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从“增长”到“增长”

于力宏一边看着孩子一边看着电视里关于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的报道。他那家位于东莞的主营电脑芯片配套电源线的公司这个月已经停产。他看到中央经济会议上强调内需，“我们这类出口企业也想转内需呀，但并不容易，需要一段时间。”

这也意味着，他还要在家“赋闲”一段时间。

12月11日，一年一度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在北京结束。会议在延续了之前会议的基调基础之上，对“保增长”的政策措施进行强化，同时在具体部署上要积极扩大国内需求。这将是中国2009年的经济基调。

从“增长”到“增长”

在此次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召开之前，来自统计局、国家信息中心、财政部等各个部委的一些人员已经提前几个月汇集在北京金台饭店，讨论并起草中央经济会议的文件。然而就在会议文件起草期间，国内经济形势急转直下。

自9月18日美国次贷危机再度引爆之后，全球经济危机叠加中国宏观经济下滑周期，中国经济下滑的趋势超过官员和民间的预期。

11月份公布的10月份宏观数据显示：消费者价格指数（CPI）已经连续三个月环比增速为负，此数据在11月份降低到2.4%。10月中国工业品出厂价格（PPI）同比上涨6.6%，是年内下调幅度最大的一次；11月份PPI指数骤然降到2.0%，这些数据只是经济突然变冷的滞后反应。

外贸形势更不令人乐观，10月份出口额增长19.2%，而去年同期增长近26%；而11月出口额较上年同期下滑2.2%，为2001年6月以来出口额首次出现下降；最严重的还是中国工业企业增加值增长，10月8.2%增长率接近1998年危机时的水平，市场预测在接下来周一公布的11月份数据可能降低到5%。

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上也指出，今年下半年以来，国际经济环境急转直下，国内经济困难明显增加，根据形势发展变化，中央及时采取一系列进一步扩大内需、促进经济增长的政策措施。同时，参加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的代表对明年的预期基本一致，大家认为上半年中国经济形势可能更困难，但下半年会有好转。

当然，会议期间也有争论，如会上一些人表示了担心，投资力度是否过大，是否存在重复建设、无法保证项目质量等等。由于推动宏观经济的引擎——出口熄火，会议也更多倾向于内需，代表们还就用什么手段刺激消费进行了讨论；就业也成为讨论中关注的主题，因为从10月份开始，全国各地就陆续出现企业裁员、农民工返乡、高校毕业生就业困难等问题。

在代表们讨论基础上，12月10日早上，会议组在对第一天的报告修改的基础上，形成一份以“保增长”为核心，关注四方面工作、涵盖五个重要任务的2009年经济工作总方案。

“此增长”非“彼增长”

如市场预期一样，中央经济会议一再强调“发展是首要任务”，对“保增长”进行强化，导致“保增长”的内涵与前几次提议开始发生改变。

会议指出：必须把保持经济平稳较快发展作为明年经济工作的首要任务。要着力在保增长上下功夫，把扩大内需作为保增长的根本途径，把加快发展方式转变和结构调整作为保增长的主攻方向，把深化重点领域和关键环节改革、提高对外开放水平作为保增长的强大动力，把改善民生作为保增长的出发点和落脚点。

“这延续了会议的精神，但是它把保增长和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的要求更好地通过对09年经济工作的部署安排结合起来。”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宏观经济部研究员张立群说，他曾在会议期间为国家领导人做过汇报。

而光大证券首席经济分析师潘向东则表示，此次会议的基调实际上是对会议提出的“保增长，扩内需，调结构”三项的具体说明。

除了对增长进行重新阐释之外，会议还提出了5个方面的任务：一是加强和改善宏观调控，实施积极的财政政策和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第二是巩固和发展农业农村经济好形势，保障农产品的有效供给、促进农民持续增收。第三，加快发展方式转变，推进经济结构战略性调整。第四，深化改革开放，完善有利于科学发展的体制机制。第五是着力解决涉及群众利益的难点热点问题，切实维护社会稳定。

