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愿意回忆那段往事,可是要写下去我必须去想……
    我的思绪回到了2007624那一天,那个星期日的下午,天很热,我打算去超市买些生活用品,我打电话问母亲高兴一起逛超市不?母亲说好呀,母亲的家离我家较远,母亲乘了公交车赶到我家,我带她去了我家附近的大型超市。平时母亲自己逛商店或超市时都不买不熟悉的东西,因为她不识字,所以我在逛时都叫上母亲一起去,这样我买的时候如果她中意的话我会多买一份,超市很大,我们边逛边聊在里面逛了很久,母亲说早上已经去过家附近的超市了,我无意中发现母亲的脸色不是很好,让她休息一下,母亲说不要紧, 买完东西我送母亲上超市的免费班车,看她疲惫样子我有点后悔让她来超市了,因为母亲那病不能累,一累容易引发。
    到了626晚上10左右,父亲打来电话抱怨说母亲故意打翻痰盂坐在地上,他去搀,母亲不肯起来,肯定病又犯了,他没办法,让我快点过去,我听了也很着急,怕母亲真的累出病来, 我赶了过去,进门父亲就在指责这是母亲不肯吃药造成的,因为母亲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吃药了,我让他别说了,进入母亲房内看到母亲已经躺在床上了,我问母亲怎么会这样?母亲说只是想小便,从床上起来还没坐稳痰盂不知怎么就摔倒了,我赶紧问摔得怎么样要不要紧,母亲指着右手说有点麻木的其他没有什么,我说去医院看一下吧,母亲说不要紧睡睡就好,在跟母亲说话中发现母亲不时地在说:“你看那厨房上那个……”边说边指着天花板,我很想知道她指的是哪个,可是她就说这上半句话,后面半句就是说不出来,我边拉着母亲的手边在暗暗地想难道母亲的病真的又犯了?唉~是我把母亲累出病来,早知道前面不该让她来陪我逛超市了。母亲看着我不理解的样子反复地说这句半句话,我赶紧劝她想不起来不要说了,明天再告诉我好了,现在好好休息,睡一觉明天就没事了,既安慰母亲也安慰自己。
    第二天下班,赶紧和老公一起来到母亲家,敲门好久才开,看到是母亲开的门,心就宽了许多,想母亲应该好点了,可母亲告诉我她躺了一天了,半边身子还是麻麻的,可父亲在睡觉,所以她硬撑着爬起来开的门,我劝母亲去医院看看吧,母亲坚持不肯,问母亲吃过饭没,母亲说还没,要给她弄点饭,她说待会她弄的,现在吃不下,聊了一会,母亲让我们回去说没事的,我想想不放心,跟她说好明天还这样那我们一定要去医院,母亲同意了,我们带着担心回到了家,我想着刚才看到的,母亲那疲倦的身躯拖着不灵活的腿看上去是那么的弱小、憔悴,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又问老公要不要去医院,老公安慰我说母亲一向强壮没事的,明天抽空带她去趟医院看看是什么病,经老公的劝说我总算没有再乱想。
    清晨,又是新一天的开始,我听到了阳台上有不知哪里飞来的鸟儿在婉转地啼叫,叫好一会儿,清脆的声音很悦耳,鸟儿叫是好事情吧,我这样想着心情开朗许多。由于到了月底,财务的活比较忙,在单位里一时忘记母亲的事,直到父亲的再一次打来电话,电话里父亲很愤怒,说母亲不用右手吃饭用左手吃把饭都撒了,喂她吃不肯,说什么这样喂老婆吃饭的男人哪里去找,还不肯吃,又故意打翻痰盂坐在地上,这样作弄怎么行,等等……我感到了事情不妙,打断父亲的话跟他说马上过去,挂了父亲电话马上跟老公通话,老公正好有事走不开,让我找我姐跟姐夫,我师傅(也是我领导)在旁边听到就催我出门手续缓一缓再办,先赶去要紧,我奔到母亲那里,父亲还在抱怨,我已经无心反驳他,搀扶母亲到客厅里坐下,姐姐随后也赶到了,她没找到姐夫,真是的,需要他们男人出力的时候是这么的难。这个时候也叫不到周围人家来帮忙,因这幢楼房由于当初规划要拆,所以大部分人家都已经搬走,剩下的也只是些因不舍旧家而不愿意搬走的老人,虽说母亲家是在二楼,可以我跟我姐两人的力量把母亲带到楼下还是很困难,因为楼梯上挤不下三个人,我正在发愁,看到楼下的亭子里有三、四个收购废旧报纸的人在聊天,我跑过去请他们帮忙把母亲背下楼来,可他们一开口却让我心凉了一大截,说他们那里有规矩,抱小(孩子)的可以,但不背老(老人)的,我说愿意付酬劳,他们仍是摇头说跟钱没关系,这是规矩他们不能破,我不再勉强他们,回过来跟姐商量让她再找找姐夫看,母亲在一旁说她左边还能动,看着母亲我一跺脚说,姐,不能再等了,你在后我在前,我们俩把母亲带到楼下去吧,姐同意了,于是让母亲不能动的一半身子搭在我的肩上我在前拽着她,姐在后面搀牢母亲,硬是一步步挪到楼下上了我的车,开往最近的医院。
