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拉底言行录】 第三卷

【第 三 卷】

『第 一 章』

  苏格拉底经常劝勉那些热望担任公职的人学习所要求于他们的业务。军事统帅的任务及其责任,1—5节。除了战术外他还必须知道许多事情,6—11。
  我现在要证明苏格拉底对于那些期望获得光荣岗位的人是有重大贡献的,因为他使他们注意到他们在所寻求的岗位上所应负的责任。
  有一次他听说狄阿奴沙多鲁斯来到了城里,宣称要传授做将领的艺术。苏格拉底注意到和他在一起的人中曾经有一个人想在城邦中获得这个光荣的岗位。于是他对这个人说道:“青年人,一个人想在城邦里担任将领的责任而忽略学习业务的机会,实在是件可耻的事情,这样的人应该受到城邦的惩罚,远比一个没有学过雕刻而竟想签订合同为城邦雕像的人所应受的惩罚为多。因为在战争的危急时期,整个城邦都被交在将领的手中,如果他成功,整个城邦将会获得很大益处,如果他失败,整个城邦都将蒙受极大的损失。因此,一个希望被选派担任这样职务的人,如果忽略学习有关的业务,又怎能不受应得的惩罚呢?”
  这一番话引起了这个人前往学习的兴趣。当他学完回来的时候,苏格拉底开玩笑地说道:“诸位,正像荷马称阿加美农‘威风凛凛’一样,现在我们的朋友已经学会了将兵术,难道你们不认为他也更加威风凛凛起来了吗?正如一个学会了弹七弦琴的人,尽管他还没有使用这个乐器,就是一个七弦琴师;一个学会了医疗术的人,尽管他还没有开业,就是一个医生一样,尽管还没有人选举他率领军队,从今以后,这个青年人也就是一个将领了。但对一个缺乏相当知识的人来说,即使全世界的人都选举他,他也不能因此就是一个将领或医生”。“但是”,苏格拉底继续说道,“为了使万一我们当中有人在你统率下充当营、连长时能有更好的军事知识起见,请你把他怎样开始给你讲将兵术的情况讲给我们听听吧”。“他从头到尾,教给我的只是战术,除此以外再没有别的了”,青年人回答。
  “但是”,苏格拉底说道,“这只是将兵术的一小部分罢了;一个将领还必须能够为战争的必要事项进行准备,他必须能够为部队取得粮秣,必须是一个足智多谋、精力旺盛、谨慎、懂事、坚忍不拔而又精明强干的人;和蔼而又严峻;坦率而又狡诈;善于警惕而又巧于偷袭,挥金如土而又贪得无厌;慷慨大方而又锱铢必较;审慎周详而又大胆进取,有许多别的品质,有的是天生的也有的是学习得来的,这些品质都是一个想当将领的人所必须具备的。当然,懂得战术也是好的;因为阵营严整的军队和乌合之众是大不相同的,正如石、砖、木、瓦,如果乱扔在一起就毫无用处,但如果把那些不易腐朽的材料,也就是说,把石头和瓦放在底层和上面,而把砖和木放在中间,就能够建造起有极大价值的房子来”。
  “你比方得很对,苏格拉底”,青年人说道,“因为在战争中必须把最精锐的部队布置在前线和后卫,而把最坏的部队放在中间,使得他们可以被在他们前面的人带领着并被在他们后面的人推动着前进”。
  苏格拉底说道:“如果他曾经教导你怎样分辩好和坏的部队的话,那就很好,否则这些课程对你又有什么用处呢?因为这就和他教你把最好的钱币放在最前和最后,把最坏的钱币放在当中,却不教导你怎样分辩好钱币和坏钱币的方法,同样的无用。”
  “说实在的”,青年人回答道,“他并没有教给我怎样分辩好坏部队的方法,我们只能靠自己来判断谁是好的、谁是坏的”。
  “那末,我们为什么不考虑一下怎样在这方面避免错误这个问题呢?”苏格拉底问。
  “我很愿意这样”,青年人回答。
  “当我们必须夺取一笔款项的时候”,苏格拉底问道:“正确的办法岂不是应该把最贪爱钱财的人放在最前列吗?”
  “我想是如此。”
  “我们对于那些即将面临危险的人怎么办呢?是不是应该把最有荣誉感的人放在最前列?”
  “至少”,青年人答道,“他们才是那些为了荣誉而甘冒危险的人;而且他们也并不难于发现,这样的人到处都很突出,很容易把他们挑出来”。
  “但是”,苏格拉底问道,“他是只教你排列阵容呢,还是也教你为什么目的以及怎样运用每一个队形呢?”
  “什么也没教。”
  “要知道在许多场合下,以同一方式排列阵营或带领队伍是不合适的。”
  “说实话,他并没有对我作过这样的解说。”
“那末你可以回去问一问他。如果他知道而且还有点廉耻的话,他会因受了你的学费却没有把你教好就打发你回去而感到惭愧的。” 

『第 二 章』

  好的将领应为其军队的安全、维护和胜利采取措施;他不应只顾到他本人的荣誉,也应顾及全军的荣誉。
  有一次他遇到一个被选当将领的人就问他道:“你想,荷马称亚加美农为‘人民的牧者’是什么缘故呢?是不是因为正如一个牧者必须照顾到羊群的安全,供给他们的饲料,从而使饲养羊的目的得以完成,同样,一个将领也应顾及士兵的安全,给他们提供粮秣,使养兵的目的得以完成呢?而且,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使他们在作战时可以制敌取胜,获得更大的快乐。还有,荷马为什么称亚加美农为
  ‘一个良好的君王兼英勇的战士?’
  他的意思不是说,如果只是他一个人对敌勇敢作战,而不能使全体士兵像自己同样的勇敢,他就不可能是一个“英勇的战士”;如果他只顾自己生活得美好而不顾及他所统率的人们的幸福,他就不可能是一个‘良好的君王’吗?人们推举国王,不是为了使他把自己照顾得很好,而是为了借着他使那些推举他的人得到好处;所有的人们之所以从事战争,都是为了使自己能够度最美好的生活,他们推举将领,正是因为认为他们可以领导自己达到这个目的。所以,一个指挥官的责任就是准备执行那些选举他们为将领的人们的意见。没有比发现自己能够作出这种努力更光荣或发现其反面更可耻的事了”。
就这样,当苏格拉底考虑一个好将领的优点的时候,他不考虑他的其他一切品质,只是强调了这一点;一个好的将领必须为他手下的人们的幸福着想。 

『第 三 章』

  骑兵指挥官的责任有二:改善士兵和马的情况;不把照料马的责任单单留给士兵,第1—4节。他应如何训练士兵,并如何使自己取得这样的资格,第5—10节。他应该培养演说的能力,使自己能够鼓舞士气,激发他们的荣誉感,第11—14节。
  我记得苏格拉底曾经和一个被选为骑兵指挥官的人作了一次谈话,其大意如下:
  “青年人”,苏格拉底问道,“你能告诉我你渴望当骑兵指挥官的目的是什么吗?我料想决不是为了在进攻时可以骑马走在骑兵的前列吧,因为这种光荣是属于骑射手们的,他们甚至骑马走在指挥官的前面”。
  “你说得对”,青年人回答。
  “也决不是为了惹人注目吧,因为连疯子也可以惹得每个人注目的。”
  “你这样说得也对。”
  “那末,你是想在对骑兵进行一番训练以后,在他具备了更好的战斗力的情况下把它交还给城邦,以便在城邦万一需要骑兵的时候,你作为一个骑兵统帅,可以对城邦有所贡献?”
  “的确如此”,他回答。
  “如果你能够做到这一点”,苏格拉底继续道,“这的确是一件好事,但是,你被选担任的职务,是不是包括指挥马和骑马的人在内?”
  “是这样”,青年人回答。
  “那末,请你过来先对我们讲一讲,你打算怎样使马匹有所改善?”
  “但是”,青年人回答道,“我认为这并不是我的责任,因为我以为每一个人应该当心他自己的马匹”。
  “不过”,苏格拉底说道,“如果有些士兵带上阵的马是脚上有病的或是瘸腿的,或是身体瘦弱的,有一些人的马是饲养得不好的不能跑路的,还有些人的马是桀傲不驯不服调度的,还有一些人的马是非常恶劣完全不听指挥的,这样的骑兵对你会有什么用处呢?率领这样的队伍能够对城邦有所贡献吗?”
  “你所说的这番话很好,我将尽我力之所及把马匹照管好”,青年人回答。
  “你是不是也想设法把人训练好呢?”苏格拉底问。
  “我一定这样做。”
  “那末,你首先要训练他们有更好的骑马技术?”
  “我必得这样做,使他们万一被摔下马来的时候,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
  “当你不得不冒险作战的时候,你是设法把敌人引诱到你自己练兵的沙地上来呢,还是你事先就针对敌人的形势,在和敌人所占的地形相类似的地方练兵呢?”
  “后者是个比较好的办法”,青年人回答。
  “你是要设法使尽可能多的士兵能够从马上抛掷戈矛刺杀敌人吗?”
  “当然,这也是更好的办法。”
  “你曾经考虑过如何砥砺骑兵的士气,激发他们同仇敌愾的对敌斗争精神,使他们能够英勇杀敌吗?”
  “不管怎样,我现在就要试着这样做”,青年人回答。
  “你曾经考虑过,怎样说服士兵服从你的命令吗?不管是马也好,是士兵也好,尽管他们士气旺盛,英勇百倍,如果不服从命令,是一点用处也没有的。”
  “你所说的都是实情,但是,苏格拉底,有什么最好的方法说服他们服从呢?”
  “我想,你知道在任何情况下,人们都是甘心服从他们所认为最能指挥他们的人的。在病患中,人们服从他们所认为最好的医生;在航海中,人们服从他们所认为最好的舵手;在农业中,人们服从他们认为最好的农夫。”
  “的确如此”,青年人回答。
  “因此,很可能在马术方面,那些显得最懂得应当怎样做的人,人们也就会最愿意服从他。”
  “那末,苏格拉底”,青年人问道,“如果我在他们中间显得是个最好的骑手,单是这一点就足以使他们服从我了吗?”
  “是的,如果你除此而外,还能叫他们深信,服从你对他们来说,是更好而且更安全。”
  “我怎能叫他们相信服从我是更好更安全呢?”
  “这比你叫他们相信坏事比好事更好,更有益处、容易得多了。”
  “你的意思是说,一个骑兵将领,除了具备其他资格之外,必须还是一个会演说的人?”
  “难道你以为,一个骑兵将领必将是一沉默寡言的人吗?难道你没有想过,我们按照惯例所学得的最好的东西,也就是说,我们所借以认识生活的一切事物,都是通过语言学来的;我们所学得的其他一些有用的知识也都是通过语言学得的;最好的教师是最会运用语言的人;懂得最重要道理的人都是最会讲话的人吗?难道你没有想到过,任何时候,由我们这个城邦所组织的歌舞团——就如派往德洛斯的歌舞团那样——都是别的城邦的歌舞团所无法与之竞争的,而且别的城邦也募集不出象我们这样的漂亮的人材来吗?”
  “你说的是实情”,青年人回答。
  “然而,雅典人胜过别人的地方并不在于声音婉转或身材魁梧,而是在于有雄心壮志,雄心壮志是鼓舞人创立丰功伟业的最大的刺激剂。”
  “你说的这话也是实情”,青年人回答。
  “难道你不认为”,苏格拉底问道,“如果有人研究改善这里的骑兵,他们就会在装备、马匹、纪律和奋勇迎击方面大大超过敌人吗(只要他们认为这样做可以获得赞扬和光荣)?”
  “这是非常可能的”,青年人回答。
“那末,不要再迟疑了,要勉力以此激励士兵,这样,你自己既可获得好处,全国同胞也可因你受益。”“我一定要试着这样做”,青年人回答。 

