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差点把名字取成《基于改善笛卡尔二元论的数字化人类实现框架》,说不定还能投个什么期刊。 ----作者的碎碎念
这是我在其他回答下的记录。
如果我们把漫长的地球历史看做一部时长12小时的舞台剧,主角是天空、海洋和大地,那么生命的粉墨登场只占用最后15分钟,甚至在这熙熙攘攘的舞台闭幕前0.2秒,人类文明才姗姗来迟。曾经有位朋友问我,“为什么人类文明和科技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如此灿烂辉煌?”我并未过多思考,“因为人类拥有无与伦比的好奇心和前所未有的想象力。前者让我们脚踏实地,发现规律,后者让我们仰望星空,梦想未知”。
现在《流浪地球2》科学顾问工作接近尾声,自己转头一想,这句话或许就是对我正在从事的科学研究和所参与的科幻电影制作的准确描述。正如在这样的大地上,我们敬畏知识,所以披荆斩棘,审慎前行;在这样的天空里,我们憧憬未来,所以沐浴阳光,展翅翱翔。
这段科学顾问的旅程,对我(以及大部分科学顾问)而言,是一整个“造梦”工作:我们可以随意展开科学畅想而不用去设计实验验证,这让整个工作变成一件很“爽”且“刺激”的事。因为除此之外,或许没有更多途径可以让科研工作者去影响几亿经费燃烧出来的“梦境”,去“见证”一个自己推测中的近未来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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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触科学顾问这份挺有意思的职业或许来自某种缘分。2020年,我在厦门参加IEEE/CIC国际通信大会等待演讲,突然接到计算所王元卓老师的电话,问有个影视项目愿不愿意参加,可以借此机会做一些科普工作。科普一直是我的爱好,同意之后发现原来是《流浪地球》剧组,这就是所有故事的开始。
在这将近2年时间里,作为科学顾问而言,我的工作主要有两方面:一个是创造世界观,电影是艺术创造,科幻电影需要创造一个可信、自洽、栩栩如生且让人沉迷的未来世界作为剧情基础。我自己的工作方式是尽量遵循“What if - How to”框架,即从现实的科学知识出发,推测核心幻想下某件事的可能运作方式,让世界细节经得起推敲,《流浪地球2》的时间线几乎和现实时间线重合,这部分要更加小心谨慎;另一个是遵守“科学底限”原则,尽量保证电影本身不因大幅度违背公众科学常识而导致世界失真;但为了兼顾故事性,可能存在一些科学和艺术上的平衡和取舍。这部分会在电影上映之后再做概述,供后续从事科学顾问工作的同行参考。
受剧组邀约,今天这篇文章尝试向大家分享我们(流浪地球2科学顾问团队人工智能组的同事们)在《流浪地球2》中对脑机接口和数字生命等科学议题的思考和推理,当然受限于个人水平和剧情原因,我们的工作和思考可能存在不足,希望大家见谅。
注1,本篇文章只限于预告片中的数字生命计划部分,电影剧情留给大家自行探索。
注2,我留下了1个问题作为课后作业,大家做些简单的科学推理,或许可以猜到部分世界观。
注3,此文成稿时我并没有看到完整成片,所以没有剧透。
注4,在此感谢人工智能组的其他同事,中科院计算所的王元卓研究员,江旭晖博士和沈英汉博士对此文做出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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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航之前”预告] 太阳危机刚刚揭露,世界政局动荡不堪,人类纷纷自救但仍内斗不止,科技在重压下加速发展,人类举球之力提出了数个自救计划。其中“数字生命计划”可以实现“数字永生”,这成了人类 “另类”的备选自救计划之一,但因为未知原因被禁止(印度数字生命研究所的Suresh Sun小哥因此疯狂)。 [“图恒宇”预告] 数字生命计划被法律禁止,数字世界架构师图恒宇把自己车祸受伤的女儿图丫丫进行了数字化,然后数据上传至550W,他和刘培强在MOSS身边擦肩而过。 [“MOSS”预告] 这是一个MOSS视角的独白,在流浪地球史上存在四大危机,但是人类进化的脚步从未停止,生命不止有一种定义,而人类生存的最大障碍,不是弱小,而是傲慢。
相当多的预告情节都提到了数字化人类(或其他人提到的意识上传),从而实现数字永生,这显然和“数字生命计划”有非常直接的关联。
那么其中几个核心概念,“数字永生”、“意识上传”和“脑机接口”,我们在电影制作时是如何考虑的?我们又是怎么推测一个人类的“数字化实现框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