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各工序时间画aoe网_夏娜:修复好一幅画就像救活了一个人

女报记者 周瑛

“修复好一幅画就像救活了一个人”,说起书画装裱和修复工作,夏娜的眼里一瞬间就光芒璀璨。幼承家学,又接受过荣宝斋、中央美院等多位业内专家的指导,夏娜现在已是济南装裱行业内的佼佼者。“拿到一张旧画,我就想看到它修复好的样子”,眼看着一幅破损严重、拿起来就似乎要掉渣的古画,修复后如同从未受损,夏娜就充满了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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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老越吃香”

属马的人大多开朗、乐观,夏娜也是如此。刚过不惑之年的夏娜,几乎将过去岁月中的一半给了书画装裱。这是份“磨人”的工作,流程多,细节繁琐,还非常耗时,修复一幅古字画动辄就要好几个月,有的还要更长时间。但是说起这份付出了诸多心力和汗水的工作,夏娜仍然言笑晏晏。

书画装裱艺术历史悠久,最早可追溯到战国时期,从那时的帛画、缯书到西汉的大帛画轴,这门技艺至今已有2000多年的历史。2008年,古字画装裱修复正式入选《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成为一种“高大上”的非遗技艺。

现有的学校极少有开设书画装裱课程的,这门技艺多是祖传或师傅带徒弟,幼承家学的夏娜也不例外。2000年,大学毕业后的一次偶然机会,她到济南来旅游,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文化气氛浓厚的城市,那会的济南书画市场方兴未艾,装裱行业也在蓬勃发展。

经过多方的考察,20岁出头的夏娜觉得从小就喜欢的装裱技艺可以在这里一展所长。说干就干,2001年,性格果断的她放弃了自己在大学所学专业,孤身一人在济南花5000元租了一间旧厂房,开始了自己的装裱之旅。

23岁的夏娜那会没想到装裱工作室未来能达到什么样的规模,她只是觉得,原来的专业是吃青春饭的,而书画装裱则会随着技艺的纯熟,“越老越吃香”。

入行至今,夏娜的工作室规模越来越大,现在已扩大到1 000多平方米,拥有1 0多位装裱技师。难度小、近现代书画家的书画装裱,都是由这些技师去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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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看还得会摸

虽然幼承家学,又经过名师指导,但夏娜一直在不断地学习。跟老师学,跟同行学。开工作室之前,夏娜还常去书画店转转,学习、借鉴别人的装裱技艺。

2001年,夏娜在千佛山文化市场的一家书画店里偶遇了山东装裱大师、在山东省美术馆工作的郑江西先生。那时候两人素不相识,不过夏娜的“奇怪”举动却让郑江西注意到了她:小姑娘不仅对着画面凝神细观,还要伸出手对着装裱好的画“动手动脚”。只见她一会儿看看画面上有哪些修复的痕迹,一会儿又把画翻过来看看装裱的纸打蜡打得软不软,摸摸装裱的绫子是什么质地,下边的杆(画轴)装得齐不齐、平不平……郑先生觉得这个年轻女孩可能懂装裱,于是好奇地和她闲聊了几句。

没想到,聊起装裱的两人就此一见如故,越聊越投机。此后,夏娜经常到山东省美术馆去向郑江西先生请教,郑先生也毫不藏私,将自己的宝贵经验尽数分享,让夏娜获益匪浅。

除了郑先生,在书画装裱修复道路上越走越远的夏娜,被多位名师指导和帮助过:荣宝斋装裱修复大师李淑珍、王辛敬,中央美术学院特聘教授、国内知名书画修复与鉴定专家冯鹏生……

说到冯鹏生老先生,夏娜感触颇深。因为古书画修复辛苦而繁琐,很多年轻人不愿意学,但作为非遗传承技艺,又需要一代代传承下去,所以遇到向他讨教古书画修复问题的夏娜,冯老先生不仅没有一点架子,还特别热情,恨不得把平生所学全都教给夏娜。