『第 四 章』
  
  尼各马希代斯埋怨雅典人,说自己虽然富有作战经验,雅典人却没有选他为将领,反倒选了一个没有作战经验的安提斯泰尼斯。苏格拉底向他说明安提斯泰尼斯虽然没有率领过军队,却可能具备一个成功的将领所必备的资格。
  有一次当苏格拉底看见尼各马希代斯从选举回来的时候就问他道,“尼各马希代斯,谁当选了将领?”
  “雅典人还不总是那个老样子,苏格拉底”,尼各马希代斯回答道,“我自从被召服兵役以来,历尽艰辛,鞠躬尽瘁地尽忠于排长和连长的职务,甚至还在战争中负了许多伤(说着把伤疤露给苏格拉底看),他们却不选我,反倒选了一个从来没有参加过重武器步兵作战,也没有在骑兵队伍中有过任何值得注意的建树的安提斯泰尼斯,这个人什么也不懂,只晓得要钱”。
  “这岂不也是一件好事吗?”苏格拉底问道,“这样,他就有可能为士兵提供必需品”。
  “不过”,尼各马希代斯反驳道,“商人也知道怎样聚敛钱财,但并不能因此说他们就善于带兵”。
  “但是”,苏格拉底说道,“安提斯泰尼斯有好胜心,这对一个将领来说是很有用的。难道你不知道,每逢他担任歌舞团长的时候,他的歌舞团总是获得优胜吗?”
  “这倒是事实”,尼各马希代斯回答道,“但是带领一个歌舞团和带领军队并没有任何共同之处啊”。
  “然而”,苏格拉底说道,“尽管安提斯泰尼斯不懂音乐,也不懂教练歌舞团的方法,他却能够发现在这两方面最有才干的人材”。
  “那末”,尼各马希代斯说道,“在军队里他也可以找别人来替他调配队伍,找别人来替他打仗!”
  “不过”,苏格拉底回答道,“如果他能够在军事上也象在歌舞团那样,发现并提拔最好的人材,他就很可能在这方面也取得优胜,而且很可能他为了使整个城邦在战争中取得胜利,比为了他的家族在歌舞竞赛中取得优胜,更乐于花钱哩”。
  “苏格拉底,你的意思是说,一个把歌舞团管好的人也就可以把军队管好吗?”
  “我的意思是说,不管一个人领导什么,只要他知道自己所要的是什么,而且能够达到这个要求,他就是一个好领导,不管他所领导的是一个歌舞团也好,是一个家庭、城邦或军队也好。”
  尼各马希代斯说道,“说实在的,我从来没有想到过会听你讲到一个好的管事者也会成为一个好的将领”。
  “那末”,苏格拉底说道,“就让我们把双方的职务比较一下,看看它们是相同还是相异吧。”
  “好极了。”
  “双方的责任岂不都是要使那些受他们领导的人甘心服从他们的指挥吗?”
  “一点不错。”
  “双方的责任岂不都是指派每一个人去做他们最适称的工作吗?”
  “是这样。”
  “我想,刑罚坏人,奖励好人,也是双方的责任吧。”
  “完全不错。”
  “双方都使那些受他们指挥的人对他们有好感不也是应该的吗?”
  “当然。”
  “你想,双方是不是都应该争取同盟者和支援者呢?”
  “应该。”
  “双方难道不都是应该爱护自己的资财吗?”
  “那还用说。”
  “双方岂不都应该关心自己的业务并且孜孜不倦地工作?”
  “所有这一切双方都是相同的,但作战却不然”。尼各马希代斯回答道。
  “双方都有敌人吧?”苏格拉底反问。
  “肯定是有的。”
  “那末,战胜敌人,岂不是对双方都有好处吗”?
  “当然”,尼各马希代斯回答,“但这且不谈,作战既然是必要的,请问善于管理家务对此会有什么帮助呢?”
“帮助正在这里,而且很大”。苏格拉底回答,“因为一个善于管理家务的人知道,没有比战胜敌人更有利更合算的事了,也没有比吃败仗更有损失更不合算的事了,因此,他会竭尽一切力量,想方设法,争取胜利,会谨慎小心地警戒并提防失败,当他知道自己准备好,有取胜的可能的时候,他就会以全副力量投入和敌人的战斗,尤其重要的是,当他知道自己还未准备好的时候,他就会谨慎提防,避免和敌人交锋。不要轻视善于管理家务的人,尼各马希代斯,因为管理个人的事情和管理公众的事情只是在大小方面有差别,在其他方面彼此是很相类似的;最重要的是两者都不是不用人就管得好的,而且也并不是个人的事用一种人经管,公众的事用另一种人经管;管理公众企业的人所用的人和管理私人企业所用的并不是另一种人而是同样性情的人,凡是知道怎样用人的人,无论是私人企业或公共企业都能管理好,而那些不知道怎样用人的人在两方面都要失败。” 