就上述任务张立群的看法是，这是中央通过保增长的一系列工作来尽可能地减少外部因素对中国经济的冲击，以保持经济平稳较快增长的良好态势。为此突出了四个方面的工作：一是保增长，二是调结构和转变经济发展方式，三是推进改革开放，四是保障和改善民生。

“这次政策调整的基调还是坚持灵活审慎的原则，但突出强调了要提高宏观调控的科学性和有效性。这表现了中央对明年国内外经济形势的不确定因素是做好了充分准备的，可能外部冲击比我们预想的还严重。”张立群补充。

“如果采取了一系列力度很大的应对措施以后，预计是可以保证明年经济实现平稳较快增长的。”张立群说。而很多专家也表示，2009年“保增长”的量化指标就是要“GDP年增长8%”。

一位参会代表表示，此次中央经济工作只是提出一个原则性和框架性的东西，未来具体的工作还要依靠未来各部门具体推进和实施，并且所有措施都会在宏观调控过程中随时去调整。

扩大内需首先是消费

出口数据剧烈下滑以及不可预测性，让更多的参会代表将目光瞄向国内市场。

“外需减少的态势是难以逆转的，我们应对外部环境变化带来的冲击，一个重要方面就是支持出口的发展，包括税收和汇率政策，但这种努力不可能逆转出口下降的格局。”张立群说。而一些参会代表也表示，目前出口退税调整已经调到头了，所以保增长的主要任务放在内需上。

这些讨论在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的报告中被充分反映出来，报告指出，2009年在工作具体部署上要积极扩大国内需求。

“保增长第一步是投资，在投资增长后会形成大量的投资定单，需求扩大过后可能会缓解很多企业调结构或者改造升级的压力。在这个背景下，注意保持需求。”张立群说，他认为，始终保持一个供求大体平衡，这对于调整结构和保增长的结合来说，是个非常重要的条件。

国金证券宏观分析师王晓辉也观察到了内需被放在更加重要的位置上，他认为会议着眼于扩大内需特别是消费，而消费分为两大类，一类是高端的房地产和汽车，一类是低端的农民和退休员工等低收入群体的消费。目前已经有一些措施在出台促进消费，例如降息、降低房地产交易税、提高退休职工收入等，这些措施将会收到一定成效。

一些参加会议的代表也表示，其实刺激消费这块，现在已经出台了不少政策，下一步的政策主要还是针对农村，同时社会保障方面投入会加大。

对此光大证券首席宏观分析师潘向东理解是，“大力促进农民消费，稳定发展住房消费和汽车消费”，这说明是否在考虑进一步出台税收政策和信贷政策刺激汽车消费，例如：取消汽车购置税和加大对购车信贷的支持等。

他还表示，应该重点地培育一批综合承载能力强、辐射作用大的城市群，使其成为拉动内需的重要增长极，其实质还是城市化来拉动内需。这就会使新批的几个开发区的城市建设会加快，例如：滨海新区，成渝开发区，武汉开发区，长株潭开发区。

不过，王晓辉认为扩大消费面临两个难题，一是房地产价格仍然较高，库存仍然较大，交易很难上去，也就很难拉动房地产投资并带动经济增长。二是，全球需求萎缩，导致国内工业产能过剩，失业人口大量增加（他们测算2009年将新增失业人口3300万以上，其中将有很大部分是农民工），这会对中低端消费的增长造成压力。

对于上述难题，参会者也在讨论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对未来经济的刺激作用，由于下一步在扩大内部消费、解决就业方面，财政政策可能起到主要作用，所以参会代表对财政政策的讨论也最多。

“财政政策被赋予了更多的意义，比如结构性减税，既可以促进经济增长，又可以改善经济结构，预计促进消费、促进中小企业发展、促进服务业发展将是减税的重要方向。”中信证券宏观分析师诸建芳在报告中指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