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va陵行,蒲城唐陵行

昨日深夜帝都而归，与鲁阔兄弟假期前本已约好二号去蒲城看唐陵，然而由于有事外出，约定只好推迟一天。晨起九点半出发，我们定于荆姚收费站出高速，再至桥陵景区路口碰面，节假日高速很堵，百余公里的路开了近两个小时才到。

先至农家乐品尝可口的农家饭菜，当地乡党纯朴热情，可惜菜量太大，根本吃不完，真是浪费。接着鲁阔兄弟问清了去桥陵东门的路，我们便顺着一条泥泞土路上山，雨天路滑，荒野间，顺着雨水夹杂难行的泥路，终于抵达桥陵东门附近，步行至寻古同仁孙振华兄总是念念不忘的回头狮子。

回头石狮位于柿子树下，看过多次照片，以前不理解寻古同仁孙兄为了雪天看这对回头石狮，曾开车几百公里冒雪而来只为看它们一眼，亲眼得见后，觉得待今年下雪时自己也定要再来一趟。

这对石狮确实在唐狮里仅此一对，造型独特，体态浑厚，雕刻精美，神气十足。南侧牡狮保存完好，闭口呲牙，鬣毛卷曲，憨态天真俏皮可爱，北侧牝狮面部残缺过度张口似欲怒吼，狮鬣披垂，一对石狮均尾内卷，似相互对视，又似相看两厌。当初设计者很具创新精神，本意来源如何仍需考证，唐陵石刻造型抽象简炼，并不同于今人创造崇尚过度具体，予观者以部分留余空间，随观者心之所向，索思猜想。

脚上挂泥难行，细细欣赏拍照后，恋恋不舍的离开，下山后去了桥陵景区，这景区修建气派，走了一圈，石刻大多完整，东侧翼马处尚存有“富平田氏”的字样，如鲁阔兄所述，这里的石刻与石料均来自富平工匠造之。

唐睿宗李旦可谓是正儿八经的皇帝全家亲，为唐朝第五位帝王，自己是皇帝，父亲、母亲、儿子、哥哥都是皇帝，龙朔二年(662)六月，生于长安，历经武周垂帘听政，后让位于玄宗李隆基。一共在位八年，真正当皇帝仅有两年。开元四年六月崩于百福殿，时年五十五岁，秋七月上尊谥曰大圣贞皇帝，庙曰睿宗，十月葬于桥陵。

桥陵于唐开元年间而建，当时唐代国力处于鼎盛期，物产丰盈，国泰民安，边疆稳固，物华天宝，一派盛世景象。桥陵由其子唐玄宗李隆基监制，李隆基是中国历史上少有的艺术修养颇具美誉的皇帝之一，故桥陵石刻艺术性自不同凡响，属唐陵上乘之作。

桥陵南门景区内的石刻虽然完整，工工整整的旅游造景，却丢失了自然风土的野性气息与时光洗礼的独特味道，相比而言还是更喜欢田间散落的石刻所遗留之原迹气场。鲁阔兄弟查了路线，我们又去了桥陵西门、北门，西门只剩下一对相比而言略差工匠水准的石狮，背面很萌，正面与侧面略显呆板，卷舌石狮倒是独特，拍照之后继续往北门去寻。

至东山村口，北门石狮于厕所背后，垃圾堆中，脏乱难闻，然而这对石狮造型雄浑，体积饱满，上手去摸起伏连连，颇有手感，属桥陵石狮中上乘之作。北门田间散落还有多处石马，大多断臂残缺，还有一后腿跪地石马，也是极为少见，据说亦与陕西历史博物馆出土文物《鎏金舞马衔杯纹银壶》为同一历史出处场景。

“屈膝衔杯赴节，倾心献寿无疆。更有衔杯终宴曲，垂头掉尾醉如泥。”唐玄宗天宝年间，每逢“千秋节”

玄宗生日，都会举行盛大宴会，并以舞马助兴。随着乐曲响起，上百匹舞马披金戴银，跃然起舞，奋首鼓尾，舞姿翩翩。到高潮时，此时领头的舞马便会衔起地上盛满酒的酒杯到玄宗面前祝寿。

这些在我们游人看来孤独的石刻守望者，已在此守候1300余年，早已看破人间沧桑，世人为逐名逐利奔波可不顾一切道义，再看看今天这些帝陵石刻竟与垃圾、厕所为伴，回望当年不可一世，意图千秋万载之霸王帝业，千年后于粪土田间早已不见影踪。

离开桥陵北门近四点，五公里外就是唐宪宗李纯景帝陵墓，李纯是唐朝第十一位帝王，在位期间，励精图治，重用贤良，重振威望，史称“元和中兴”。元和十五年(820)，崩于大明宫之中和殿，享年四十三岁，群臣上谥曰圣神章武孝皇帝，庙号宪宗，葬于景陵。

我们赶至景陵南门，此时淅沥小雨滴落，公路两侧整齐的神道上，华表、翼马、鸵鸟、翁仲、石狮等部分残缺，部分保存完整，石刻造型较为成熟，雕饰精美，颇具神采，空间布局舒服，并望云雾缭绕的金织山，予人已神清气爽之感，那些在尘世里的破事烦恼此刻瞬觉烟消云散。

唐代帝陵的选址，所选之地皆为上乘风水，蒲城的桥陵、景陵部分只有部分被开发为旅游景区，其余部分还是保留了乡野田间的原始魅力，这些石刻原本是帝陵的守卫者，也是帝王归天后由人间走入天界的隐喻象征之物。千年以来虽然大多石刻或是被毁，或是残缺，却在雨打风吹千年后，优胜劣汰间，即便满身伤痕，仍保持屹立不倒。

俗语讲凡是杀不死你的都会使之强大，留下来的这些帝陵守卫者，是历史风波后的遗存者，是古代无名杰出工匠的才华寄托之物。权利不存，艺术永生，每个时代的人都类似，都会惯于顾忌各种皮囊身份、利益关系，然而在后人看来，评判的标准只有留下来的这些石刻本身之优劣，遗留的这些石刻经过光阴雕刻更为气质更为深沉，与周边环境构成了更为自然一体的强大气场。

天色渐黑，自景陵下山，鲁阔兄弟特意带我们吃了一家没有看到店名，却是我近年来吃过的最好吃的羊肉小炒夹馍。吃饱喝足，天色渐黑，与兄弟话别后，导航看高速又堵车，只好低速顺着星黑，寻古之乐一路回味连连，开了两个多小时，却未觉疲惫，回到家里，稍事休息，静思为记。

王强

2019.10.3夜于西安西工新苑沐风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