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志] 第88节 苏秦列国游说实录

        苏秦列国游说实录


        虽然在《史记》和《战国策》中关于“苏秦”的记录非常混乱，我们还是希望能够还原这个人物的一生。公元前334年，苏秦游说燕后文公成功，这是他人生发迹的开始。但在此之前，他有过相当长的一段失意时光，《史记卷六十九.苏秦列传第九》记载，他是东周洛阳人氏，洛阳人以经商为荣，他却喜欢动嘴皮子，所以家乡父老都瞧不起他，『兄弟嫂妹妻妾窃皆笑之，曰：“周人之俗，治产业，力工商，逐什二以为务。今子释本而事口舌，困，不亦宜乎！”』。他游说“周显王”，失败，游说“秦惠文王”，失败，想要游说“赵肃侯”，但被“赵肃侯”的弟弟，“安平君”赵成阻挠，《苏秦列传》中记载“赵成”为“奉阳君”，但“奉阳君”却是赵国大臣“李兑”的封号，记载“苏秦”得到燕后文公资助后，二度游说“赵肃侯”时“赵成”已死，但“赵成”其实是在赵肃侯的儿子“赵武灵王”死后才死的。


        这个漏洞如此的巨大，已经到了可以完全推翻司马迁记录的地步了。我们最终得出结论，《苏秦列传》、《张仪列传》因为受到《战国策》错误的影响，成为了《史记》中两篇最不科学的文章。事实上，张仪比苏秦年长几十岁，两个人根本不是同一辈的人。哪怕他们确实同时师承鬼谷子，算是同门师兄弟，但是基本上两人完全是没有交集的。1973年，在长沙马王堆三号汉墓出土了一批帛书，其中一部类似于今本《战国策》，整理后定名为《战国纵横家书》，该书共27篇，三百二十五行，一万一千多字，其中11篇内容和文字与今本《战国策》和《史记》大体相同。根据这部《战国纵横家书》，再综合《战国策》中的相关记录，可以得出“苏秦生于公元前337年，亡于公元前284年”的结论，张仪虽然出生年份不可考，但其去世年份是公元前309年，比苏秦要早去世26年，他辅佐的君王是执政于公元前338年到公元前311年的秦惠文王。


        由于苏秦出生于公元前337年，那么他跟“燕后文公”、“燕易王”、“赵肃侯”、“魏惠王”、“齐威王”、“楚威王”，“周显王”、“秦惠文王”就都没有交集了，也没有了和“燕易王”母亲的风流韵事以及对“张仪”的暗中资助。或许他真的不被赵国的“安平君”赵成待见，所以他没有游说过“赵武灵王”，有张仪在秦国，他也不可能去游说“秦惠文王”。公元前295年赵国发生“沙丘宫变”，一代雄主“赵武灵王”被“奉阳君”和“安平君”困死在位于河北邢台广宗的“沙丘宫”，儿子“赵惠文王”继位。不久后“安平君”去世，“奉阳君”李兑独揽赵国国政。“李兑”对外主张合纵，苏秦于是就有了游说“赵惠文王”的机会。


        苏秦的一生，游说过的君主只可能包括筑黄金台的“燕昭王”、让南郭先生“滥竽充数”的“齐宣王”、与“秦昭王”东西互帝又让乐毅下齐七十余城的“齐闵王”、任用“白起”为将大杀四方的“秦昭襄王”、任用廉颇和蔺相如的“赵惠文王”、参与第一次五国合纵抗秦后又依附于秦国的“韩宣王”、与屈原同时期的“楚怀王”以及被孟子称为“望之不似人君”的“魏襄王”等人。


        在战国策中，《苏秦以连横说秦》记载“苏秦”游说秦惠文王，对着“秦惠文王”指点秦国不曾拥有的江山。他指出秦国『西有巴、蜀、汉中之利，北有胡貉(He2)、代马之用，南有巫山、黔中之限，东有肴、函之固』，秦国的“巴、蜀、汉中”是秦将“司马错”于公元前316年攻下的，公元前311年秦惠文王去世，直到“秦昭王”执政时期的公元前280年，“司马错”才又攻下了楚国的“巫郡”和“黔中郡”。


        我们来推演苏秦的真实生活。他是家中的“老三”，他有两个哥哥，都从事着『周人之俗，治产业，力工商』，混得还算不错。但是苏秦却选择了“说客”这个职业，所以家人都不支持他。苏秦开始时混得并不好，他没有什么本钱，显得特别寒酸。他的职业生涯开端是三十多岁时游说“楚怀王”，《战国策.楚策三.苏子谓楚王》中记录了这件事。苏秦让“楚怀王”仁义治国，以民为本，讨不了楚怀王的欢心。于是他向楚王报怨『楚国之食贵于玉，薪贵于桂，谒者难得见如鬼，王难得见如天帝。今令臣食玉炊桂，因鬼见帝』，表示自己没有足够财产可以在楚国这种高档场所消费，就此辞别了“楚怀王”。


        苏秦辞别了“楚怀王”后，来到秦国游说“秦昭王”，这就是《战国策.秦策一.苏秦以连横说秦》中的记录。他夸赞秦昭王治理下的秦国地大物博，实力雄厚，劝秦昭王出兵鲸吞天下，成就帝业。由于他的说辞没能切入要害，所以『说秦王书十上而说不行。黑貂之袭弊，黄金百斤尽，资用乏绝，去秦而归』。当时的各国官道上，『凡国野之道，十里有庐，庐有饮食；三十里有宿，宿有路室；五十里有市，市有候馆』，每五公里就有饭店，每十五公里就有旅店，每二十五公里就有宾馆，但苏秦没有钱，只能每天步行四五十公里，然后住最差的“逆旅”，有时甚至露宿野外。


        苏秦穷困潦倒地从秦国回到洛阳的家中，家里人都瞧不起“不务正业”的他，『妻不下紝，嫂不为炊，父母不与言』。但人生的转折点就在此时出现，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行囊中还有一本奇书《太公阴符》。正是由于仔细地揣摩透了这部奇书，苏秦的业务水平得到了质的飞跃。他找到了筑黄金台求贤的“燕昭王”这个突破口，完成了人生中第一次成功的游说业务，这件事记录在《战国策.燕策一.苏秦将为从北说燕文侯》，当然，此处的“燕文侯”应该改为“燕昭王”才对。苏秦提醒“燕昭王”，燕国之所以能够不被秦国骚扰，是因为赵国在西边挡着，赵国是燕国最好的屏障，但同时也是最危险的邻居，他让燕昭王交好赵国。燕昭王听从了苏秦的策略，资助他去游说“赵惠文王”。《战国策.赵策二.苏秦从燕之赵始合从》记录的就是苏秦提出的『六国并力为一，西面而攻秦，秦必破矣』的说辞。在“齐宣王”执政的公元前320年至公元前301年间，苏秦“合纵六国”，在“齐闵王”执政的公元前301年至公元前284年间，他与族弟“苏代”、“苏厉”为燕昭王作间谍，误导“齐闵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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