『第 五 章』

  苏格拉底和小白里克里斯谈论使雅典人恢复他们古代精神和雄心壮志的方法。应该用他们先人的丰功伟业使他们受到激励,第1—12节。使他们知道懒惰是他们衰落的根源,第13节。应当恢复他们先人的制度,或仿效拉开代莫尼人的做法,第14节。并应对军事予以极大的重视,第15—25节。怎样保卫雅典疆土不受敌人的侵犯,第26—28节。
  苏格拉底有一次在对大白里克里斯的儿子小白里克里斯谈话的时候说道,“白里克里斯,我对你说,你现在既然当了将领,我希望城邦在军事技术方面会更为强大,更为光荣起来,战胜敌人”。
  白里克里斯回答道,“苏格拉底,我也希望能象你所说的那样,但怎样能实现,我却不知道”。
  “你愿意和我讨论它们,并研究一下怎样能够使他们实现吗?”苏格拉底问。
  “我很愿意”,小白里克里斯回答。
  “你知道从人数来说,雅典人并不少于波俄提亚人(βDιωADC)吗?”苏格拉底问道。
  “我知道”,小白里克里斯回答。
  “你想,是能够从雅典人中或是从波俄提亚人中,选出更多身强力壮的人来呢?”
  “我看在这一方面雅典人也不弱。”
  “你以为这两种人中哪一个团结得更好呢?”
  “我以为是雅典人,因为许多波俄提亚人由于赛比人的贪得无厌对他们很仇恨,但在雅典,我却看不出这种情况来。”
  “而且雅典人是最爱好荣誉、最慷慨大度的人,这些美德肯定会使他们为着荣誉和祖国甘冒一切危险而不辞。”
  “的确,雅典人民在这些方面是无可訾议的。”
  “没有一个民族能象雅典人那样为他们祖先的丰功伟业而感到自豪;很多人受到激励和鼓舞,培养了刚毅果断的优秀品质,成了勇武有名的人。”
  “苏格拉底,你所讲的这一切都是真的,但是,你看,自从托尔米戴斯和一千战士在莱巴底亚以及希帕克拉退斯在戴利昂惨遭挫败以来,雅典人对波俄提亚人的光荣已经丧失了,而赛比人对雅典人的傲慢则滋长了;从前波俄提亚人即使在自己的领土上,未得拉开代莫尼人和其他裴洛帕奈西人(THKDπDJJησιωJ)的帮助,也不敢和雅典人迎战,现在单是他们自己也敢威胁着要向亚底该入侵了,而从前曾蹂躏波俄提亚的雅典人,现在倒害怕起波俄提亚人会把亚底该夷为地了。”
  “这种情况我是知道的”,苏格拉底说,“但我以为对任何一个好的将领来说,这个城邦的情况倒更为有利;因为自恃会产生疏忽、怠惰和违抗命令,但惧怕则使人更加注意、服从和谨守秩序。在这方面水手们的行动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当他们没有什么可怕的事情的时候,也许他们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但当他们遇到暴风雨临头或战争爆发的时候,不但吩咐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而且还会象一群歌舞演员那样,鸦雀无声地静听领导者的指挥。”
  “既然他们愿意服从指挥”,白里克里斯说道,“那么,现在就是应该讲一下,怎样说服他们努力恢复古代精神、荣誉和幸福的时候了”。
  “如果我们要人们要求已被别人占有的产业”,苏格拉底说道,“促使他们提出这种要求的最有效的方法莫过于向他们证明,这份产业原为他们祖先所有,他们有合法的继承权;既然我们希望他们有杰出的勇气,我们就应当向他们证明这种杰出的勇气原是他们从古就有的,如果他们努力恢复这种勇气,他们就会成为最英勇的人”。
  “我们怎能说服他们呢?”
  “我想只要我们提醒他们,我们知道,他们最早的祖先,正象他们自己听说过的一样,都是最英勇的人”。
  “你是指凯克拉普斯和他们的同伴由于他们的英勇,在神明之间所作的裁判而说的吗?”
  “是的,我说的正是这个意思,而且我还指艾锐赫修斯的诞生和教养,他那时代和所有临近大陆的人民发生的战争,以及在赫拉克雷代斯的子孙的领导下和裴洛帕奈西人的战争以及在泰苏斯率领下所进行的一切战争而言。在所有这些战争中他们都证明了自己是那时代的最英勇的人。而且,不瞒你说,我还是指他们的子孙所做的而言。他们生活在我们以前不久,他们不仅凭着自己的力量和整个亚西亚以及一直到马其顿的欧罗巴霸主们进行了斗争(这些霸主们在继承了他们祖先的大量的权力和资财以外,自己也建立了丰功伟业),而且还和裴洛帕奈西人一道扬威于陆地和海上。人们都说他们远远超过了他们同时代的人们。”
  “人们的确是这样说的”,白里克里斯回答。
  “因此,尽管希腊人迁出的很多,他们却仍然住在他们的本土上:许多有权利争执的人都来求他们仲裁,许多受强暴者欺侮的人们都来求他们的救援。”
  “苏格拉底,我真奇怪”,白里克里斯说道,“我们城邦的威力怎么竟这样败落下来”。
  “我想”,苏格拉底回答道,“正如别的人由于过分超群出众和成绩优异而疏忽大意以致落后一样,雅典人在取得卓越成就之后,也是由于疏忽大意而变得落后了”。
  “那末,他们怎样才能恢复他们原有的威望呢?”
  “我看这并没有什么神秘之处”,苏格拉底回答道:“只要他们能够发现他们的祖先是怎样行事为人的,而且自己也努力照样去做,他们的威力就不会比他们祖先的差;或者,如果不这样做,而能仿效那些现在占统治地位的人们,照着他们的方式行事为人,以同样的细心对待自己的事业,他们的成就就会同样地好,而且,如果他们更加勤奋,他们的成就甚至还会更好”。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的城邦距离完善的程度还很远吧”,白里克里斯说道,“究竟什么时候雅典人才能象拉开代莫尼人那样尊重他们的前辈呢?他们从他们的父辈起就藐视年长的人了。或者,什么时候他们才象拉开代莫尼人那样锻炼身体呢?他们不仅自己不注重健康,而且还嘲笑那些注意健康的人。什么时候他们才能象拉开代莫尼人那样服从领袖呢?他们甚至还以藐视领袖为夸耀哩!什么时候他们才象拉开代莫尼人那样同心同德呢?他们不仅不能互助合作以谋求互利,还互相伤害,彼此嫉妒,比对世上其余的人更甚。他们无论在私人或公众集会中都比任何人更爱争吵,他们最爱彼此控诉,宁愿互相占便宜而不愿互助互利。他们看待公众事务就好象和自己无干的别人事情一样,然而却彼此争吵着要管理这些事务,甚至还以有力量能够这样争吵为乐。由于这种情况,许多灾祸和罪恶就在城邦里滋长起来了,而大量的仇恨和怨气也在人民中间发生了;因此,我经常怀着恐惧的心情,深怕有忍受不了的灾祸降临城邦”。
  “哦,白里克里斯”,苏格拉底说道,“决不要以为雅典人已经病入膏肓,不可救药了。你没有看到他们在海军的训练上是怎样井然有序,在运动竞赛上怎样服从领导,在服从歌舞团教练的指导上也决不亚于任何人吗?”
  “这的确是惊人的”,白里克里斯说道,“这一类的人倒能服从那些在上面领导他们的人,而从人民中挑选出来的、理当是品德优良的步兵和骑兵反倒是最桀傲不驯的人”。
  “阿莱阿斯V帕各斯的法院怎样呢?白里克里斯”,苏格拉底问道,“难道他们不是由经过考验的人们所组成的吗?”
  “当然是”,白里克里斯回答。
  “你知道有谁判断案件和经办其他事务比他们更好、更合法、更尊严、更公正吗?”
  “我找不出他们有什么毛病”,白里克里斯回答。
  “那末,我们对于雅典人的不遵守纪律,就不必抱失望的心情了”,苏格拉底说。
  “可是”,白里克里斯说道,“就是在最需要慎重、纪律和服从的军事上,他们对于这些竟也不加注意”。
  “这可能是由于那些指挥他们的人都是些最缺乏军事知识的人”,苏格拉底说,“难道你没有注意到,对于竖琴演奏者,合唱演员、舞蹈演员、摔跤家或角斗家,一个不具备必要知识的人就不可以妄图指挥他们吗?凡能指挥这些人的人都能够说出他们所擅长的这种技能是跟谁学来的;而我们的大多数将领们却并没有经过事先的学习。不过我并不是说你就是一个这样的人;因为我以为你能够说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学习将略的,就象你能够说出是什么时候学习摔跤的一样。而且我还深信,你曾从你的父亲那里学会了并且记住了许多战争原理,你也曾从自己所能学到的各方面搜集了许多对于将领有用的东西。我相信你总是在努力不使自己在不知不觉中错过任何对将领有用的东西,如果你发现自己在任何事上知识不足,你会不吝惜厚聘恭恭敬敬地向那些知道的人求教,使你能够从他们学到自己所不知道的东西,从而使他们对你有所裨益。”
  “苏格拉底”,白里克里斯说道,“我看出你说这番话并不是因你认为我已经认真地注意到这些事情,而是你想使我相信,凡做将领的人必须注意研究这类事情;我完全同意你的看法”。
  “白里克里斯,你曾注意过没有”,苏格拉底问道,“在我们国家的边疆有大山在蜿蜒伸展着,一直到波俄提亚,从那里有狭隘而险峻的峡谷通到内地,我们国家的中部有强固的山脉好象带子一样环绕着?”
  “的确是这样。”
  “你还听到过没有”,苏格拉底问道,“米西亚人和皮西底人占据着大君国土中的极其强固的地势,他们拥有轻骑装备,能够侵袭大君的领土,肆意加以蹂躏,同时却能保持自己不受损害?”
  “这我也听过的”,白里克里斯回答。
  “如果把雅典青年武装起来,使他们守卫防护着我们国土的山区,你想他们不会使我们的敌人大受损害而成为我国人民的坚强堡垒吗?”
  “苏格拉底”,白里克里斯说道,“我以为所有这些都是非常有益的意见”。
“既然你对这些意见感到满意,你就试着做吧,我的勇敢的朋友;因为你在这方面所取得的任何成就都将会对你自己有光荣,对城邦有好处;如果因为能力有所不及而失败,对城邦既不会有损失,对你自己也不会有失体面。” 

