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安娜·卡列尼娜》的零碎感悟

2021/11/4

列夫·托尔斯泰在《安娜·卡列尼娜》中生动地刻画了濒死之人及其身边人在陪伴他生命中最后一程时所处的状态。病入膏肓的尼古拉因承受着身体与心理上的双重痛苦，因此在大部分时候他是刻薄、愤怒而无助的。基蒂的照料让他心中燃起求生的微小火苗，但冰冷的现实与身边人的反应又不断地扑灭这撮本不该存在的希望之火。他渴望恢复，得到更好的照料，但在病痛折磨之时他又渴望终结。尼古拉的哥哥列文等人则是大部分死亡旁观者的缩影。他们对所爱之人的不幸遭遇感到痛苦，但近距离接触死亡又让他们充满恐惧。他们愿意尽心尽力照顾病榻上的亲人，但可能延续数日的终结之旅却也让他们的身体与心里受着双重折磨。无理取闹的病人和难以合眼的夜晚让他们劳累，这时那些让他们有罪恶感的念头就会悄悄滋生。意识到这些念头，他们又会感到更深的悔恨，但他们却无法压抑这些念头。在周而复始中，他们逐渐变得麻木，直到死亡最终到来。终结的一刻对双方都是一种解脱，生者的嚎啕大哭既是对悲伤的发泄，也是压抑数日的一种释放。而生活还要继续，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2021/11/26

尼古拉被死亡带走，安娜则走向死亡。列父·托尔斯泰对自杀者的描写，无论是否恰如其分，但的确是富有冲击力的。死亡的念头来回拉扯着，像一段churning relationship，只是后果更加devastating。自杀的火苗在心中燃起后，便难以扑灭。片刻的喜悦能偶尔抑制住它，但不经意间造成的痛苦又让它愈燃愈烈。自杀的人是一只扑火的飞蛾，但在此之前，她也曾努力想找到生存的理由，想接触那些可能能帮助她逃离深渊的朋友。但一旦心中有了死亡的种子，看待世界的视角就会发生变化。在他人的眼中，安娜仍然有着令人惊诧的美貌，过着让人艳羡的贵妇生活，但在安娜自己的眼中，她的一生是可悲的，世人对她是憎恶的，所以她也憎恶世人。某个瞬间，她知道所谓弗隆斯基的“背叛”与世人对她的“仇恨”可能是自己的臆想，但潜意识里她也明白，如果不强化这些负面性，她就无法完成死亡，完成对弗隆斯基的报复，完成自己的逃离。在坠入铁轨的那一瞬间，她也有过后悔，但一切都来不及了。火车飞驰而过。尘埃落定。

安娜·卡列尼娜的身上既有当时俄罗斯女性传统的一面，也有超越时代的一面。列夫·托尔斯泰赋予了她惊人的美貌、优雅的气质、聪慧的大脑和优良的出身，但正是这样一个“完美女性”的塑造，让作品的讽刺意味更加浓厚。毕竟连这样的女性都无法摆脱时代与社会的枷锁，最终只能走向死亡，那真实世界里无数更加普通而平凡的女性呢？同这些女性一样，安娜无法决定自己的婚嫁与幸福。在第一段婚姻中，她对丈夫没有爱情，所以就算从客观评价上来说，他是个良配，但他的一切个人特质都让安娜感到憎恶。所以，在遇到弗隆斯基后，她做出了离经叛道的选择：离开。很多贵妇或许也不爱自己的丈夫，但她们的选择是包养或出轨，而非离开。就算她们所做之事人尽皆知，也要维持表面上的体面。但安娜不愿过这种虚伪的生活，她选择了离开，宁愿承受那些可能自己就对伴侣不忠诚的”上流“社会的指指点点，也要忠于自己的内心。但忠于内心是要有资本的。美貌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女性的才华在当时的社会并不能变现，只是社交场合中华而不实的”蕾丝装饰物“，所以，安娜没有资本。她只能将自己全全交付给弗隆斯基，靠着他的爱活着。但爱，不是保险。相反，它是最大的变数，任何时候都是如此。把自己的人生交给了另外一个人，同死亡何异？所以弗隆斯基本来也就是一个人，去掉身份、家世背景与容貌，他就是一个普通人。他有人的爱欲贪痴，也有那个时代所赋予男性的一切特点。他做不到无视安娜的痛苦、嫉妒与猜疑，提供恒定的温暖，可安娜到底无法跳出时代的局限看到这点，从而演绎出了一段时代的悲剧。

所以，不要把自己交给他人，就算你再爱他。爱是锦上添花，是一个自立且独立的人才能好好享受的甜点。但即使到了今天，社会对女性的规训仍然与过去没有太大差别，各个国家与文化之中也大体如此。就如在当今的婚姻市场中，女性的资本是外貌，是”温柔、孝顺“的性格，而男性的资本是房子、车子和票子。想想看，前者就如同钞票，会因为通胀而贬值，而后者才是黄金。但对我来说，良好的关系与稳定的物质基础都是幸福生活必不可少的ingredients，所以，我不会盲目追求物质保障，也不会盲目相信爱情。To pursue happiness, one needs to perform a delicate dance between the two.在爱情上，我已经大体付出了应有的努力，现在就是等待运气的到来；但在工作与物质上，我还可以付出更多的努力，所以，现在的重点就是，好好工作，好好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