2017年,荣宝斋开设装裱修复技艺人才培养项目,不仅有荣宝斋的多位装裱修复专家授课,还有来自全国各地的装裱精英。大家汇聚一堂,共同切磋、交流,也让夏娜的古书画修复技艺得到进一步提高。

古画“洗澡”看心情

虽然一直喜欢这份干了将近20年的工作,但是,夏娜也承认,古书画装裱修复,是个磨功夫的手艺。因为要修复好一幅古书画,往往需要近30道工序,每一道都需要足够的细心和耐心。

夏娜介绍,古书画装裱修复主要以洗、揭、补、接(全色)为主。第一步,洗,就是洗画芯(除开所有装裱部分的画幅)。用温水或合适的清洗剂给画芯“洗澡”。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这也是中国画的奇妙之处。古画的颜料都是矿物质,含有胶质,经年累月不脱色,所以,可以用水洗去画芯的脏污。但为规避颜料老化风险,“洗澡”之前,最好进行小面积实验。此外还有“揭命纸”、“贴断纹”全色等。

明代周嘉胄《装潢志》称:“古迹重裱,如病延医,医善则随手而起,医不善则随手而毙。”重新装裱修复古字画就像给人治病,装裱好了就如同治好了疾病,修复不善就会毁掉一幅书画作品,就如同庸医治错病会要人命一样。所以修复时一定要时时谨慎,处处小心。

就拿全色来说,不仅事先要做好功课,对作者的生平、擅长的技艺及绘画特点,如何运笔和醒笔都要做到心中有数。有时还要请教专业的画家,甚至请画家补色。

此外,全色时要将拟补的颜色和古画原来的颜色进行反复对比。需要一点一点、从轻到重地选出或调试出和原画一样的颜色。因为颜料干湿状态下呈现的颜色不同,每一次都要将补上的颜色晾干了之后看效果,试一种就要晾干一次。一幅画往往就要试好几十次。而不同灯光下颜料也会有色差,为了避免出现这种情况,全色时只能在自然光下干活,否则,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这也是为什么古书画装裱修复进展缓慢,动辄需要一两个月的原因。

夏娜说,装裱的每道工序,都要平心静气,放下一切杂念。因此,心里不静或心情不好时,她是“不敢给古画‘洗澡’的”。

“救画”如救人,在夏娜眼里,修复了一张画,就如同救活了一个人。交到她手里的每一幅古字画没有修复之前,她的心都在挂着,直到这件作品被“救活”,她才能长出一口气。

有的画都不能拍照

中国书画之所以成为艺术品能一代接一代地流传下来,一个关键问题就在于装裱和修复。古旧字画在传世的过程中,由于收藏保管不善造成受潮发霉、污迹满目、虫蛀鼠咬以及绫绢和纸的自然老化都会使书画产生破洞、糟朽断裂等,如果不及时修复,就会影响古旧书画的寿命和艺术价值,甚至会朽烂而毫无价值。

从业将近20年,夏娜已经修复了1 00多幅古旧字画,其中不乏各朝代的珍品。但既然是修复,这些字画初到夏娜的手里时无一完好,有的严重到被虫蛀得像马蜂窝一样,全是空洞;有的则因为保存不善,纸张变得酥脆,几乎是一碰就掉渣。

但这些作品,经过夏娜的手后都重新焕发了生命:干净、平整,就如同保存完好、从来没有损坏一样,只不过因时间久远,看起来有些年头。“修旧如旧”,是夏娜一直以来的坚持,虽然现在的技术足以“修旧如新”。

如今,在业内声名鹊起的夏娜,除了专注于自己的古书画修复,还会应邀到一些艺术院校讲课,给年轻人传授书画装裱修复技艺。此外,到她的工作室去学习的人也络绎不绝,而这些人来自全国各地。

令夏娜遗憾的是,书画的装裱修复不像其他艺术门类,有大量现成的作品可以放在自己身边。因为经她手修复好的书画作品,都在委托人手里。有的还能拍照留念,有的连拍照都不能。

但是,正所谓救人一命如造七级浮屠,“救画一命”呢?只要能救回“生命”就好,在哪里并不重要。夏娜如此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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