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原创】血泪渗透的汤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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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悠然

元宵节也是一个浪漫的节日。在封建的传统社会中，年轻女孩不允许出外自由活动，但是元宵节却可以结伴出来游玩、赏灯，这样就有了与情人相会的时机。所以除七夕之外，元宵节就成国内又一个情人节。

新年过后的第一个月圆之夜，又一轮美丽月亮，应该团团圆圆、甜甜蜜蜜的日子。每年的这个时候，许多人、许多事都被我一一想起……

4年前的元宵节，对于他们，缺失了幸福的颜色，那碗血泪渗透的汤圆，何人能品个中滋味……

强是我的病人，一个罹患癌症的病人。在他住院的日子里，所有的医护人员都见证了他们的爱情，海枯石烂的那种。从入院、手术、化疗，整个过程都没让他垮掉，坚强地让人心痛。近两个月的住院时段，爱人虹日夜陪护，日渐憔悴，脸上写满了疲惫。但是在面对强的时候，总是会有温柔的笑容。就是这么一对儿，常常惹得同一病房的病友祝福不断。

记得在强做手术的那天，从病房到手术室只有用步丈量的距离，对虹来说，却如同翻山越岭般遥远，平日利落的步伐，此时略显蹒跚。强倒十分镇定，“放心吧，我这人命大福大。”顺手帮虹理了一下额前的头发。“我就在这儿，寸步不移，等你出来。”虹说。

在手术室的们关闭的那一刻，我看到了虹的泪。就那一句“寸步不移”，释尽了十分依恋，百般胆怯，千般情结，万般等候……在分分秒秒的等待中，时间如同凝固一般。好像过了一个世纪的时间，事后虹对我说。

手术总算顺利，术后的恢复也很迅速，我们都说，那是上苍对他们的恩惠。就是如此的一对儿。在元宵节那天，却让所有人的祝福无所适从……

傍晚的时候强说要吃元宵，让虹回家去煮。等两个时辰过后，虹回来，在病房里并没有看到强。他也没有和值班人员打招呼，同病房的病友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天知道，他还会玩失踪。

这时候，虹收到了他的短信：“今晚给我自由，我去了断一段孽缘，如果王母允许，咱们一起过七夕。”忽然间，泪水出现在她苦笑的脸……

她就守着那碗早已凉透的汤圆，静静地坐着。她说，我等他回来。等到心痛，等到泪流。等待中的这一阵子，对于她意味着什么？尽管上苍安排与他携手的一辈子有些残缺，但她已认定这是自己幸福的一辈子。允许他的放纵，因了他的病情？健康状况下能否？我想，这小小的一阵子会不会成为她一辈子的心痛？

泪珠落在汤圆里，有一颗玫瑰酱的汤圆泡久破了，如同虹被撕裂的心，就像血的颜色。

就这么坐着，一直等到天将放亮的时候，强终于疲惫不堪地回来。四目相对，默默无语。彼此的眼神里又好像有火花闪动。我们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要你活着回来就万事大吉。

看着妻子凌乱的发，苍白的脸，欲哭无泪的眼，强竟然淡淡地说：“回去睡一会儿吧。”

“汤圆我倒了吧，凉了，也不能吃了。”虹说，“放那儿吧，过会儿我烫烫吃。”平淡的几句话，虹安静地走了。

透过病房的窗子，强会看见妻子在寒风中拉紧了大衣的领子，冷，心冷……

巡视病房的时候，护士看到强对这那碗汤圆发呆。突然，有了一阵剧烈的咳嗽，一口鲜血混在了汤圆里！医生、护士一阵紧张忙碌后，他总算稳定下来。

从虹的身上，无论医护人员还是病友，大家也多少猜测到一些什么。私下的议论是免不了的：“活该”、“都什么份儿上了，还惦记别的女人！”、“报应”……

在我值夜班的一天，强和我闲聊。强以一种平淡的语气对我说：“正月十五那天，在我看见老婆提着元宵走进病房楼的时候，我从走廊的另一头下楼了。回家待了一夜，我知道她会在医院等一个晚上，我在故意让她恨我”。

看到我惊诧万分，他笑了笑：“我的日子不会太长了，你也不用安慰我说治疗效果很好。能活一天是一天，虽然你们被称为白衣天使，嘿嘿，天使也不是万能的，上帝还有瞌睡的时候呢。”顿了一下，他又说：“在我所能坚持的这一阵子，我要让他看淡我一辈子，长痛不如短痛。”

你这该天杀的，（虽然我知道我不该咒我的病人，但当时我确实咒了）为什么让我知道这个秘密？随后整颗心紧缩了起来。

再听这首歌，《有一种爱叫做放手》，心里就多了些酸楚，多了些无奈。爱，真的能放得了手吗？手里所放的并不是心里所愿的，牵绊还有，只是又多了双份的痛……

爱他，许他放纵！爱她，给她伤痛！！尽管我不赞同这种爱的方式，但那血泪渗透的汤圆里，早已溢出了凄清……

悠然记于去年的元宵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