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总喜欢和人们开玩笑,朝思暮想的偏偏无法得到,嫌弃厌恶的却挥之不去。人生也是失望大于希望,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总怨梦想太长,指尖太短,抓住的总是不到一半,还不断地为自己开脱,责怪没有前缘。李白就曾叹息,“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李商隐也抒发悲伤,“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作家席慕容也写过一首诗,表达了自己的感想。
《前缘》
作者:席慕容
人若真能转世
世间若真有轮回
那么我的爱
我们前世曾经是什么
你若曾是江南采莲的女子
我必是你皓腕下错过的那朵
你若曾是逃学的顽童
我必是从你袋中掉下的
那颗崭新的弹珠
在路旁的草丛中
目送你毫不知情地远去
你若曾是面壁的高僧
我必是殿前的那一柱香
焚烧着,陪伴你
过一段静默的时光
因此,今生相逢
总觉得有些前缘未尽
却又很恍惚
无法仔细地去分辨
无法一一地向你说出
席慕容的诗总给人一种空灵虚幻的感觉,既有鲜明的时代特征,也深蕴丰富的哲学思想,令人读完思考良久,依然觉得意味无穷。作者在这首诗中提出了很多人既关心又迷惘的问题,到底人生有没有前缘,如何面对现实中那些令人烦心的爱情问题。
爱情不仅相对自私,而且只能深入其中才能感悟深厚。七仙女爱上董永,不顾对方上无片瓦下无寸土,哪怕王母娘娘横加反对也毫无悔意。祝英台喜欢梁山伯,十八相送表露心迹,即使今生无缘,也双双化蝶,感动天地。诗人也描写了一段被忽视的爱情,“你若曾是江南采莲的女子,我必是你皓腕下错过的那朵”,不知有多少单相思的男女,感动于这句缠绵而又无奈的表白。
一半的读者已经沉醉了,女才子还在继续煽情,从逃学顽童口袋里遗失的一个弹珠,饱含着怨恨,仿佛在抱怨,为何要始乱而终弃,难道自己真是别人的玩物。又有很多读者沉不住气了,开始叹息流泪,作者依然不依不饶,“你若是面壁的高僧,我必是殿前的那一炷香焚烧着,陪伴你过一段静穆的时光。” 无论你如何执着,我只愿一直陪伴,长相厮守,哪怕燃烧自己,也要不离不弃。
女才子厉害,根本不提一个“爱”字,但字里行间没有离开这个主题。被遗忘的荷花、被遗弃的弹珠、被冷落的檀香,三个意象虽然描述了三种不同的爱情故事,但似乎都是悲剧。诗人深谙修辞手法的应用,也善于表述自己的思考结果,不仅用词缜密,思维清晰,而且发人深省。读者也好像被一个丝线牵着,一点点地进入主题,也逐步地展开想象和思考,最终被引导到再次深思诗的题目《前缘》。
最后诗人说,“总觉得有些前缘未尽,却又很恍惚,无法仔细地去分辨,无法一一地向你说出。” 一段感情的夭折,说明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也许双方都很清楚,也许只是一厢情愿,但其中的原因其实很复杂,说不清道不明,朦胧变幻,令人揣摩不透,也就更加浪漫神奇。
席慕容的这首诗,如泣如诉,似梦非梦,读之无比激动。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幸经历过爱情,而对一段爱情有过刻骨铭心记忆的人,更是少之又少。甜美的爱情总是心灵共鸣,不可言传,又相互照亮对方。世事如棋,茫茫人海中能与一个人相遇相知并牵手,是必然也是偶然,也许冥冥之中真有一种前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