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到底留给了我什么?我常常在想:是那些恍若昨日的光阴里残存的日记?是束之高阁的陈年旧照?是那些侵染我不同时段的经典老歌?还是衣柜中我不断更替的新衣、以及人体秤上让我欢喜让我忧的指针?――我喜欢这样痴痴地遐想,或对着镜子,对着一本书走思,想着想着,思绪的海绵便会被回忆一点点浸透,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一碰,就会触动某根敏感的神经,由眼角涌出一些晶莹的液体来。
  小学3年级的时候,电子表在同学中流行起来,爱美的我向往至极。暑假, ,学校动员小学生勤工检学,我消沉着,躲在家里做乖乖女,弟弟不然,他雀跃着,跑到冰棍儿厂把冰棍儿8分钱批发回来,再1毛钱往出兜售。整个暑假,小小的弟弟顶着酷暑,在自行车后座上绑着大大的冰棍儿箱,跑车站、挤集市,或者去建筑工地,半个多月下来,弟弟竟卖掉了2000多跟冰棍儿,赚了40多块钱!有钱的弟弟很牛气地自己买车票,跟出差的父亲去相邻的县城玩,回来的时候,弟弟用去他劳动所得的二分之一,给我买了一件梦寐以求的礼物,直至现在我还清晰地记得我当时的惊喜与兴奋:那块配有红色表带的小电子表,不知道有多么的漂亮!第二天新学期开学,我戴着这块红色的小电子表,骄傲地迈进教室,惊羡满堂的同学。那是我有生以来的第一块表,也将是我记忆深处里永远的第一块。
  还有小学即将毕业的时候,一天老师宣布:下午照毕业合影。我跑去和最要好的玩伴商量穿什么颜色的衣服,记得我选择了一件自认为很“上镜”的浅绿色T恤,玩伴选择的白色连衣裙,有些宽大,我们拿起剪刀,沿着裙子的底边裁下去,然后再把裁掉的布条系在腰上,算是腰带。做完这些工程,我俩几乎是小跑着来到学校,合影的队伍早已经整齐地站好,我俩在老师愠怒的表情下找到自己的位置,仓促中拍下了学习生涯中的第一张毕业合影。如今,当年的玩伴早已成了我的闺蜜。紧张忙碌的工作之余,我们仍会小聚,聊当年裁短裙子做腰带的趣事,聊那张难忘的毕业合影,一同感慨着现在每天可以照几百张的数码相机,感慨它让我们再也找不到当年等照片的那种心情。
  初中时那堂晚自习,班主任老师把一个男生调到我的座位旁边,一个皮肤白皙,唇角始终带一丝玩世不恭的浅笑,有些叛逆的男生。他吸烟、逃课、上课看武侠小说,而学习成绩却莫名其妙地好, 。我还记得那堂晚自习仍在继续,某个人的心里却有一百只小鹿在狂奔。从那时候起,我们成了同桌。他会在课堂上迅速把手里的武侠小说塞进我的桌堂;会在我起立回答老师问题的时候撤走我的椅子;他会在上晚自习的时候打断正写作业的我,给我讲他在电子游戏厅里玩的游戏“魂斗罗”,会哈着气让我提前检查能否闻到他嘴里的香烟味……多年以后,我回东北,正赶上初中同学聚会,来了有一多半的同学,却没有他。大家兴致勃勃地记彼此的电话号码,竟然没有人能说出他的下落,人间蒸发了一般,有些遗憾――告别年少时的懵懂心跳,多了一份成熟与淡定, 。我会不止一次地笑着把这“遗憾”讲给老公听,给他说如果再一次聚会,如果他能来,我一定会很释然地和“老同桌”聊起那些故去的光阴,以及隐在那些光阴中的不为他知的小小心事。
  还记得恋爱时的单身楼,因为一场误会把一封信撕碎,信的碎片顺着六楼628室的窗,雪花一般飘落。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离开。而我仿佛听到心支离破碎的声音,月光下,我熄灭宿舍的灯,躲在角落独自流泪。次日下班, ,舍友递给我一封信,是他送来的。竟是被粘合过的我撕碎的那封。后面附了他的话:“昨晚楼下,报废了4只用以照明的打火机,总算捡全了这些碎片,没有胶水粘,又报废了一只牙膏”,
  我不止一次地这样问老公:“还记得吗?”他总是无赖地笑答:“不记得了,没有的事!”呵呵!其实我知道,他是记得的。和老公一路携手走来,感受着围城的苦辣酸甜, ,也感受着爱情向亲情的转变,我想就算风景都看透,他仍将是可以陪我在夕阳余晖下,同看人生细水长流的人,如此,我已心满意足.
  岁末,躲在灵魂最安静最柔软的一偶,盘点这些看似琐碎平淡的记得,一边温习,一边感动。这些故去光阴中的小片断,每一个片段都恰似一颗小巧而圆润的鹅卵石,他们细密且错落有致地镶嵌于我的心路之上,一直通往内心深处的那一方净土。无论工作多么忙碌辛苦,我始终都坚守着这一条幽径,并在这方净土里调养生息……
  2009-12-31&nbsp, ;   


    岁末,躲在灵魂最安静最柔软的一偶,盘点这些看似琐碎平淡的记得, ,一边温习,一边感动。(作者自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