『第 六 章』

  苏格拉底用质问的方法引导非常想望获得政府职位的青年格老孔承认自己完全没有担任所想望职位的必要知识。接着苏格拉底说明,一个统治者对于国家事务如果没有精确的知识,他就不可能对国家有好处,也不可能使自己有光荣。
  阿里斯通的儿子格老孔还不到20岁,由于一心想在城邦政府中做一名领袖向群众演讲,他的亲友中没有一个人能够制止他,从而使他免得闹出被人从讲坛上拖下来的笑话;只有苏格拉底为了哈尔米戴斯和柏拉图的缘故善意地关怀、并制止了他。
  有一次在偶然遇到他的时候,苏格拉底为了使格老孔乐意听自己的话就拦住他,对他说:“喂,格老孔,你是立定志向想做我们城邦的领袖吗?”
  “我的确是这样想,苏格拉底”,格老孔回答道。
  “那好极了,如果人间真有什么好事的话,这又是一桩好事了。因为很显然,如果你的目的能实现,你想要什么就会得到什么;你将能够帮助你的朋友;为你的家庭扬名,为你的祖国增光;你的名声首先会传遍城邦,然后还会传遍希腊,你也许还会像赛米斯托克勒斯那样,在异邦人中享盛名;你将来无论到那里去,都会受到人们的敬仰。”
  格老孔听到这番话感到大为高兴,于是就欣然留下来了。
  苏格拉底接着说道:“看来很显然,格老孔,如果你想要受到人们的尊敬,你就必须对城邦有所贡献?”
  “完全是这样”,格老孔回答。
  “我以神明的名义请求你,不要向我们隐瞒,而是要告诉我们你打算怎样开始对城邦作出有益的事来”,苏格拉底说。但是当格老孔由于考虑应当从哪儿开始而沉默不作声的时候,苏格拉底接着又说道,“譬如,当你要促使一个朋友的家庭兴旺的时候,你就会想方设法使它更加富裕起来,你是不是也想方设法使城邦富裕起来呢?”
  “当然”,格老孔回答。
  “如果它的税收更加充足起来,是不是就会变得更加富裕一些呢?”
  “很可能是这样。”
  “那末,请你告诉我”,苏格拉底说,“目前城邦的税收是从哪些方面来的,总数共有多少?为了使不足的得以补足,使缺少的可以得到新的来源的弥补,毫无疑问,你对这些问题一定都考虑过了”。
  “说实在的,对于这些问题,我还没有考虑过”,格老孔回答。
  “如果你在这方面疏忽了”,苏格拉底说道,“那末,请你对我们讲一讲城邦的支出吧。因为很显然,你一定打算把那些开支过大的项目加以削减”。
  “老实说”,格老孔回答道,“我还没来得及考虑这个问题”。
  “那末”,苏格拉底说道,“我们只有把使城邦富裕的问题暂时搁一搁了,因为连支出和收入都还不知道,又怎能把这些事照管好呢?”
  “不过,苏格拉底”,格老孔说道,“我们可以牺牲敌人来使城邦富裕起来”。
  “的确可能这样,如果我们比敌人强大的话;但是,如果我们比敌人软弱,就会连自己所有的都丢光。”
  “你说的是实话”,格老孔回答。
  “因此”,苏格拉底说道,“凡考虑应当同谁作战的人,就必须知道城邦的力量和对方的力量,如果城邦的力量大于敌人,就可以建议她向敌人进攻,如果城邦的力量不及敌人,就应当劝她谨慎从事”。
  “你说的对”,格老孔说。
  “那末”,苏格拉底说道,“就请你首先对我们讲一讲城邦陆军和海军的力量,然后再讲一讲敌人的力量吧”。
  “不,我不能就这么单凭记忆地告诉你。”
  “那末”,苏格拉底说道,“如果你已经把它们记下来,就请你把笔记带来吧,因为我很喜欢听一听”。
  “老实说,这是办不到的,因为我还没有记哩”,格老孔回答。
  “那末”,苏格拉底说道,“我们就把关于考虑作战的事也暂时搁一搁吧。也许由于这些问题的重大性,而且你又是刚刚开始领导工作,还没来得及仔细研究它们。但是,关于国防的问题,我想会是你目前所关心的问题,而且你也一定知道有多少防御工事是布置的适当,有多少是不适当的,需要多少防御兵才够,多少就不够,而且你也一定会建议,把那些布置得适当的防御工事弄得更为强固些,把多余的拆除掉”。
  “那还用说”,格老孔回答道,“我建议把它们全部拆除掉,因为他们防御得这样地糟,以致我们的财物都从国土上被人私下偷走了”。
  “如果把防御工事拆除了”,苏格拉底问道,“你想,那不就是授权给人们任意抢劫了吗?”接着又问道:“你究竟曾经出去察看过没有呢?换句话说,你怎么知道防御得不好呢?”
  “凭猜想”,格老孔回答。
  “那末”,苏格拉底说道,“我们也把这个问题暂时搁一搁,直到我们确实知道,而不是单凭猜想的时候再提建议好吗?”
  “也许那样更好”,格老孔回答。
  “至于银矿”,苏格拉底说道,“我相信你一定没有去过,因而也就无法告诉我们银矿的税收现在比从前减少的原因是在什么地方了”。
  “我的确没有到过那里”,格老孔说。
  “说实在的”,苏格拉底说道,“据说那里很不卫生,当有必要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这一点就足以作为你的借口了”。
  “你简直是在开玩笑”,格老孔抗议道。
  “不过,我知道有一件事你一定没有忽略,而是认真地考虑过,这就是:田里出产的粮食能够维持城邦居民多少时候的食用?每年粮食的需要量有多大?从而使城邦不致由于你的疏忽在任何时候遭到饥荒,反而由于你对生活必需品的情况有所了解,你就可以给城邦出谋献策,帮助她,拯救她。”
  “你说的这个任务可也太大了,如果连这一类的事也必须照管的话”,格老孔说。
  “不过”,苏格拉底说道,“除非一个人弄清楚了自己家庭的一切需要,并且尽心竭力地加以满足,他就不可能把自己的家治好,城邦的居民既然有一万多户,很难对这么多人的需要同时都加以满足,为什么不试一试首先解决一家的需要,这就是说,先从增进你叔父家的福利做起呢?而且他家也真有这种需要啊!如果能够帮助一家,你就可以着手帮助更多的人家;如果连一家还不能帮助,怎能帮助很多的人家呢?这就好像一个人如果连一塔连得都拿不动,就不必让他试拿更重的份量,这岂不是很明显的事吗?”
  “不过”,格老孔说道,“只要他肯听我的劝,我是能够对叔父的家有所帮助的”。
  “怎么?”苏格拉底问道,“你连自己的叔父都劝不了,还想希望包括你叔父在内的整个雅典人都听你的劝吗?”接着他又说道,
“格老孔,要当心,你一心想要出名,可不要弄得适得其反啊!难道你看不出,去说或做自己还不懂得的事情是多么危险吗?试想一想你所认识的许多别的具有这种性情的人吧,他们明显的是在说或做自己还不懂得的事情,在你看来,像这样的人,是受到赞扬的多呢还是遭到谴责的多呢?是被人尊敬的多呢还是受人轻视的多呢?再想一想那些说自己所懂得的事并做自己所懂得的事的人吧,我想,你会看出,在所有的事上,凡受到尊敬和赞扬的人都是那些知识最广博的人,而那些受人的谴责和轻视的人都是那些最无知的人。如果你真想在城邦获得盛名并受刻人的赞扬,就应当努力对你所想要做的事求得最广泛的知识,因为如果你能在这方面胜过别人,那末,当你着手处理城邦事务的时候,你会很容易地获得你所想望的就不足奇怪了”。 

『第 七 章』

  苏格拉底劝勉有才干的、熟悉公共事务的哈尔米戴斯参加政府工作,免得被人指责为游手好闲,第1—4节。哈尔米戴斯不信自己有演说才能,苏格拉底用各种不同的话鼓励他,第5—9节。
  当苏格拉底看到了可尊敬的、远比当时执政的人们更有本领的格老孔的儿子哈尔米戴斯却迟疑不敢向百姓讲话而且畏缩不愿管理城邦事务的时候,就对他说道,“喂,哈尔米戴斯,请告诉我,如果有一个人,能够在竞赛中夺取冠冕,从而使自己获得荣誉,使自己的出生地在希腊国土上更有光荣,却拒绝参加竞赛,你以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人呢?”
  “我以为他一定是个胆小鬼和懦夫”,哈尔米戴斯说。
  “如果一个人”,苏格拉底继续说道,“能够管好城邦的事务,增进城邦的福利,而且因此使自己受到尊敬,却畏缩而不这样做,把他看做一个懦夫,难道不是很恰当的吗?”
  “也许是”,哈尔米戴斯回答道,“不过,你为什么这样问我呢?”
  “因我以为”,苏格拉底回答道,“你所能够管好的事,你却畏缩不做,而且这还是你作为一个公民所必须参与的事哩”。
  “你从哪一桩事上彻底了解到我有这种能力,以致你竟这样指责我呢?”哈尔米戴斯问。
  “在你和管理城邦事务的人们来往的那些社会交际中我就了解到你有这种能力了”,苏格拉底回答,“因为人们无论什么时候和你交谈,我看到你总是给予他们很好的忠告,而当人们有错误的时候,你总是正确地指出了他们的错误”。
  “可是,苏格拉底”,哈尔米戴斯说道,“私人之间的谈话和大庭广众之间的争论不是一回事情呵!”
  “不过,一个会数数的人,在大庭广众之间数和独自一个人数都会同样的准确;那些独自儿弹琵琶弹得很好的人,在大庭广众之间也会弹得同样的出色”,苏格拉底说。
  “但是,难道你看不出害羞和胆怯是人类的天性,当我们在群众面前的时候他们对我们的影响比在私人谈话的时候大得多吗?”
  “我正是要提醒你这件事”,苏格拉底说道,“在最有智慧的人面前你并没有感到惭愧,在最强有力的人面前你也没有感到害怕,而在最愚昧无知、最微不足道的人面前你倒害羞得说不出话来了!这些人当中叫你害羞的是擀毡工人,还是补鞋匠,还是铜匠,还是农民,还是批发商,还是在市场上斤斤计较贱买贵卖的人们呢?因为整个国民议会都是由这些人组成的。你怎么能以为自己所做的和那些训练有素的运动员害怕毫未受过训练的门外汉,有任何的区别呢?因为你能够从容不迫的和那些在城邦占领导地位的人们交谈,而这些人中有些是瞧不起你的;你比那些管理城邦事务的人们在言谈方面也强得多;然而对于那些从未考虑过管理政务、而且也从来没有瞧不起你的人们,你竟因为怕他们的嘲笑就畏缩不敢讲话!”
  “难道你看不出”,哈尔米戴斯问道,“国民议会里的人们,甚至对于正确的言论也常常嘲笑吗?”
“但是别的人也是这样呵!”苏格拉底说道,“所以,我对你感到惊奇的是,你能够很容易地对付那些人,而对于这些算不了什么的人们反倒以为自己无法应付。哦,我的好朋友,不要不认识自己,不要犯大多数人所犯的错误;因为尽管许多人急于察看别人的事情,对于他们自己的事情却不肯加以仔细的察看。因此不要忽略这件事情,要努力更多地注意到你自己;不要轻忽城邦的事务,只要力所能及,总要尽力对它们加以改善;因为如果把城邦的事务弄好了,不仅对于别的公民,至少对你的朋友和你自己也有很大的好处”。 