    这时候是中午,我把车开到急诊门口,保安过来要赶走不让停,母亲在车里动不了,车内空间狭小我们也使不上劲,医院里的护工看到了推来一辆平躺的车,跟保安一起连拉带拽让母亲爬上那辆手推床,被推进急诊室里,姐姐在里面陪,我忙着挂号、看诊、拿单子、送化验,医生对母亲进行了初步察看,说是脑中风,他先开出了一些药让母亲挂盐水,等化验一出来确诊是脑梗塞,医生让母亲马上住院,经过了繁琐的住院手续并且交了一千块作押金(这钱还是出门前母亲硬塞给我的,我不收,想不用着这么多的钱,谁知道……),母亲终于进了住院部14楼,神经内科,由于人满为患,母亲睡的是加床,一个加放在病房阳台上的小板床,一位女医生,姓沈,走过来边向母亲问一些问题边让她动了动四肢看她的病情如何,检查完后告诉我们母亲的病很严重,还呈继续发展的趋势,怪我们为什么送来这么晚,都过了最佳治疗时间(最佳治疗时间为发病起六小时内),以前模模糊糊听过人家提起过脑中风这个词,说中风后要瘫痪的什么,可我真的不知道得脑中风会有什么症状,现在我真的很后悔,悔不该这么晚把母亲送来,如果不是我的犹豫不决,母亲肯定还不会这样严重,这时候要是放在我面前有后悔药我会毫不犹豫地大把大把吞下,可是这世上后悔药无处可觅……也无处可买……
    母亲住院动不了需要有人服侍,我们都上白班无法照顾她,就请了医院里的阿姨来照顾,这个阿姨人蛮健壮,是外地人,感觉还不错,这时候的母亲脾气很暴躁,再加上说话已经含糊不清,我们都听不懂,更别说让这个外地阿姨听懂,母亲嫌她听不懂不要她服侍;于是重新叫一个,第二个是本地人,年纪有点大,很精,懂得索取,不大愿意做事,母亲嫌她不好;再换第三个也是外地的,人还好,个头很小,只是头一回来做阿姨,什么都不懂,在母亲挂盐水,她抱母亲时没注意让那针头对穿静脉扎到肌肉里,手马上就肿起来,母亲当即不再让她碰,所以也没法做下去了,这样接二连三地换阿姨,医院里阿姨都知道母亲脾气很坏,已经没人再愿意来做了,无奈之下,我决定跟师傅请两个月的事假来服侍母亲,师傅一口答应,我的活由他来帮我做。
    从小到大都是母亲服侍我们,我还从来没有服侍过母亲,现在必须学会如何照顾她,母亲半边身子动不了所以大小便都要用垫盆,母亲很胖,我用尽吃奶的力气抱她,一天下来胳膊都举不起来,酸痛酸痛的,对我来说这还不是最难的事,最最难的是我发现我跟母亲沟通真的很困难,我已经听不懂母亲在说什么话,母亲看着我费解的样子,重复地说了几遍,我还是不明白,她一生气不再理我,我让她做手势来表达,她没有做,我只好费力地去揣测她说话的意思想要干什么。
    每天都有护士来询问常规事项,什么体温多少,大便几次等等,7月19那天母亲拉出的大便很黑很黑,正好有个资深护士在旁边看到,大惊失色,让我赶紧去化验,从她神色中我知道情况不妙,就取了样本送去化验,化验结果出来是体内大出血,这是打抗凝血剂引起的,因为母亲的病是脑梗塞,是由于血凝块阻塞大脑血流造成的。 为了防止这样的血凝块,需要用抗凝血剂来治疗,以防止中风的发生或复发。这药是打在肚皮上的,当时医生嘱咐如果看到打针的周围有乌青块出现就要告之,在打了针的当天我发现有点症状赶紧告诉打针护士,那护士看看没说什么,在后来的几天里继续打针,青块越来越多了,我再三询问要不要紧,护士这才停止打此针,由于母亲好几天没拉大便,也使这个出血问题一直没发现,现在母亲的体内还在出血,主治医生朱医师生告诉我,出血点诊断在胃的入口(也就是蕡门,靠近食管的那端),现在母亲病情变得很复杂起来,一方面脑梗塞需要活血药,而另一方面体内出血又必须用止血药,两者发生冲突,现在母亲失血过多必须先止血,而且母亲的肾脏功能由于在早期生过血吸虫病已经损坏,造血速度根本赶不上血液的流失速度,所以现在同时还要输入血液,他建议我转病区转到内科去治疗,其实我知道这个问题的出现他们需要负很大责任,他这是在推卸责任,可我已经无心跟他理论,只想着救母亲要紧,真是人在医院,身不由已……(待续)
 
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