祝愿
我们能起个比电影里那个‘好梦一日游’好十倍的名字。我挂了电话后问觉得‘好十倍’，很难理解，就问徐武：
　　“你说名字好十倍是什么意思？”
　　“那我不知道，就知道好两倍的意思。”
　　“好两倍？”
　　“嗯，我知道一个名字，比‘孙中山’这个名字好两倍。”
　　“什么？没明白。”
　　徐武走过来，在纸上写了‘孙中山’三个字，然后说：
　　“注意了，下面是比这个名字好两倍的名字。”然后在那三个字的下面写上了三个字：
　　孙串出。
　　“晕，这么个好法啊，真是崩溃。”
　　“那名字你想出来没？”
　　“没有啊，我觉得我们既然是宣传帮人制造一个梦，不如叫‘庄生晓梦’，就是问究竟你的人生是梦还是你的梦是人生？”
　　“这样的名字一般人根本不能理解内涵，不知道的还以为卖麻将的，坐庄儿么，天天梦自摸。”
　　“得，再想想吧。”
　　一周后，我们还是没什么进展。起的所谓‘有文化的名字’，比如‘庄生晓梦’、‘黑客帝国’、‘黄粱之上’、‘梦中狮子’等等
，随即采访了一些朋友，均感‘不知道那名字什么意思’。后来又想了一些大俗的，比如‘就是好’、‘印象深’、‘来梦游’、‘龙飞
凤’等等，又感觉我们自己接受不了这么刺激的名字。
　　“起个名真难啊！”徐武感叹。
　　我眼睛一亮：“不如就叫‘起名难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吧’？”
　　这个主意得到了徐武的肯定，继而又得到了一些朋友的肯定，于是我们决定就用这个名字了。
　　同时还有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就是，天王杨竞得知我们要开这样一家公司，并要在云都软件园租房子以后，立刻给了我四千块，说要
合伙，房租他拿三分之一。条件是他晚上可以在那个房子里住，这样的话他就可以省掉一大笔交通费——他的家住的离软件园比较远，但
是他的公司就在软件园附近。每天挤公交车其真的很痛苦……他一直没有租房子的原因就是算来算去还是来回挤公交要比租房省很多钱。
　　这样公司的股东就成了：我，徐武，天王三个人。加上承诺会友情支持的王金花和罗娅，我们算是有五个人了，还凑合，哈哈。
　　而算了一下，如果这个公司彻底赔本，我和徐武的损失大约是不到六千块，天王的损失是四千块。而且我们三个人的工作地点都在软
件园附近——徐武在软件园内，我和天王在离软件园不远的高新园区。到时候晚上加班晚了还可以住那儿，省了一部分房租，真正的投入
小于那个数值，所以我们几个也没怎么在意。这直接导致了在注册以后一段时间以内没有打任何广告，只是在网上发了几个帖子，但是都
被版主以乱发广告为名给删掉了。
　　在没有顾客的日子里，我和徐武就研究我们那个公司的经营范围，似乎连拍电影都是可以的。但是可以不代表着就能拍，因为那需要
钱。而我们的流动资金是浮动很大的——每周从十块到一千万不等。这个数字说起来有点玄幻，主要是因为我们每周都以起名难文化传播
公司的名义买五注共十块钱的彩票。互相承诺如果中奖我们三个只分奖金的一半，另一半用于公司的运作。如果五注都中奖的话我们可以
得到两千五百万，扣掉税剩下两千万，分一半就是一千万。所以说我们的流动资金是从十元到一千万不等。这些东西在报税的时候都报到
了“投资”上面。后来我们去缴税的时候看着我们一个月四十块的投资额，实在是太惭愧了，于是把那项改成了‘餐饮娱乐’。
　　后来这十块到一千万的资金被天王发现了问题，所以就改成了‘十块到二百万’。因为天王提出我们每期买的那五个号都不同，而每
期都只能有一个中奖号码，所以不会五个号都中五百万。最多就只有一个号中五百万，这样实际上扣掉百分之二十的税和我们自己的那一
半最后能投到公司运作上的钱就只有二百万了。可是我们又感觉说十块到二百万也不够准确，因为存在一个号中了五百万别的号中二三等
奖的可能。这样算起来就复杂了，我们一直也没算出个什么头绪，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这个地方有两台电脑，一个破电视，还有三个写字台，晚上睡觉的话我们三个睡在上面那个小跃层上，倒也方便。
　　白天在单位上班，晚上如果不加班的话就回家住，如果觉得无聊或加班太晚就来起名难公司这边睡。而且还可以自豪的跟同事说“我
今天去我公司睡不回家了”。同事会问什么我的公司，我就会说文化传播公司。自豪啊，自豪啊。我总是做自豪状，心里却在对自己说：
真他妈傻。然后就回到我的公司，和徐武以及天王讨论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题。我么讨论最多的问题就是我们三个人的职务，董事长总经