『第 八 章』

  苏格拉底答复阿里斯提普斯关于辩析善和美的问题时所运用的方式是,向他说明,任何事物的本身都无所谓善恶,而只是在和其他事物联系起来时才有善恶可言,第1—3节,任何事物在其本身也无所谓美丑,事物之美必须从其用处方面加以考虑,第4—7节。他的有关房屋的言论也有同样的意义,第8—10节。
  当阿里斯提普斯试图像苏格拉底从前盘问他自己时那样地盘问苏格拉底的时候,苏格拉底为了使那些和他在一起的人们获得益处,在回答他的时候,没有像那些谨防自己的话会被歪曲的人,而是像那些坚决相信,最低限度,自己应当做得正确的人那样回答了他。
  阿里斯提普斯问苏格拉底,知道不知道什么东西是好的,其用意是,如果苏格拉底说像饮食、金钱、健康、膂力、胆略之类是好的话,他就可以向他证明,这些东西有时候却不是好的。但是,苏格拉底知道,当有什么东西引起我们的痛苦的时候,我们总需要用一些东西来制止它,因而就非常巧妙地回答道:“你是问我,什么东西对热病是好的吗?”
  “不是”,阿里斯提普斯回答。
  “那末,什么东西对眼炎是好的吗?”
  “也不是。”
  “对饥饿是好的?”
  “也不是对饥饿是好的。”
  苏格拉底说道,“你问我知道不知道的,既不是对任何东西是好的,那末,我只好说,不知道,而且也不想知道”。阿里斯提普斯又问道,“你知道不知道什么东西是美的?”苏格拉底回答道:“美的东西多得很”。
  “那末,他们都是彼此一样的吗?”阿里斯提普斯问。
  “不然,有些东西彼此极不一样”,苏格拉底回答。
  “可是,美的东西怎么能和美的东西不一样起来呢?”阿里斯提普斯问。
  “自然咧”,苏格拉底回答道,“理由在于,美的摔跤者不同于美的赛跑者;美的防御用的圆盾和美的便于猛力迅速投掷的标枪也是极不一样的”,苏格拉底回答。
  “这和我问你,知道不知道什么东西是好的的时候,你所给我的回答一点不同都没有”,阿里斯提普斯说道。
  “难道你以为”,苏格拉底回答道,“好是一回事,美是另一回事吗?难道你不知道,对同一事物来说,所有的东西都是既美又好的吗?首先,德行就不是对某一些东西来说是好的,而对另一些东西来说才是美的。同样,对同一事物来说,人也是既美又好的;人的身体,对同一事物来说,也是显得既美而又好,而且,凡人所用的东西,对它们所适用的事物来说,都是既美又好的”。
  “那末,一个粪筐也是美的了?”
  “当然咧,而且,即使是一个金盾牌也可能是丑的,如果对于其各自的用处来说,前者做得好而后者做得不好的话。”
  “难道你是说,同一事物是既美而又丑的吗?”
  “的确,我是这么说——既好而又不好。因为一桩东西对饥饿来说是好的,对热病来说可能就不好,对赛跑来说是美的东西对摔跤来说,往往可能就是丑的,因为一切事物,对它们所适合的东西来说,都是既美而又好的,而对于它们所不适合的东西,则是既丑而又不好。”
  当苏格拉底说,同一所房子可能既美观而又适用的时候,我以为,他就是在教导我们,应当建造什么样的房子。他是这样考虑问题的:
  “难道一个想要有一所合适的房子的人不应当想方设法,尽可能把它造得使人住在里面感到最舒畅而又最合用吗?”这一点一旦被同意了,他就又问,“那末,把它造得夏天凉爽,冬天暖和,岂不就会令人住在里面感到很舒畅了吗?”当这一点也得到同意的时候,他就又说道,“在一所朝南的房子里,太阳在冬天照进走廊里来,但在夏天,则照在我们的头上,照在屋顶上,从而给我们提供了阴凉。如果这种办法是很好的话,那末,我们在造房子的时候,就应当把朝南的部分造得高些,使冬天的阳光不至被遮住,把朝北的部分造得矮些,使它不至受到冷风的袭击;总而言之,一个人无论什么时候都能极其愉快地住在里面,并在其中非常安全地储藏自己的东西的房子就是最舒适最美好的房子。至于书画和装饰品之类,它们给人提供的乐趣倒不如它们减少的多”。
苏格拉底说,庙宇和祭坛的最适当的位置是任何一个最容易看得到、而又最平静的地方;因为在这样的光景中祈祷是愉快的,怀着纯洁的心情走近这样的场所也是愉快的。  

『第 九 章』

  苏格拉底给勇敢、明智、自制、疯狂、忌妒、懒惰、指挥、幸福下了不同的定义。各人的勇敢并不一样;可以由运用而增强,第1—3节。明智、自制彼此没有分别,第4节。正义和其他的德行都是智慧,第5节。明智的对立面就是疯狂;无知和疯狂不同,第6—7节。忌妒就是由于想到别人的幸福而感到心中不好受,第8节。懒惰就是不愿从事有益的工作,第9节。实际指挥的并不仅是那些拥有指挥之名的君王、首长等人,而是那些知道怎样指挥的人,第10—13节。人生的最良好的目的就是把事情做好;把事情做好和投机取巧的区别,第14、15节。
  当他再一次被问勇敢是由教育得来的还是天生就有的时候,苏格拉底回答:“我以为正如一个人的身体生来就比另一个人的身体强壮,能够经得住劳苦一样,一个人的灵魂也可能天生得比另一个人的灵魂在对付危险方面更为坚强;因为我注意到:在同一种法律和习俗之下成长起来的人们,在胆量方面是大不相同的。不过我以为,人的一切天生的品质,在胆量方面,都是可以通过学习和锻炼而得到提高的。因为很显然,斯库泰人和色雷斯人是不敢拿圆盾和标枪来和拉开代莫人作战的;而拉开代莫尼人也一定不会愿意拿小盾牌和短矛来和色雷斯人交锋,或拿弓箭和斯库泰人作战。我看在所有其他方面,人和人之间也都同样天生就有所不同,而且也都可以通过勤奋努力而得到很多改进。因此,很显然,无论是天资比较聪明的人或是天资比较鲁钝的人,如果他们决心要得到值得称道的成就,都必须勤学苦练才行。”
  苏格拉底对于智慧和明智并未加以区别,而是认为,凡是知道并且实行美好的事情,懂得什么是丑恶的事情而且加以谨慎防范的人,都是既智慧而又明智的人。当有人问他是不是认为那些明知自己应当做什么而倒去做相反事情的人也是既智慧而又能自制的人的时候,他回答道:“决不是,而是认为这样的人是既不智慧而又不能自制的人,因我以为,所有既智慧而又能自制的人都是宁愿尽可能地做对他们最有益的事情,因此,做不义之事的人,我认为都是既无智慧也不明智的人。”
  苏格拉底还说:正义和一切其他德行都是智慧。因为正义的事和一切道德的行为都是美而好的;凡认识这些事的人决不会愿意选择别的事情;凡不认识这些事的人也决不可能把它们付诸实践;即使他们试着去做,也是要失败的。所以,智慧的人总是做美而好的事情,愚昧的人则不可能做美而好的事,即使他们试着去做,也是要失败的。既然正义的事和其他美而好的事都是道德的行为,很显然,正义的事和其他一切道德的行为,就都是智慧。
  苏格拉底说,疯狂就是智慧的对立面。但他并没有把无知认为就是疯狂。不过,一个人如果不认识自己,把自己所不知道的事倒以为,而且相信自己知道,他认为就是很接近于疯狂了。他说,许多人并不把在大多数人所不知道的事上犯错误的人称为疯狂的人,而是把那些在大多数人所知道的事上犯了错误的人称为是疯狂的人。因为如果一个人以为自己非常的高,以致他在经过城门的时候还要弯下腰来,或者以为自己非常有力,以致他竟试着要把房子举起来,或者试图做任何人都明知是不可能的其他事情,他们就称这样的人是疯狂的人;但许多人并不把那些在小事上犯错误的人称做疯狂的人。正如他们把强烈的欲望称做爱情,同样,他们也把重大的智力错乱称作疯狂。
  在考虑到忌妒的时候,他发现忌妒是一种苦痛,但并不是因朋友的不幸而感到的苦痛,也不是由于敌人的成功而产生的苦痛;他说只有那些因朋友的成功而感到苦痛的人才是好忌妒的人。当有人表示惊异,任何人对于自己所爱的人的成功会感到苦痛的时候,他就提醒他们说,许多人对别人都抱这样一种心情:当别人遭遇不幸的时候,他们是不能不加闻问的,而总是要解救他们的不幸的,然而对于别人的成功他们却可能感到不安。聪明的人虽然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但对愚人来说,这种情况是经常有的现象。
  在考虑到懒惰这一问题的时候,苏格拉底说他发现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做着某种的事情,因为连掷骰子的和小丑们也是在做着某种的事情:但他认为所有这些人都是懒惰的,因为他们都本可能去做一些更好的事情。可是,并没有人能说不做较好的事去做较坏的事是懒惰,如果有人竟这样做的话,苏格拉底认为不能说这是懒惰,只能说是做了一件很不好的事情。
  苏格拉底说,君王和统治者并不是那些拥大权、持王笏的人,也不是那些由群众选举出来的人,也不是那些中了签的人,也不是那些用暴力或者凭欺骗手法取得政权的人,而是那些懂得怎样统治的人。当有人承认统治者的职责在于发号施令而被统治者的职责在于服从的时候,他就向他们说明,在一只船上,懂得〔业务〕的人是统治者,而船主和所有其他在船上的人都听命于这个懂得的人;在农业方面,农场主,在疾病方面,有病的人,在体格锻炼方面,从事锻炼的人,以及其他一切有事需要照管的人,如果他们以为自己懂得的话,都是亲自照管,如果自己不懂,他们就不仅服从那些在场而懂得的人,而且,如果懂得的人不在场,他们还会打发人去请他们,以便自己服从他们的领导,做自己当做的事情。他还说明,在纺织方面,妇女统治着男人,因为妇女懂得怎样纺织,而男人则不懂。
  如果有任何人反对这些话说,一个暴君就可能拒绝服从说正直话的〔臣民〕,他就会问道:“既然不服从忠告的人要受到处罚,怎么能说他可能拒绝服从呢?因为如果有人不服从忠告,他在不服从忠告的事上就一定要犯错误,犯错误就要受处罚。”
  如果有人说,暴君可能把进忠告的人处死,苏格拉底就反驳说,“难道你以为,把自己的最好的战友处死的人能够不受处罚吗?或者,他所受的处罚会是轻微的吗?你以为做这样事的人会是安然无恙,或者更可能的是,他会很快地遭到灭亡呢?”
当有人问,在他看来,一个人应当努力追求什么最好的时候,苏格拉底答道,“应当努力追求把事情做好”。当再被问道,在他看来,应不应当追求好运气的时候,他就说道,“至少在我看来,运气和行为是完全相反的两件事情;因为我认为不经追求就获得了所需要的东西这是好运气,而通过勤学和苦练来做好一桩事情,这才是我所请的把事情做好,那些努力这样做的人,在我看来,就是在把事情做好的人”。他又说道,“最好而最为神所钟爱的人,在农业方面,是那些善于种田的人;在医药方面,是那些精于医道的人;在政治方面,是那些好的政治家们;至于那些不能把事情做好的人,既没有任何用处,也不为神所钟爱”。 

