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要留下一些痕迹

一、过去每分每秒的痛苦凝聚成当下每分每秒的快乐

  去年今日是什么景况？时间飞逝却似乎还没斑驳那段再次启航奋斗的岁月。彼时，来到一个全新的环境已经三个月了。似乎已经习惯了高四的节奏，可当最初的那份冲劲逐渐流失，日子变成了一天又一天的坚持与对那一个奢侈的周六下午的期待。

  是的，六点半亮灯，刺眼的灯光和尖锐的哨声会让我在一阵自己急促的心跳加速中醒来。然后在天未亮的凛冽寒风中打着哆嗦冲向食堂。“羊肉粉，加六块钱的肉！”（羊肉粉卖六元一碗）

  完全没有自我支配的学习时间，每天上课变着法子和亲爱的老师们斗智斗勇，装作很认真地听课，实则拼命地自己刷题，可是效率总是那么感人。

  晚上十点半总算可以去跑步了，跑，是一种释放，一直要跑到晚上十一点接近宿舍关门为止。 那时的跑步似乎是不带目的的，不像如今已然是为了向十公里，十五公里乃至半马全马冲刺。那时大多数时候是自己跑，偶尔碰上同样跑步的同班哥们儿（比如康家），便边跑边聊聊天。

  我明明是个爱睡觉的人，在到新学校之前的暑假还是每天十个小时的超长睡眠。人果然很大程度上是环境的产物，在高四学校，每天六个半小时的睡眠一直持续了十个月，还是坚持下来了。

  我明明是个爱自由的人，可是周日上午考理综，下午考数学，唯有周六的那个下午也许是唯一自由的时间。于是，这个下午我常常在饭馆犒劳自己一顿，然后又火急火燎的背上那个以前和阿彭一起背着去成都过的书包，奔向两三公里外的合力采购水果等物资。可是连购物的时间也不能浪费，平时哪有时间和阿彭以及老爸老妈爷爷奶奶视频。不过，一边购物一边和爱的人聊天也不失为一种难得的快乐吧。

  我明明是个爱到处逛逛的人，可如今回顾起来才发现，高四的活动范围几乎只限于学校和学校外的饭馆和超市。这个习惯最终一直延续到了现在：大上海那么大，我的活动范围似乎只限于邯郸路罢了。

  回想起来，我还是那么脆弱。会在一个人待在宿舍的时候泪流满面。主要是因为想而不得。想家，想阿彭，想提升自己的成绩。但似乎正是如老师观察到那般，我没有那份专注，也不够拿得起放得下有决断，所以这些都只能止步于想想。而后来我终于逐渐地领悟到：单纯地想想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事情之一了。

  寒假区区十三天，从家返校的那天，刚刚到校两个多小时以后，家乡便大雪纷飞。宿舍楼空荡荡的，提前返校的我只有和冰冷的书桌，冷色的台灯为伴。自然要和阿彭打电话，在亲爱的人面前嚎啕大哭。个人之间的痛苦是不能相通的，阿彭那时候还觉得我哭起来很有趣很可爱，可我那时必然是痛苦孤独的。说来也怪，到了现在，哪怕是我自己回想当时的场景，也已经记不起彼时的感受了，只是抽象地知道，哦，那个时候真的发自内心的嚎啕大哭过。

  第二天一直睡到十点，站在阳台上，窗外已是白雪皑皑，挂在常青树上的冰条在阳光照射下闪着银辉。一阵寒风吹来，脸上刀刮一般，我才终于意识到，真的进入寒冬了：远处是为雪白头的群山，近旁是呼啸而过的冷风，而我，还是一个人，和阿彭，和家乡，各自距离着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可是啊，我没有车，也没有那不过两个多小时的时间！

  每周周日经典按例理综考数学考；复读开始的第一节语文晚自习，茂茂说：“这个周晚自习没有什么事，自己自习吧！”一直到后来我开始承受每次语文晚自习的痛苦的考试，才明白了茂茂当时的深意：带了无数届毕业班的茂茂当然明白那一节晚自习将是我们那一年所经历的最轻松的晚自习。至于数学晚自习，依然很多时候是在考试。而且不仅如此，每一天下午都有相应学科的小测。我的数学提分宝，每次发下来总想着要找时间好好看看，（于是理所当然地当时不看了，真是拖延小能手呢）结果每一次都是只想着只想着，想着想着到了最后高考完也有厚厚一摞差不多两三百页没看过。

  而到了最后一两个月考试逐渐密集到上一次考试还没来得及知道成绩，下一场考试已经接踵而至了。考考考，考到没有感觉，考到肢体麻木思维僵硬。但这个时候反而开始试着不再被学校的节奏拖着走，拼了命地要去寻找一个自己的节奏：是的，最后两个月了，你的最后一年高中，你必须对自己负责。

  于是我开始每天晚自习一下便以全校第一名的速度冲回寝室上网课，一直学到深夜十二点意犹未尽但是不得不上床睡觉以便承受第二天依然快节奏的高强度学习；第二天五点四十就爬起来，继续学。当时没有想那么多，就是觉得该学，想学，那就学吧，你总得抓住点什么吧！累吗？回想起来真是累啊，可是当时身处其中的我却不觉其累，只是觉得每一天都有一个盼头。偶尔一个人走在环绕学校的马路上，看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平铺在柏油路面上，只觉得万物可爱世间美好；但是我知道我快离开这里了。不过我安慰自己：人生的风景这辈子是看不完的，可以留恋，但是，别走回头路，向前！

二、在220号开启程序的人生

  在邯郸路，习惯了一个人干事情，也早就准备好不再和一群有着相同目标的同学奋斗。但是，这里有着无与伦比的自由，我，要开始学着支配自己的人生。

  不出所料地没有参加任何学工和社团，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时间，怎么能又把它们丢掉？开始健身了，没有想到的是我在这方面也许很有天赋，两个月，身材好到我每天都要自己脱光欣赏。开始去看一些以前没时间看的书了，开始可以拥有周末了，开始可以每天八九点起床了。人是很容易忘记的动物，明明四五个月以前现在我所拥有的这些都还是可望不可即的奢侈品，如今却只道是寻常。这也是这篇文章产生的原因：也许在当下的认知阶段反思当下，意义并没有那么重大，反而容易让人陷入一种内耗；但总得学着在下一个认知阶段去试着回顾上一个阶段自己的经历，然后从中汲取力量和养分。

  我一直在想，如果以如今的认知状态和身体条件重新回到高一，我到底该创造一份多么耀眼的高中生活。现在读大一，在同构的生活中恍然间有一种错觉，似乎真的实现了一种穿越。一种难以言表的，以未来的视角审视当下的快乐。

  没什么好说的，只管向前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