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华为,世人皆知李一男,少有人知郑树生。
      其实,他们的成长轨迹极其相似,二人都是1993年进入华为,一同运作代号C&C08的数字交换机项目,华为高层大多出自于此。李一男与郑树生同为华为黄埔一期,都官至副总裁,同列任正非接班人候选。
      然而随着李一男2000年的执意出走,双方的命运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
      李一男的港湾日渐壮大,处处追逼华为,让任正非喘不过气来。2003年6月,郑树生被任正非突然召见,谋划成立一支名为华为3Com(简称H3C,后更名华三)的特种部队,剑指港湾。郑树生与李一男,昔日同僚,终成对手。
        当时的华为,既有港湾内忧,还有思科外患:华为与思科的官司正在交锋,而任正非知道与思科一战难免,就把华为与思科有知识产权冲突这一块业务独立出来,通过与另一家美国公司3Com的联姻,成立了华三,把中美公司间的战争变成美国公司间的战争(3Com的董事长克拉夫林在美国高调宣布,思科与华为在美国的官司就是思科与3Com的官司)。
        郑树生率领一千余众,从深圳、北京两地迁往杭州。华三的核心团队,全部来自华为。
        从此,华三作为华为的特种部队,利刃出鞘。华为在高空作战,华三在地面搏杀。战争机器一旦开动,强大的扭力让一切变形。郑树生与李一男成为各自使命的信徒——李一男痴迷于个人梦想,郑树生服务于特殊使命。任正非则是这场战争的主宰,他发动了一场忠实的右手与叛逆的左手之间的战争。
      六年间,华三销售额以15倍速增长,从6亿元做到了100亿元人民币,在国内市场逼平了全球老大思科;同时,华三的高速发展和未来成长性,还带给联合作战的3Com以重整山河的希望;而在华三的步步追杀之下,港湾已经举起了白旗。
      然而,命运却给郑树生开了一个莫大的玩笑。
      任正非千金买马骨,将已经偃旗息鼓的港湾重收门下,李一男重回华为;然而,郑树生和他的华三团队,却被任正非高位抛售,华三成了3Com的全资子公司。华为在华三中从未有现金出资,却套现10亿美金。
      硝烟散去,郑树生发现,他和李一男又站在了对岸,只是调了方向。
      可是,无论是郑树生还是华三的团队,都对华为难以割舍。无论怎么看,华三都更像一个小华为:每一名进入华三的新员工,都能收到公司发的睡垫;华三的员工升迁考评,遵循严格的技术导向;每过一段时间,华三都会组织员工开展民主生活会……这些都是华为的基因。甚至是郑树生对媒体的低调,都与任正非毫无二致。
华三的一兵一卒,无不是华为多年积累的心血,郑树生本人更是任正非的心腹爱将。华三的员工中,20%出自华为,80%为后来招聘,然而20%的华为人构成了华三的核心骨干。他们中很多人还有华为的工号,并仍持有华为股份。
      郑树生是浙江人,又在浙江大学读的博士,在被作为特种部队派往杭州的时候,思乡的情愫理所当然地得到了一次宣泄。曲终人散之际,凝望南方,怀念华为这个第二故乡的欲望又那么强烈。然而在商业谈判的博弈中,身为公司总裁的郑树生,个人的去留成为一种奢侈。
      华三为华为清除了内忧外患,但是出售华三,能给华为贡献极其重要的现金,任正非一向志存高远,一度想把整个3Com买下。一个公司在整个商业集团的整体战略中,可能不过是马前走卒,成为弃子为尝不可,但是,这对于这个团队的所有个体来说,可能就是前途与情感的全部。
      特种部队作为一种边缘的力量,难道注定要为总部作出牺牲?华三是被华为遗弃了,还是商业本身就不能承载太多的情感?
      孤独的李一男去了百度,郑树生可能比李一男还要孤独,他必须去完成对华三企业使命的救赎。他要让华三的人知道,他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