『第 十 章』

  苏格拉底希望通过对工匠们谈论他们的各种不同的工艺而对他们有所裨益。论绘画,第1节。论表现完善的美,第2节。论表现内心的感情,第3—5节。论雕塑,第6—8节。论胸甲的优点,第9—15节。
  每逢苏格拉底和那些有技术并且靠技术谋生的人们谈话的时候,他对他们也很有用处。
  有一次当他进到绘画师帕拉西阿斯的家里和他谈话的时候,他对他说道,“喂,帕拉西阿斯,难道绘画不是对于我们所看到的事物的一种表现吗?无论如何,你们绘画师们总是通过色彩来忠实地描绘那些低的和高的、暗的和明的、硬的和软的、粗糙的和光滑的、新鲜的和古老的〔形形色色的事物的〕。”
  “你说的对”,帕拉西阿斯回答。
  “还有,当你们描绘美的人物形象的时候,由于在一个人的身上不容易在各方面都很完善,你们就从许多人物形象中把那些最美的部分提炼出来,从而使所创造的整个形象显得极其美丽。”
  “的确,我们正是这样做的”,帕拉西阿斯回答。
  “那末,你们是不是也描绘心灵的性格,即那种最扣人心弦、最令人喜悦、最为人所憧憬的最可爱的性格呢?还是这种性格是无法描绘的?”苏格拉底问。
  帕拉西阿斯回答道:“啊,苏格拉底,怎么能描绘这种既不可度量,又没有色彩,也没有你刚才所说的任何一种性质,而且还完全看不见的东西呢?”
  “那末,可不可以从一个人对于别人的眼色里看出他是喜爱还是仇恨来呢?”苏格拉底问。
  “我想是可以的”,帕拉西阿斯回答。
  “那末,这种情况是不是可以在眼睛上描绘出来呢?”
  “当然可以”,帕拉西阿斯回答。
  “至于朋友们的好的或坏的情况,在那些关心他们的和不关心他们的人的脸上,你想是不是都有同样的表情呢?”
  “当然不是”,帕拉西阿斯回答道,“因为他们都对朋友们的好情况感到高兴,对于他们的坏情况感到忧愁”。
  “那末,能不能把这种情况表现出来呢?”
  “当然能够”,帕拉西阿斯回答。
  “而且,高尚和宽宏,卑鄙和褊狭,节制和清醒,傲慢和无知,不管一个人是静止着,还是活动着,都会通过他们的容貌和举止表现出来。”
  “你说得对”,帕拉西阿斯回答。
  “这样一来,这些也都是可以描绘的了?”
  “毫无疑问”,帕拉西阿斯回答。
  “那末,你认为人们更喜爱看的是反映美丽、善良和可爱品格的绘画呢,还是那些表现丑陋、邪恶、可憎形象的绘画呢?”
  “苏格拉底,这两者之间的确有很大的区别”,帕拉西阿斯回答。有一次苏格拉底访问雕塑家克雷同,在和他谈话的时候对他说道,“克雷同,你所雕塑的赛跑家、摔跤家、拳击家和格斗家的形象都很美妙,这是我所看得出来而且知道的,不过,那种对观者来说,最引人入胜的、栩栩如生的神情你是怎样创造出来的呢?”
  当克雷同踌躇不决,不能立刻回答的时候苏格拉底又进一步问道,“是不是由于你使自己的作品酷肖生物的形象,它们才显得更加生气勃勃呢?”
  “肯定是这样”,克雷同回答。
  “是不是由你随着身体的不同姿态而产生的各部位的下垂或上举,挤拢或分开,紧张或松弛,都描绘得维妙维肖,才使它形态逼真、令人深信不疑呢?”
  “完全不错”,克雷同回答。
  “对于正在以身体从事某种行动的人们的感情的忠实的描绘,岂不是也会在观赏者心中产生某种的满足吗?”
  “这至少是很自然的”,克雷同回答。
  “这么一来,也就应该对于战斗者赫然逼人的目光加以描绘并对于胜利者的喜悦的神情加以摹拟了?”
  “那是非常必要的”,克雷同回答。
  “既然如此”,苏格拉底说道,“一个雕塑家就应该通过形式把内心的活动表现出来了”。
  有一次当苏格拉底访问胸甲制造者皮斯提阿斯的时候,皮斯提阿斯把造得很好的胸甲指给苏格拉底看,苏格拉底说道:“我指着赫拉女神说话,皮斯提阿斯,胸甲是个很巧妙的发明,它把人身需要遮蔽的地方都遮蔽起来,但同时却不妨碍手的运用”。“不过”,苏格拉底又补充说道,“皮斯提阿斯,请告诉我,你的胸甲既不比别人造的更结实,也不比别人造的需要花更多的费用,为什么你要卖得比别人的贵呢?”
  “啊,苏格拉底,这是因为我造的东西比别人的更为适称”,皮斯提阿斯回答。
  “你怎么表现出它们的适称来呢,是在尺寸方面呢,还是在重量方面,从而使你可以向人家索取更高的价钱呢?因为我想,如果你把它们造得合用的话,你就不会把它们造得都完全相等或完全一样。”
  “我当然把它们造得合用,因为一个胸甲要是不合用就一点用处也没有了”,皮斯提阿斯说。
  “既然如此,人们的身体岂不是有的长得适称而有的不适称吗?”
  “的确是这样”,皮斯提阿斯回答。
  “那末,你怎么能造出一个合用于身体长得不适称的人的适称的胸甲来呢?”
  “总是要把它造得合用”,皮斯提阿斯说,“因为合用的东西就是适称的”。
  “我想”,苏格拉底说道,“你所说的适称,不是就事物的本身来说,而是就其和使用者的关系来说,正如你可以说一个圆盾或一件短外衣,对于那些合用的人来说就是适称的一样,并且按照你的说法,对于其他事物也有同样的情形。但是,合用还可能有另外一些不小的好处”。
  “苏格拉变,如果你知道它还有什么好处,就请你指教指教吧”,皮斯提阿斯说。
  “合用的胸甲尽管和不合用的胸甲是同样的重,也会显得压力小一些;因为不合用的胸甲,完全沉沉地吊在肩上,其压在身体的其它部分上,既很沉重,又非常难受;合用的胸甲,它的重量均匀地分布在锁骨、肩膀、上臂、胸、背和腹部,与其说是一个重担,倒不如说是一个自然的附加物。”
  “你说的正对”,皮斯提阿斯说道,“我之所以认为我的制品有极大的价值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可是,有些人却喜欢购买带花式的和镀金的胸甲”。
  “但是”,苏格拉底说道,“如果因为这个缘故他们所买到的竟是些不合用的东西,在我看来,他们就是买了一些带花式的和镀金的祸害了。不过”,苏格拉底接着说道,“由于身体并不总是只有一种姿势,而是有时弯曲,有时伸直,一个严格精确的胸甲又怎能合用呢?”
  “那是不可能的”,皮斯提阿斯回答。
  “你的意思是说”,苏格拉底问道,“合用的并不是严格精确的,而是使人用起来不感到难受的?”
“你说得正对”,皮斯提阿斯回答,“苏格拉底,你理解得完全正确”。 

