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张爱玲!!!

 张爱玲的小说,我很早买来看了。当时少年,喜欢写些日记什么的,把一点点闲情逸致弄得太累,所以乍看张爱玲的小说——沉香屑系列,只是觉得这“沉香屑”三字颇有些意境,到了沐浴之后,拿到天台去看,却不怎么喜欢她的遣词造句,好象是要把我拖回到没洗澡之前。我一倦,便舍了这书,放眼看那忙碌一天归来的大人们。天上白云分了层次,因为落山的太阳的余晖照他们上面有很多不同的颜色。所以我就将自己想象成云,而张爱玲也不过是这云,她更高一些吧,所以我看到了她的光辉。而我也只能看看这绚烂的色彩,对于因何呈现这色彩,我并不知道,我并不想知道。

近来诸事繁杂,我心几乎乱作一团,自己也曾想写些东西,却发现已非复当年,胸中汹汹,而笔不润然。所以我闲了手,很久没有写日记。把那钢笔的套子摘了,所以笔尖干得根本写不了了,这样好象是戒除一个坏习惯,十分地不爽但目标明确。等我真正不想写的时候,还能干什么呢?
我翻出很久没看过的书,其中也许会有我想看的。我其实不报什么希望,因为就算是川端康成的,也被我放下了。我想这样不是办法,因为我不想看,所以我手上一本书也没有,是书不好么——当然不会是这样的,这些书全是我从我的零用钱中省下买来的,不喜欢我怎么会买!我想还是换一种方式吧,选我最不想看的吧,于是挑出了张爱玲的集子。天很热,我随手看,左侧着躺在床上看书的右半边,右侧着躺在床上看书的左半边。把电脑的声音开得很大,放着一首英文歌。我学了这么多英文,却几乎听不懂,但却知道这旋律想讲地是一个“uptown girl”,可能我就是那歌中所唱地一样吧——具体是什么样,我也不晓得,冥冥之中,有点联系吧。
我喜欢睡着看书,喜欢听不怎么听不懂的歌,但不并喜欢听英文之外的听不懂的歌。所以我也喜欢看看不太懂的书。张爱玲的《倾城之恋》,像是一个破落人家难念的那本经吧,伊伊呀呀,开头的胡琴就把我的头弄得有平时两个大——难道她也看过人家拉琴?否则怎么写得这么像那么回事?直到流苏的出场,让我明白过来,这是张爱玲的旧瓶,装了“白”“范”爱情故事的新酒。不过由于我念旧,有不知道这酒的配方,只得在看一遍她的弄笔吧。
“生死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好一句天荒地老地台词,却出自女主人手中的电话筒。读者不知道,那一开头就死了的家伙,因何休了白流苏,但从男家派人来报丧之举看,白小姐是没多大错的。这一切谁说的,说不可预料,说不能自主。难道天神会将她推到他面前吗?
我一页页看着,没有什么大起大落的感觉,倒很沉闷。而我正在一间热得不能再热的房间里看着它。我的汗慢慢顺着那情绪滴落下来,落在这书的旁边,书的旁边是夏天的凉席……
当我轻视一个女人的时候,我会很高傲,可现在,我却躺着?
很多人说他喜欢张爱玲,我想一定有原因。当我看到流苏裹着绿雨衣的那一段,她脸一红。不是害羞,而是误会——我也是。由此我喜欢上了张爱玲的这篇文章。由此,我认定张爱玲是才女。
所有张爱玲笔下的故事,是她的幻想。是我的疑惑和答案。她的句子,明显的是曹雪芹的话,却让我高兴。她不像曹雪芹,作作诗社,让女孩子享受一切,让女孩子们做主人。而她笔下的女子,全是大人,就算是《心经》中的畸恋女孩,《霸王别姬》中激流勇退的虞姬,或是《金锁记》中年轻的三少奶奶,全是一付世故的大人模样。让我这喜欢晴雯的人不禁也犯嘀咕:我是喜欢女人的故事多一些,还是喜欢女孩的故事多一些?张爱玲的笔,好象这摄影机的功能,让人看得见一双双纤细的玉手哪怕再小的动作:用小指尖拨弄眉头、把手绢掖到镯子里、轻轻捋剑鞘垂下的穗子。这些早已烟消云散的浪花,发生在那个纷乱的上海滩头一个女子的书房中。如果不是形之于文字,谁还能记得呢?为了看完了《倾城之恋》,我来回翻了多少次身子,谁知道呢,那英文歌播了多少遍,谁又知道呢?但我真的是喜欢在汗流浃背的时候听张爱玲小姐讲传奇。我不把她的书跟《今生今世》放在一起,我把她塞到了凉枕头的底下。张爱玲讲的传奇,并非神仙眷侣,并非沧海蓝田。她笔下的人,是不会思考那么多的那个时代的人的影子。虽然张爱玲是正而八经的中国女人,骨子里却浪漫的不像中国人。看同她同时代的,如张恨水、如丁玲、如鲁迅,哪个不为时代的脉搏而活,但是张爱玲就不。她把人为的纷扰降低到最低的限度,躲在小别墅里,一个人写呀写的时候,根本不管门外就是叮叮当当车水马龙繁华的街道。就像是一个医生,面对行将就木的老大中国,她不说该保养的方法,却只是拉着人家回忆当年如何、事后怎样。还说你虽然脸色不好,但是更添了一点沧桑的味道。看那佛门,绝对排斥热情,可是张爱玲化作了那柱袅袅而上的香,看似飘逸安详,实际却是这清净之地最热的所在,她只是冷静地好象没有热情。当她身居上海,她是个摩登少女;当她漂泊香江,她成了薄命红颜;当她侨寓美国,她慢慢变成了老太太。她说她喜欢上海人,可是她却搬走了。是张爱玲让上海人女人鲜活,又是张爱玲让上海女人定格。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走,她预料到了什么?她怎么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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