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本着娱乐的心态，我点开了百度热榜上的“隔壁阿姨献唱洗脑神曲《你说啥》”。
“儿子，这些词儿是啥意思？”
“脚艺人是啥？PUA是啥？UISI是啥？
网抑云是啥？淡黄的长裙又是啥？”
这视频里有着“十万个为什么”的阿姨，是不是很像我们的妈妈？而我们对妈妈一些问题的回答，是不是也很像视频里儿子说的那样：
“妈，我现在忙着呢，你不会自己百度吗？”
“你要啥秋天的奶茶，我马上要开会啦！”
面对“跟不上时代”、“笨拙”的父母，我们言语中常常会带着那么一些不耐烦。甚至，还会觉得他们怎么老是拿一些很简单、很无聊的问题来烦我啊，就不能老实在家看看电视打发时间吗？
但细听过后，你会发现，隔壁阿姨在歌曲中一遍遍问：你说啥？其实她的潜台词是：儿子，给我点关注吧！儿子，耐心地陪我说说话吧！
我们大概都忘记了，其实自己小时候也是每天追着妈妈问十万个为什么的烦人小孩啊！
十多年前，我刚毕业时，在一家保健品公司上过班，就是那种定期让老人开会、听课，然后推销保健品的公司。那时，我们的工作流程大抵是这样的：
首先，每周两天早上起个大早，带上折叠桌、板凳和血压仪，到公园、菜场这类大爷大妈们最多出没的地方，支个摊儿，免费测量血压，登记大爷大妈的电话跟住址。接着，每人拿上几份大爷大妈的信息，一一去上门拜访。
拜访的目的，无非就像公司培训的那样：
第一，看看老人们有没有保健意识(其实就是有没有被慢性病困扰)；
第二，了解老人们能不能自己做主(子女不住在一起或者在外工作的最好)；第三，摸清楚老人们的经济条件怎样。
等一切情况摸清楚后，我们对“目标用户”进行多次拜访，联络感情。慢慢熟了后，就用“会有某某方面的专家到场免费诊治，还有仪器免费体检”之类的说法，吸引他们参加促销会议。
当然，来到会议现场后，老人们被热情的服务、有趣的节目和热烈的气氛所感染，最后激动之余就下订金买单了。
在我拜访的一些“目标客户”中，也有一些是很有文化的老人：有的会写一手漂亮的毛笔字，有的会二胡、古筝等各种乐器，有的家中有一屋子的藏书，有的阳台上种了许多漂亮的花花草草……
要说这些老人活得孤独吗？我看未必，但他们确确实实缺少一样东西，那就是来自子女的关爱。
他们好歹活了这几十年，难道看不穿这些保健品推销员最终的目的是让他们掏钱买东西吗？他们其实都明白的。可是他们仍然选择参加，我想应该是希望保养好自己的身体，不给子女添麻烦吧。
再到后来，他们沉迷各种会议，大抵也是因为从业务员身上感受到了子孙承欢膝下的那种幸福感吧。
在那家保健品公司上班时，我认识了一个阿姨，十多年过去了，我依然记得她。
那时，阿姨才五十多岁，很有气质，已退休在家，但老伴儿还在单位上班，他们有个女儿远嫁美国，还有个儿子在上海某大牌日化公司当总经理。
我第一次去她家，都不太敢踩进去，屋子明亮宽敞，装修看着就很豪华。她热情地把我拉进门，给我端来水果零食，还带我参观她的房子。
她说她退休后就报了老年大学，还报了名正在学习学习弹奏吉他。其实，我并没跟她聊几句关于保健品的话，我都是在听她讲，听她讲她女儿和儿子，给我看她女儿的婚纱照，她儿子的一些获奖证书……
当然，她也如约参加了我们的会议，并且当场就买了两箱保健品。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她第一次接到我的电话就同意我去家里拜访她，是因为电话里我的声音跟她女儿很像，因此，每次接到我的电话，她都会跟我聊很久，甚至还时常会主动给我打电话。
我明白，她是把对远方女儿的思念寄托在了我的声音里。她是多么希望自己的女儿也能随时陪她煲一会电话粥啊！可惜女儿远在异国他乡，那会儿网络通讯也不发达，聊天就成了奢望。
后来，我换了工作，也和这位阿姨失去了联系，但我一直没有忘记她。
其实，我也早已没有把她当成“客户”对待，她就像天底下的那些普通的妈妈一样，对相隔甚远的孩子充满了思念，这份思子之心让我感动，所以，直到如今，偶尔想起她，也会希望她女儿能经常跟她通个视频电话，以慰藉她的想念之苦。
上个月，我在参加的写作营里看到一位60岁的阿姨，她说因为想多跟年轻人交流，所以没去上老年大学，而是让儿子帮她报名了写作营。
她还说，儿子爱骑机车，时常带着她一起兜风，她也爱上了那种风驰电掣的感觉。所以，她的心态非常年轻积极，对生活充满热情。所以，来到写作营后，她的学习热情也总是叫人肃然起敬。
我想，她身边的老朋友们大概都很羡慕她吧，因为她的儿子给了她最好的孝顺——陪伴。
认真回想，这种陪伴像极了，爸爸妈妈对我们小时候的陪伴：我们小时候，也经常追着问一些无聊的问题，他们都是一遍遍耐心地解答；他们还带我们去看外面更大更不一样的世界，还教会我们做很多很多的事情……
古人说：雏既壮而能飞兮，乃衔食而反哺。鸟儿尚且如此，那如今已长大成人、成家立业的我们，更不要忘了带着父母一起开启新生活。
多教会他们使用智能手机，多跟他们视频通话，多跟他们聊聊生活中的琐事，聊聊网络上的趣闻，让他们觉得你一直都在身边，让他们一直感受到被子女惦记着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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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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