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思卓:航母沉没记(2)
■黑钻总部,蓝湾别墅,黑钻厅
“根据先前一周的调查,黑钻派驻到国祺集团的情报组得出了三条结论。”
关晴在白幕上打出了《国祺集团综合诊断报告》:
“第一.原有生存基础正在消失——”
——“国祺集团诞生在改革开放初期。它的生存基础,并不是市场优势和自身能力,而是行政权力给予的特殊条件。优质土地资源是国祺最初利润的来源,如果能够将现金流及早投入到战略性的项目中去,形成自己的主业,理当有不错的发展。”
“可惜的是,它还没有来得及为明天做好准备,政策就发生了变化,结果是优势顿失,资金链断裂。”黑钻的财务专家管金泰回应。
“嗯,或许可以这样解释,环境的变化超过了他们的反应速度,未来的发展战略让位于今天的应急策略,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下策。”杰克阳总结。
“对,就是这样。”关晴点头,继续讲——
“第二、经营管理原始粗放。”
“经营战略方面,国祺集团曾经涉足20多个行业,有过154家下属企业,是一个国有企业的“航空母舰”,但核心业务却模糊不清。集团对二级公司的管理松懈,个别企业拖欠上缴利润相当严重。人力资源管理方面,缺乏需求规划和绩效评估,导致薪酬落实,绩效落空。”
“第三.法人治理结构先天不足——”
——“国祺集团作为市场竞争的主体,产权制度不明晰,有效的法人治理结构未建立,其严重后果接踵而至。国祺决策的频繁失误,是人的问题,更是决策机制的制衡问题……”
“以上就是我们的初步结论,具体资料已经整理完毕。并且上传到了我们黑钻内部网络系统的共享文件夹,可供各位专家查阅。密码是6600。”关晴说完离开讲席。

(■插图9-3,国祺综合诊断)
助手关掉投影仪,转身按下控制窗帘的智能开关。窗外,午后的阳光涌进房间,会议厅又恢复了柔和的光彩。
令扬用手指轻揉着太阳穴,说:“从专业上看,解决这个案子并不困难。不过,国祺的背景比较复杂,来自上级部门的行政干预,很可能会对我们方案的实行造成障碍。”
岳亚弥提出:“合作是同‘人’的合作,事在人为。昨晚国祺的董事长秦济到访蓝湾别墅,不知和Uncle谈得怎么样?”
“秦济是一个有责任感的领导。”杰克阳笑了笑,“这个案子值得做,但是有风险。我想,可以冒一次险。”
■国祺集团会议室
领导班子会议,秦济做动员讲话:
“……国祺已经进入危机期,必须置死地而后生!未来五年,国祺集团的总体战略是:果断收缩战线,集中有限资源,培植强势主业,改革产权制度,促成战略转型,建立产权多元化的现代投资控股型企业。具体可分三步走。”
“——第一步:化解危机,重建法人治理结构。
——第二步:培植主业,寻求突破。
——第三步:积蓄实力,战略转型……”

(■插图9-4,国祺战略路径图)
“国祺面临着重重困难,也面临着最后的生机。当我们分析国祺的劣势和威胁时,也可以看到新的优势和机会。有了这些条件,我相信,我们国祺一定能够冲出险境!”
会议室里响起了掌声。显然,秦济的鼓动得到了认同。
秦济转向杰克阳:变革需要外脑的帮助,我们聘请了著名的黑钻顾问公司,协助制定战略突围计划。现在,请专家组长杰克阳先生给大家讲几句话。”
杰克阳点头致意,“在这里,我想提出的,只有二点”
“第一,不要轻言放弃。国祺人奋斗了18年,付出了汗水,付出了心血,才创造了今天的事业。做企业总会有个三起三落,陷入了困境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丧失了斗志。我们的斗志仍在,我们的希望仍在,就将成为我们崛起的根本所在。”
“第二,合力才能突围。陷入困境与危机的国祺,借助外力是必要,但更需要里应外合,大家很清楚,国祺的内力已经不足,这个时候,有限的力量分散开来就更加危险,不能形成合力,无异于坐以待毙!我们愿意同国祺人一道突破重围,重振往日雄风。昨天,我在创业展览室里看到了我们的企业精神——‘团结、奋斗、激情、创业’!我想请国祺人回答我,大家当年的激情还在吗?”
全场一片静寂,旋即,击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乔亚华忽然意识到,这样的掌声,在死水一般的国祺集团,已经有几年没有听到过了。杰克阳虽然没讲专业,但在鼓舞人心上,相当专业。
■黑钻总部
专家组会议,财务专家管金泰汇报摆脱债务危机的情况:
“8个月来,在财务方面,我们做了三件事:
“第一,化解债务危机——建立危机反应体系;处置、缓解了近3.5亿的紧急债务……”
“第二,调整资债结构——集团本部资产负债率降至60%左右;利息支出降至5000万以下;借款逾期率降至10%左右;担保规模降至8亿左右……”
“第三,恢复了融资功能——与两家银行结成战略合作伙伴;形成3-5亿的常规借贷能力;基本实现了摆脱债务危机的目标……”
金泰汇报完毕,递上了项目进展的报告。
“但是,在决策流程的变革方面,进展并不乐观——”流程专家金龙泽冷峻地指出,“——总经理黄百强总是向董事会要权,而在工作中又拒不担责。”
人力资源专家岳亚弥也提出:“在精简机构,调整干部方面,董事长和总经理发生了激烈冲突。上级的态度是:‘谁对谁错不重要,安定团结最重要,不要搞乱了人心’。秦济愤而提出辞职,大家刚刚被调动起来的热情也消沉下去了。”
杰克阳沉默了片刻,缓缓地摇头:“看来,我们先前的估计没有错,病在国祺,源在上级。黑钻是管理顾问,不是政治顾问,当管理上升为政治问题时,不能不考虑撤出。”
听到了杰克阳的表态,专家组成员们都陷入了沉思。令洋有些愤然地扔下了手中的黑色数码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