理财务部长公关部长保安部长执行总监……妈的职务太多，我们三个人分不过来啊!原来肉多狼少也是一种郁闷……
　　
 第十六话 如影随形腿
 
　　终于，我们分好了职位关系，徐武投资最大，5700元，他是董事长，我是总经理兼技术顾问，天王是财务总监加保安部长，罗娅给安
排了个公关经理的头衔，王金花给了个人事经历的职务。这样我们的公司就初具雏形了。虽然两个女员工现在一个跟别的公司签订了劳动
合同另一个还在找工作中从来都不来上班……
　　管不了那么多了，凑合吧，下一步，我们需要的是客户！这就是这场讨论的最终结果。
　　得出这个结论后我们就抽烟解闷，可是发现烟没有了，然后我和徐武下楼买烟，买完烟了感觉天气实在太热，于是就把天王叫下来到
外面散步纳凉。夏日的街边吃烧烤的人很多，在路过一个烧烤摊的时候我们就发现了两伙剑拔弩张的人，这两群人都是学生模样，估计言
语不和吵了起来，但是双方似乎都在等着什么。这时面对我们一方的人看见我们三个走过来，指着我们对他后面的人说：赶紧问问老四他
们走哪了，他们的人都来了！这时候我们三个离他大约20米左右，那家伙声音特别大，我们听得一清二楚，然后他后面那个人就开始打电
话，我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安，但是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所以还在悠闲的往前走。打电话一方的一个光膀子小伙忽然从烧烤摊那儿的一棵
柳树下拣起一块黑乎乎的砖头，估计是烧烤店用来垫炉子或者干什么用的砖头吧，反正脏兮兮的。那小伙子骂了一句，就把那块砖头朝我
们扔了过来。
　　我看见一个黑黑的长方体向我飞来，心里甚是害怕，正要往一边躲开，这时候忽然看见身边一个黑影窜了出来，啊~~的一声怪叫，飞
起一只脚，之听啪的一声响，竟将那块砖头踢成了两半！落地后还学李小龙，啊唔呀~~噢！的叫了几声才停下。
　　正是徐武。落地后威风凛凛，让我想起了《天龙八部》中萧峰用连续三个‘亢龙有悔’救下阿紫后，睥睨天下英雄的气势。心里想：
到底是在外面飘过的人啊，怎么说手上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我至今仍然十分清楚的记得看到这一幕后，那个扔砖头那个小伙眼睛里透露出的惊恐，那个人退了一步。徐武终面无惧色，平静的盯
着那个小伙，用东北口音略带调侃的说：
　　“咋地，小伙儿？”
　　那小伙子没敢搭腔。这个时候站在徐武后面的天王把他的裤腰带抽了下来——因为他太胖所以总撑断裤腰带，到最后他不得已用了个
全金属的裤腰带。所以这么一抽哗啦啦一响，一个重达一百三十公斤的庞然大物手持铁链，横眉冷对，还是非常有震慑效果的。只见那群
人都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当时那场景，就和电视里演的武林高手出入万军之中杀了一堆人然后再大喊一声，吓得敌军四散退开的那种感觉
一样，哈哈，太爽了！为了配合这个气氛，我就把手放后腰，作出随时从后腰掏出东西的姿势，然后表情尽量装平静，好让他们感觉我们
经常遇到这样的事情一样……我记得小说里都这么说的。
　　没人敢说话，徐武环视四周，对那群人说：
　　“不管你们闹什么矛盾，跟我们没关系。”然后又对着那个光膀子小伙说：“下次再这么冒失，别怪我不客气！”然后转过头来，跟
我们使个颜色，然后转身叫了一辆出租车，我们两个相互看了看，没说话，跟他上了车。
　　其实那个时候我很纳闷为什么要叫出租车，我当时的想法是徐武小时候练过武术或者这个家伙在那两年四处飘荡的日子里学到了不少
自我保护的功夫，比如空手碎大石什么的。他应该用旋风腿横扫那一群咋咋呼呼的家伙，然后用脚踩在他们带头人的脑袋上，说：“以后
见一次扁一次！！”然后我们三个人在风中点燃香烟，风吹起我们的头发，第二天我们就称霸这条街或者被关在拘留所……
　　“哥们你那脚踢得太帅了，你以前怎么没跟我说过你会功夫呢？少林绝技如影随形腿，哈哈！”我上了出租车后兴奋的说。
　　徐武皱着眉头，什么也没说，从牙缝里挤出了五个字：“师傅，去医院。”
　　“你怎么了？伤着了？”我看他痛苦的表情，有点纳闷的问他。
　　徐武痛苦的点了点头。
　　徐武脱下了他脚上脏兮兮的板儿鞋，我们看到了他那只肿得如同馒头的右脚。
　　虽然我觉得这个时候我们如果笑就是把欢乐建立在徐武的痛苦之上，但是，我和天王还是狂笑不止。
　　“不是吧？”天王也感到很意外。
　　“我怀疑骨折了……”
　　“不过你刚才踢砖头那会儿是真帅，我当时真以为你练过，一个飞腿，把他们全镇住了哈哈，当时你怎么想的啊哈哈？”
　　“靠，我他妈以为那小子扔的是木炭!”