『第十一章』

  苏格拉底访问赛阿达泰并和她进行了谈话,第1—9节。他告诉她,没有仁爱的和良好的感情流露是不会获得真正朋友的,第9—12节。他提醒她,在满足欲望的同时必须谨防厌腻,第13—14节。告别时,苏格拉底的俏皮话,第15—18节。
  当时在城里住着一个名叫赛阿达泰的女人,她是这样的一个人,无论谁,只要赢得她的欢心,她都会和他发生关系。和苏格拉底在一起的人中有一个人提到了她,说这个女人美得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并说画家们常去给她画像,只要是在礼貌所容许的范围内,她总是尽量地把自己的身体显示给他们看。苏格拉底说道,“我们必须去看她一眼,因为既然是言语所无法形容的,就决不是单凭传闻就可以领会的”。
  提到这事的人说道,“那就紧紧跟着我来吧”。于是他们就动身朝着赛阿达泰那里走去,正巧遇到她摆着姿态站在一位画家面前,他们就观看了一会。
  画家画完之后,苏格拉底说道,“诸位,是我们应该因赛阿达泰把自己的美显示给我们看而更为感激她呢,还是她应该因我们观看了她而更为感激我们呢?这次展出是对她更有好处,从而她应该感激我们呢,还是这次参观是对我们更有好处,从而我们应该感激她呢?”
  有一个人表示,这话说得很有道理。于是苏格拉底继续说道,“所以,在现在,她所获得的好处就是我们对她的赞扬,而在以后,当我们把这事向许多人宣传开的时候,她还会获得更多的好处;至于我们呢,在现在,我们已经渴想结识我们所看到的〔美人儿〕了,我们将会心情激动地离去,等我们走开之后,还不知会多么想念呢!这事的自然结果是,我们将会成为她的崇拜者,而她则成为我们崇拜的对象”。
  “既然如此”,赛阿达泰说道,“当然是我应该因你们来看我而感激你们了”。
  这时,苏格拉底注意到她穿戴着非常昂贵的服饰,和她在一起的母亲穿戴得也很不平凡,还有许多打扮得不错的侍妾,家中的其他摆设也非常富丽堂皇。
  “请告诉我,赛阿达泰,你有田产吗?”苏格拉底问道。
  “我可没有田产”,赛阿达泰回答。
  “也许有房子可以收租吧?”
  “也没有房子”,她回答。
  “那末,有会手艺的奴隶吧?”
  “也没有会手艺的奴隶。”
  “那末,从哪里来的生活需用呢?”
  “如果有人成了我的朋友,愿意做好事,他就是我的生活倚仗”。
  “赛阿达泰”,苏格拉底说道,“我指赫拉女神对你说,这种产业好极了,它比获得一群绵羊、山羊和公牛要强多了”。
  “不过”,苏格拉底又接着说道,“你是靠赖运气,仿佛朋友会像苍蝇那样飞到你跟前来呢,还是用什么计策吸引他们呢?”
  “我怎么能想得出这样的一个计策来呢?”赛阿达泰问道。
  “当然有办法”,苏格拉底说道,“这比蜘蛛织网还要方便得多,因为你知道,蜘蛛是怎样寻得养生资料的;它们织成纤细的蛛网,把凡落在上面的当作自己的食物”。
  “难道你也建议我织一个网子不成?”赛阿达泰问道。
  “当然,不能认为,不用计谋就能猎获像朋友这样一个最有价值的猎物,难道你没有注意到猎人为了猎获价值极微小的野兔,还用许多计谋吗?由于野兔是在夜间出来找食,他们就准备有夜间行猎本领的猎犬来追逐它们;由于野兔一到白天就会逃跑躲藏起来,他们就准备另一种猎犬,这种猎犬能够嗅出野兔从草地到兔穴所留下的气味而把它们找寻出来;由于野兔脚步敏捷,很快就会跑得看不见了,他们就准备另一批跑得非常快的猎犬,以便通过急追而捕获它们;由于有些野兔甚至还会逃过这些猎犬,他们就在它们逃跑的路上撒下罗网,使它们奔撞在这些罗网上,腿脚被缠住。”
  “我怎能用这一类的方法来猎获朋友呢?”赛阿达泰问道。
  “当然能够”,苏格拉底回答道,“只要你不是用猎犬而是用一个人去给你寻找那些爱美而又富有的人们,找到之后,再想方设法把他们赶进你的罗网中来”。
  “我,我哪里来的罗网呢?”赛阿达泰问。
  “当然你有一个咧,而且还很能够把人缠住哩,这罗网就是你的身体;在身体里面你还有一个灵魂,它懂得怎样以目示意,取悦于人,说什么话令人高兴,它也懂得应该如何高高兴兴地款待那些殷勤求爱的人,也懂得怎样给纨袴子弟饷以闭门羹;它细心照顾身体虚弱的朋友,向有美好成就的人表示热情的祝贺,并全心全意地厚待那些热情关怀你的人。至于相爱,我相信你是懂得的,它不仅需要有温柔,而且还需要有一颗真诚善良的心。你的朋友之所以要讨你的欢心,我知道这是因为你不仅用言语,而且还用行为,使他们对你深为折服。”
  “的确”,赛阿达泰说道,“这些计谋我连一个都没有想到过”。
  “所以”,苏格拉底接下去说道,“非常要紧的是,必须按照一个人的性情运用正确的方法来对待他,因为你决不能通过武力来猎获或保住一个朋友,因为朋友是这样一种动物,必须善待他,使他感到愉快,他才能被你捉住并向你表示忠诚”。
  “你说的是实话”,赛阿达泰说。
  苏格拉底接下去说道:“首先你只能要求那些求爱的人做他们极不费力就可以做到的事情,然后你还要慷慨地还报他们,这样他们就会向你由衷地表示忠诚,长久地爱你,并尽量地善待你。但如果你等他们向你提出要求的时候才把你的爱情给予他们,他们对你的感激心情就会最大。因为你看,即使是最美味的食物,如果是在人还不想吃的时候就给他摆上,也会觉得没有滋味,如果是在他吃饱的时候给他摆上,甚至还会令他讨厌,但如果是在人们饥饿的时候给人们什么,那末,即使是比较粗粝的食物,也会觉着很可口了”。
  “我怎能使人对我的爱情感到如饥如渴呢?”赛阿达泰问。
  “首先”,苏格拉底说道,“对于那些已经感到满足的人,就不要再把你的爱情给他们,也不要使他们想起这件事来,直到他们满足的心情已经消逝,再度感到有需要的时候,你就以非常正经的谈吐和半推半就的姿态对付他们,使他们如饥如渴的心情达于顶点,因为在这样一个时刻,同样的赐予比在人还没有感到那么迫切需要的时候给他要强得多了”。
  “那末,苏格拉底”,赛阿达泰说道,“你为什么不和我一道来猎取朋友呢?”
  “只要你能说服我,我就一定照办”,苏格拉底回答。
  “我怎么能说服你呢?”赛阿达泰问。
  “如果你真的需要我,你自己会找出办法来的”,苏格拉底说。
  “那末,你常到我这儿来吧”,赛阿达泰说道。苏格拉底拿自己的悠闲生活开玩笑地说道:“但是,赛阿达泰,我可是个极不容易得到有闲工夫的人。因为有许多私事和公事简直使我忙得不可开交。我有许多的女朋友,无论白天黑夜,他们都不容许我离开她们。她们向我学习恋爱术和符咒”。
  “啊,苏格拉底,你也懂得这些吗?”赛阿达泰问。
  “难道你以为阿帕拉多拉斯和安提斯泰尼斯一直不离开我是为了什么别的缘故吗?凯贝塔和西米阿斯从赛比到我这里是为了什么呢?你应该清楚地知道,如果没有大量的恋爱术、符咒和魔轮,这样的事是不会发生的。”
  “那末,请把这个魔轮借给我吧”,赛阿达泰说道,“我要首先转动它,把你吸引到我跟前来。”
  “哪里的话”,苏格拉底说,“我是不愿被你吸引的,你应该到我这里来。”
  “我就到你跟前来”,赛阿达泰说,“可是你要让我进来呀”。
“只要没有比你更可爱的人和我在一起,我总会让你进来的!”苏格拉底说。 

