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证人：迷魂演说家

迷魂演说家

    迷魂演说家为演说专门选择不明白他说什么的人。他知道他对人们说话时他们那种惶恐的眼色、那种茫然的眨巴，而惟有够茫然的，他才投身于他的演讲。这时，他妙想横生，他可充裕地支配平时想不出来的说法；他察觉到他多么能使大伙儿迷惑，他越讲越跨入最深奥的激情，团团地围着他的大气在揣卜。

    但是哎呀，如果类似理解、类似恍然大悟的表情在谈话对象的脸上忽闪忽闪——迷魂演说家就泄气了，说话结结巴巴、口吃不清、断断续续，在极端的难堪中，他再来一个开场白，等他发现一切都无济于事，对方理解并且决定坚持自己的理解的时候，他就放弃努力，哑口无言并且粗暴地避开。

    不过，这样的失败却不常见。通常迷魂演说家能成功地回绝别人的理解。他有经验，他好好选人，他不向随便某某人说话。有些人那种占有所有话题的样子，他看得很透。有人能预料他打算说什么，那真是岂有此理！连他自己预先都不知道；他将说什么，任何地方甚至星象也没有记录，难道别人知道不成？迷魂演说家料到灵感是盲目的。惟有碰到虚无才许它爆发。要是以愚昧小民所夸耀的思想歧路为出发点，那做起来会很容易．他在把这个世界蕴成混沌状。混沌化身为他，每转一百年，它选择一个裁体：他。

    可以认为就他来说最崇高的是单枪匹马去从事混沌。人们想象着迷魂演说家在单独对自己一人说话。但是这犯了一个不可宽恕的错误。其实迷魂演说家只有靠别人的执迷不悟才能发动起来．在这个人口稠密的城市里。他走来、走去、走圈，停在这人跟前，停在那人跟前，甩出一个空洞无物的钓饵．观察它的效果，而惟有发觉到他所盼望的无所适从时，他才开始讲并上升着跨入他的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