　　——一路上徐武表情痛苦，我和天王笑个不停。跟司机讲了司机也被逗得狂笑，说:“哥们你太猛了，云都市一霸哈哈。”
　　“对，在云都要立一个人他不敢说，但是要废一个人还是比较轻松的，哈哈哈。”天王补充道。
　　然后就是我们三个人在大笑不止，徐武疼的直咬牙。
　　到医院，果然，脚背第一，二指骨折。做了处理上了石膏版，医生说这石膏要陪他度过三十个日夜。徐武崩溃的问：“什么？三十年
？？怎么会这么长时间？”
　　“一日一夜是一天，不是一年。”医生更正到。
　　“晕，就说三十天得了，拽什么文学？”徐武心情郁闷，说话带火儿。
　　“呵呵，随感而发。”医生是个老者，倒是好脾气。
　　“叔叔，你的理想是什么啊？”作为一个文化传播公司的总经理，我的职业敏感让我想起提这个问题——我问完这句话后脑子里就想
到了么一句《知音》风格的解释语。
　　“这个问题问的很好啊小伙子，我的理想就是当一名医生。”医生倒是蛮自豪的。
　　“那您现在不是过得很开心，肯定不会总问自己什么人生没有意义之类的问题对吧？”
　　“何必庸人自扰？心安足矣~~”那老先生说道。
　　“那您就一直也没想着正名逐利发大财的事情么？”
　　“想过，后来看了《道德经》，夫唯不争，故莫能与之争。岁数也大点了，就平静了。”老先生说这些，颇有回顾前尘往事的意思。
　　
 第十七话 疯子与艺术家
 
　　“如果世界上的人都跟那医生一样，那我们公司就等着破产吧。”在医院门口，徐武拄着那副刚买来的拐，感叹道。
　　“那现在这样我们不也是在等着破产？”
　　徐武想了想：“也是啊……一个客户都没有。”
　　“回头我们真得打点广告了。”
　　“嗯，等有钱了就上报纸上打。”
　　我们再没说什么，三人回到了起名难文化传播公司，睡觉。
　　虽然我们三个人坐拥资产过万的公司，但我们依然不得不面对每天都要为别人打工这样一个残酷的现实。早上起床后我和天王把徐武
架下了楼，然后各自上班,我们的住处离徐武的公司步行大约十分钟，徐武拄拐也不过二十分钟而已。
　　上班了，上午的工作也不是很忙，发了封邮件给徐武，问他的脚感觉怎么样。徐武给回了一个符号：d－_－b，我一看，这是什么意
思？是不是说他在睡觉？感叹现在的网友可真是什么都能做啊，就几个符号作人物画都这么传神。我就开始分析这个符号，感到很纳闷，
就回邮件给徐武，我问他那个相反的b是怎么弄出来的，过了半天，徐武回信说他也不知道，他安的那个拼音输入软件，打‘呆着’，就
蹦出这么个图标。
　　于是我更加纳闷了，我就打开电脑软键盘，搜索特殊符号，找来找去也没找到究竟怎么弄出个相反的b。郁闷啊，堂堂软件工程师竟
然会被这种问题给难住了！
　　于是我只好去请教一下坐我后面的小杨姑娘，她的电脑歪门邪道功夫还是很深的。我就指着那个图标问她：“你说怎么打出一个相反
的b?”