『第十二章』

  苏格拉底指出,体育锻炼对于身体和精神都有好处,第1—4节。健康和精力旺盛的优点,第5—8节。
  看到和他在一起的艾皮根奈斯年轻而身体很不好时,苏格拉底说道:“艾皮根奈斯,你的身体多么缺乏锻炼啊!”
  “我本来就不是一个运动员啊”,艾皮根奈斯回答。苏格拉底反驳道,“那些参加奥林比亚锦标争夺赛的人,也不见得比你更是运动员啊!难道你以为雅典人随时可能决定向敌人进行的生死存亡的斗争是一件小事吗?说实在的,有不少人在战争的危险中,由于身体虚弱而死去,或者,可耻地偷生,也有许多人为了同一原因而被人俘虏,而且一旦做了俘虏,他们以后一辈子就要度最难忍受的奴隶生活(如果这是他们的命运的话),或者被迫而陷于最惨重的痛苦之中,为了赎身,付上全部所有还嫌不足,余下的生活就只好在匮乏与贫困中度过;还有许多人,由于身体孱弱,给自己招来耻辱,被人认为懦夫。你是对于因身体不好而带来的这些缺点认为是微不足道呢,还是你以为它们是容易忍受呢?在我看来,那些当心身体健康的人所必须忍受的,要比忍受这些痛苦容易并轻松得多,难道你以为身体不好比身体健康更为健全,更为有益吗?还是你轻看身体健康所带来的那些好处呢?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身体健全的人的成就和身体不好的人的成就都是正相反的;身体健全的人健康而强有力,许多人由于这个缘故在战争中光荣地保全了自己,避免了各种危险;许多人救援了朋友,对祖国作出了贡献,并因此而得到了人们应有的感激,获得了极大的荣誉和无比的尊重。因此,他们能够在余下的一生中愉快地、光荣地生活,并把美好的产业遗留给自己的子孙。
  “不要因为城邦没有正式规定军事训练,就自己也疏忽起来,而是应该更加注意锻炼才是。应当明确知道,无论是任何其他竞赛或任何事业,把身体锻炼好总不会吃亏的;因为人们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需要用身体的,既然一切事都需要用身体,那末,尽可能使身体保持最良好的状态,就是非常必要的了。即使在你认为需用身体最少的思维活动中,谁不知道有许多人由于健康不良而大大失败了呢?由于身体不好,健忘、忧郁、易怒和疯狂就会经常猛烈袭击许多人的神智,以致他们把已获得的知识全部丧失净尽。但那些身体健康的人却有充分的保证,他们不会遭受由于身体不好而遭受的危险,与此相反,由于身体健康倒很可能获致和身体衰弱完全相反的有益效果。的确,一个有健全理智的人,为了获得和我上边所说身体不好的人所遭受的完全相反的结果,还有什么不能忍受的呢?”
“何况,使得本来可以通过锻炼而变得极其美好和矫健的身体竟因自己的疏忽而致孱弱衰老;这也是非常可耻的。但一个疏忽怠惰的人是不会看到这一点的,因为健康的身体通常是不会自发地产生的。” 

『第十三章』

  苏格拉底的几篇简短的言论。不应因别人的举止粗鲁而生气,正如不应因身体上有缺点而生气一样,第1节。禁食是医治厌倦食物的良方,第2节。对饮食不应过分考究,第3节。责罚奴隶的人应当想一想自己是不是应受同样的责罚,第4节。对旅行者的劝告,第5节。受过体育锻炼的人还不如一个奴隶能忍受劳苦是可耻的,第6节。
  有一次,当一个人因自己向别人敬礼而没有受到回礼而生气的时候,苏格拉底说道:“这太奇怪了,如果你遇到一个身体丑陋的人你是决不会生气的,但遇到一个性情比较粗鲁的人你倒难受起来了!”
  另一个人说他吃东西没有味道。苏格拉底说道:“阿库梅诺斯有一个治这病的好药方”。当被问道“是什么方子”的时候,苏格拉底答道:“停止饮食,因为这么一来,你就会生活得愉快些、节约些、身体还会好些”。
  又有一个人说,他在家里饮用的水是温的。苏格拉底说道,“那末,当你想用温水沐浴的时候就很方便了”。
  “可是,用来沐浴又太凉了”,这个人回答。
  “那末”,苏格拉底问道,“当你的奴隶们拿它来饮用和沐浴的时候,他们是不是感到不满意呢?”
  “一点也不”,这个人回答,“相反,我对他们为这两种目的而用水的时候所表现的欢乐神情倒常感到非常的惊异”。
  “你家里的水和阿斯克雷皮阿斯神庙的水哪一种喝起来更温些呢?”苏格拉底问。
  “是阿斯克雷皮阿斯神庙的水更温些”,这个人回答。“你家里的水和阿姆非阿拉斯神庙的水,用来沐浴,哪一种更凉些呢?”苏格拉底问。
  “阿姆非阿拉斯神庙的水更凉些”,这个人回答。
  “你在心里好好衡量一下吧”,苏格拉底说道,“看来你比奴隶和病人还更难满意哩”。
  当一个人非常严厉地责罚他的侍从的时候,苏格拉底问他为什么这样苛刻地对待他的仆人。
  “因为他既极好吃,又非常愚蠢,既很贪婪又非常懒惰”,这个人回答。
  “你考没考虑过”〔苏格拉底问道〕,“谁应该多受责打,是你呢,还是你的仆人?”
  有一个人很怕旅行到奥林比亚去。苏格拉底问道,“你为什么怕旅行呢?你岂不是几乎整天地在家里走来走去吗?当你动身往那儿去的时候,你可以先走一程,然后吃早饭,再走一程,然后吃午饭,然后再休息休息。你岂不知道,如果你把五六天的路程合并起来走,你就会很容易地从雅典走到奥林比亚吗?但早走一天比晚走一天更惬意,因为被迫把旅程延长是令人讨厌的,但在路上多花一天却是很容易的事,因此,在一开始紧忙些比在路上紧忙强”。
  另一个人说,他由于长途旅行,劳顿得很,苏格拉底问他背没背什么重担。
  “当然没有”,这个人回答,“我只拿着我的外衣”。
  “是你一个人走路呢,还是有一个侍从跟着你?”苏格拉底问。
  “有一个侍从跟着我”,他回答。
  “他是空着手呢,还是拿着什么东西?”苏格拉底又问。
  “当然拿着被褥和其他行李”,这个人回答。
  “他走完路程时怎么样呢?”苏格拉底问。
  “我看他比我强”,那人回答。
  “如果你们俩换一下,你背其他的担子,你想你会怎样呢?”苏格拉底问。
  “当然很不好,而且很可能我根本走不动”,那人回答。
“所以,你应当想一想,一个受过教养的人做起事来怎么能连一个奴仆都不如呢?” 

『第十四章』

  苏格拉底在餐桌上推崇俭朴的谈话。在聚餐的时候,客人和客人之间不应在提供的数量和质量方面进行竞赛,第1节。净吃肉菜或很少吃主食的人可以称之为(老饕),肉食者,第2—4节。凡一次吃很多道菜的人从各方面来说都是很愚昧的,第5、6节。以清茶淡饭养生的人可以说是真正地吃了酒席,第7节。
  当那些自备食物一同聚餐的人们所带的肉食有少有多的时候,苏格拉底总是吩咐仆人们或者把这些少量肉食放在一起或者平均分配给各人一份。因此,那些带得多的人既然不好意思不从放在一起的菜中进食,也不好意思不依次把他们自己所带的放在大家面前;他们只好把他们自己所带的也让大家共同享用。当他们并不比那些带得少的人多所享用的时候,他们也就不再花大价钱购买肉食了。
  当苏格拉底注意到那些聚餐的人中有一个人放着面包不吃而单吃肉食的时候——这时人们正在讨论着事物的名称问题,每一种名称都是由什么样的行动而引起的——苏格拉底就问道:“诸位,我们能说出一个人被称作老饕是由什么样的行动而引起的呢?因为所有的人当他们有面包的时候都是把肉和面包一起吃的,但据我所知,并没有人因此而被称做老饕”。
  “但是”,苏格拉底问道,“如果一个人并不是为了训练的缘故,只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而单单吃肉,不吃面包,这样的人是不是可以算是一个老饕呢?”
  “〔如果这样的人不是老饕〕,那就很难说什么别的人是老饕了。”
  在座的另一个人问道,“那吃很少一点面包而大量吃肉的人〔应该怎样称呼他〕呢?”
  “依我看来”,苏格拉底说道,“把这样的人称做老饕也是公正的,而且,当别人向神祈求丰年的时候,他倒很可以求神给予大量的肉食哩!”
  那个青年人看出了苏格拉底的这些话是指他说的,但他并没有停止吃肉,而只是拿起一块面包伴着吃。当苏格拉底看到这情况的时候,他说道,“你们坐在旁边的,注意这个人了吧,他是拿面包就肉吃的呢,还是拿肉就面包吃呢?”
  苏格拉底看到同席中的另一个人拿一块面包和各种不同的菜一同尝着吃的时候,说道:“有什么吃法比同时吃好多种菜或同时把所有的调味品都塞进肚子里更为浪费或更足以破坏菜味的吗?因为这既是把比厨师们所烹制得更多的菜品混在一起,就使得菜价更为昂贵;而且,如果厨师们所做的是对的话,把他们所没有放在一起烹制的东西混在一起,也是破坏了烹调技术呵”。的确,一个人请来了会做菜的高明厨师,而且,明知自己不懂烹调技术,却来〔任意〕改动他们所烹制好的菜肴,这怎能不是可笑的事呢?那些习惯于同时吃多种菜肴的人还有另一个坏处:“因为,当没有多种菜肴摆在面前的时候,他就会因为缺少所惯有的花样而感到太简陋了,但那习惯于用一种菜肴就着一种面包的人,即使没有多种菜肴摆上,他也会丝毫不以为苦地安于一种菜肴的享用”。
  苏格拉底常说,HI’ωGHισθαι(吃得好)这个词在雅典人的方言里只叫做H’σθιH’ιJ(吃),他认为加上个HI(好)乃是表示我们只应吃那些不使心灵或身体感受痛苦的食物或者难于获致的食物而已。因此,苏格拉底常把HI’ωGHισθαι这个词应用于哪些生活得有规律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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