　　她看了看，说：“那好像是d吧。”
　　……有的时候个人理解方面的差异也会让这个世界很难理解，对这件事我是这么总结的，后来这个总结成果让我获益匪浅。
　　晚上回到我们的公司，又开始遐想公司发展壮大的事情。我们一致认为这个公司这么弄下去不是个办法，一个客人都没有，不是等着
破产么！经过商量，等徐武脚上的伤好点了，我就和徐武亲自出马，出去做广告。没钱上报纸没钱上电视没关系，不是可以上街么？可以
上街我们就可以宣传，天王则表示单凭我们几个人来做宣传效果太单薄，无法造成大规模的影响。听到这话徐武说：“没事，只要力度够
了，造成全国的影响也不是不可能啊，有芙蓉姐姐做样子呢。”
　　我们这时忽然想起了芙蓉姐姐，均感芙蓉姐姐乃小人物宣传的指路明灯也！于是就开始遐想我们的行动。
　　我发觉遐想是人类的很好的一个宣泄感情的方法。如果没有遐想而整天面对残酷的现实，那实在是可怕得很。
　　我们决定要做点什么了，为这家公司做点什么。想做点什么的理由和以前一样——至少让我感觉我不是在浪费生命。活着，要么做点
什么，要么无所事事的等待明天。
　　我想起了那场徐武谋划已久但没有成行的抢劫，准备把这场抢劫改变一下，改成一场广告。这个还是比较轻松的，因为徐武那次抢劫
，出发点就是怪异的一句话——我要抢劫三千人的记忆。说白了，就是上大街上去做点让大街上看见的人都能印象深刻的事情，其实就是
在大街上犯神经病，哦，听说现在都改叫行为艺术了。我曾经看过所谓的行为艺术表演，也看过一本关于精神病院病人的书，说实话，我
无法分别他们二者之间行动的区别。比如吧，一个人拿把雨伞蹲在地上，自称自己是蘑菇，发生在精神病院吧，就是疯子；而如果一个所
谓的行为艺术家做这样的事情，他会向人们解释：这实际上是行为艺术，是在宣传环保。人们就会宣传：那边有个行为艺术家在扮演蘑菇
~
　　但是同时我又不得不承认，历史上很多大人物，比如凡&:#8226::高、达&:#8226::芬奇等人物的行为作风几乎跟疯子没什么两样，而
实际上他们跟疯子的唯一区别就是：他们没疯。
　　或许正如影片《秋日传奇》里那个印第安老人所说，有些人，他们会听从心灵的声音，这些人最后要么成了疯子，要么成了一个传说
。
　　我从这句话里得到的信息就是是如果想要成为一个传说首先就要像一个疯子一样，而我希望我自己也能成为一个传说，因为那几乎是
所有人的梦想。可是不久后我感到很失望，因为我发现我一点也不像一个疯子。这让我在一段时间里失落不已，甚至不惜装疯卖傻也要让
别人说我像个疯子。我记得那时候我的做法是跨一个上面印有‘为人民服务’的包，戴个前面有红五角星的帽子，一身军训发的迷彩服，
表情亢奋的往前走。时不时的停下来闹闹忠字舞（那时候我还在上大学），结果引来不少学生驻足观看，我兴奋的想这下我终于可以被人
称作疯子了，我终于有条件成为传说了！结果晚上上校园网，发现一个贴子:《校园惊现行位艺术家》。打开一看，照片里的人就是正在
跳忠字舞的我，表情亢奋，四肢僵硬的做着前进的忠字舞动作，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远方。
　　“真他妈傻。”我看完照片第一反应就是这句话。
　　顿了一下，想起来照片里的人是我自己，又说：“演技差了点，没有激情。”
　　我从此和行为艺术家结下了仇，因为他们阻止了我走向传说。直到后来我想明白了，做个疯子并不是传说的前提条件，疯子只是一种
表现形式。
　　而今，我为了我们的公司，准备再一次做个行为艺术家。为了能更好的表现，我们一致认为应该到精神病院去学习一下，如何才能足
够“艺术”。
　　可是到了云都精神病院，我们被拦住了，因为我们没有要探视的病人，这又让我们一时没了方向，这时徐武忽然想起来，在他的老家
，云都市近郊的一个叫徐家沟的村，那里有一个疯子。一个很有特点的疯子，于是就建议我们去找那个疯子学习一下行为艺术。
　　“啥时候去啊？”我问。
　　“就这周六。”
　　“你这脚能行么？”
　　“没事，现在照样踢砖头。”
　　“要不然我管朋友借辆车，我们开过去，这样不用坐公汽徐武还能好受点。”天王发话了。
　　于是，那个周六，天王管他朋友借来了一辆八手奥拓，其陈旧程度甚至让我怀疑是不是清朝末年的产品，不过好歹也算辆车，方便不
少，三个人中我和天王有驾照，而天王巨大的身体无法进入狭小的驾驶员座位，只有我开。就这样，三个人钻进了车，往徐家沟村进发了
。
　　
 第十八话 学艺术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行车，我们到了那个徐家沟村，说是一个村子，但是城市扩张得很快，这里除了没有高层建筑之外，基本上和城乡
交界处差不多了。
　　到了之后，在徐武的指示下我们开到了一户人家的门口，徐武被我们搀下车，拄着拐，指示我们从后备箱里掏出他买的那些东西，说
先去看看他奶奶。
　　徐武的奶奶和徐武的姑姑住在一起，看得出来，徐武的奶奶家在这个地方算是富裕的，听徐武说好像是搞海产品养殖的，徐武的奶奶
八十多岁的人了，却精神焕发，正在院子里整理一些养殖用的筏子。看见徐武拄着个拐，就问：“怎么闹的蛐蛐，怎么又伤着了？”
　　——原来徐武的小名叫蛐蛐。而且从徐武奶奶的话中得知，徐武从小就经常受伤。
　　了解了事情经过后，徐武被他奶奶一通训斥。徐武唯唯诺诺，然后徐武奶奶就问徐武现在工作干得怎么样了？不行回来跟她搞养殖。
　　徐武就指着我们，跟他奶奶说：“我现在跟这两个朋友在外面做生意呢。”徐武的奶奶问做什么生意，徐武说弄个设计什么的。他奶
奶自然高兴，说了很多。到后来留我们吃饭，徐武她大姑做饭的时候，徐武的奶奶对徐武说：“大孙子啊，生意也不好做，不管怎么着你
都得留个心眼啊，那东西不是养鲍鱼，鲍鱼不能骗你啊，你跟人做生意人能骗你啊！”
　　听到这话我们三个均点头称是，我对徐武奶奶耳不聋眼不花脑子不迟钝感到相当的佩服，对这个老人也是很尊重的。徐武奶奶又接着
说：“你看看张老四，头两年出去做生意买了个大吉普车，去年我看就换成了个大桑塔纳。一年赶不上一年了，做生意吧，闹不好就吃了
上顿没下顿，你们可千万要留心眼啊~~”
　　这时候在我脑子里浮现的这个张老四的形象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大老爷们儿，早年靠胆子大赚了很多钱，而后来时代发展，做生意开
始需要头脑，这个张老四渐渐跟不上时代了，于是就渐渐走了下坡路，开的车也从大车换成小车。反正感觉就是这个张老四是个逐年落魄
的人……他奶奶说这些话的时候，徐武笑而不语。
　　饭要有一会儿才好，徐武说想到村子里转转，因为再过一年，这里就要拆迁盖一个工业园地了，他想照几张像留个纪念。我们三个就
晃了出去，因为徐武脚不好所以走得很慢，忽然听到身后急促的车喇叭声，回头一看，一辆大众的途锐在身后，驾驶员探出头，朝徐武招
手。
　　徐武回头，笑说：“四叔回来了啊？”
　　那个被称作四叔的人用当地口音说：“腿怎么了？跟人打架了么？谁敢动你找四叔啊！”
　　徐武笑说，是玩球时候不小心扭的。这个被称作四叔的人又跟徐武谈笑了两句，就驱车离开了。看着那辆途锐的背影，徐武对我们说
：“这就是我奶奶说的张老四。”
　　“不是说他一年不如一年，现在就开个桑塔纳么？”
　　“我奶奶说的是大桑塔纳，就是说这车。都是大众的车，车标和桑塔纳一样，我奶奶就认识桑塔纳。”
　　——这是时候我又想起那个相反的b,再次感叹认识方面的差异让世界每个人眼里的世界都不相同。
　　“你说的那个疯子在什么地方啊？”我问徐武。
　　“常年在村子里游荡，肯定能遇到。”
　　走了几步徐武遇到村里的一个发小儿，寒暄过后，就问那人：“看着三愣子了么？”
　　那发小儿给徐武指了个方向，说：“在大石头上趴着呢。”
　　“他趴石头上干啥？”徐武问。
　　“不知道。”
　　“也是，能知道他干啥我不和他一样也成了疯子么？”
　　我们就顺着他指的方向走，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