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羿 05 ‖ 九婴

这三人组成的除妖小分队，根本没法停顿下来，因为北方出现了更可怕的凶兽，叫九婴。

 

据务成子讲，九婴的来历不小。当年的三皇之首——伏羲衍画八卦时，遗留在山壁上的坎离二卦的草稿，久吸天地的灵气，终在一日幻化成灵兽，潜入到汹水之中。

大羿奇道，既是伏羲神皇的卦象化兽，又是灵兽，为何作恶？还有，既叫作九婴，到底是一个怪物？还是九个怪物？

务成子叹息，灵兽这东西，不出则已，一旦出来，却看时候，盛世出则为祥瑞，乱世出则为凶患……至于这九婴，由坎离二卦幻化，坎卦四短画，一长画；离卦二短画，二长画，共总九画，所以可能化生出九个兽呢。

三人终于赶到汹水，发现原本的深山大泽早已成一片焦土。而那九婴正在那等着他们。

大羿身为射神，自带凌厉的杀气，凶兽往往会感知到恐惧，唯这九婴，安然处之，等着与大羿正面作战。

见到九婴那一刻，务成子才知道自己猜错了，九婴竟然即是一个，又是九个。那是一条巨大的九头蛇——蛇身连尾长达一里，在胸部突然分出九个蛇颈，高高扬起，尽头却不是蛇头，而是九张婴儿的脸。九张脸各有不同，细看，有五张是男婴，头发乌黑卷曲；四张是女婴，头发赤红披散。男婴女婴相错罗列，随着蛇颈的扭动，就像随风摇摆，嘴里发出婴儿学语般的稚嫩呀呀声。

巨蛇怵目惊心的蠕动，和无邪的婴儿脸构成了一副无比诡异的画面。

逢蒙！大羿叫。逢蒙从惊异中清醒过来，张弓射向一张男婴的脸。只见那男婴张口一吐，喷出一线浊水，把飞在眼前的箭羽击落下来。逢蒙眼看那支箭冒起了嗤嗤的白烟……那浊水竟有强烈的腐蚀力！

逢蒙毫不犹豫，又发出一箭，射向一张女婴的脸，女婴一般地张口一吐，喷出却是一线火焰，直接将面前的箭矢烧毁。

大羿明白普通弓箭对九婴无用，摘下了他的彤弓素箭，发出了一箭。

一箭既出，九张婴儿脸一起闪过了一丝惊恐的神色，只见中间的男婴狂吐浊水，那素箭的轨迹却丝毫不能撼动，砰地一声，那张脸炸碎了……剩下的八个婴儿一起哭叫，嚎啼不止，一时间，四道浊水连着四道火焰，向大羿、逢蒙和务成子喷薄而来！

大羿大惊，一手一个，提着逢蒙和务成子疾退！

九婴巨大的蛇身蜿蜒游动，速度迅捷。浊水与火焰交织成一张网，将三人罩在其中。大羿夹着两个人左冲右突，终于从缝隙间刻不容援地窜出“网”来，躲到了一块山石后，方得到喘息。

九婴还在啼哭，在大泽边游走，寻找着三人的踪迹。务成子在石缝后观察，叫着原来如此！你们看，坎为水而色玄，所以五个男婴都善用水，而发色黑；离为火而色赤，所以四个女婴都善用火，而发色红。

而大羿惊异的是，无论是猰貐，还是凿齿，中了素箭瞬间魂飞体散，而这九婴，竟然只毁了一头，仍神完气足地追杀自己。更令大羿惊诧的是，那中间破碎的男婴头颅，正以可见的速度，慢慢地生长出来！

明白啦！大羿大笑，这九婴是九首九命，只要有一命尚在，其他八命也能慢慢恢复。

大羿把剩下的九支素箭都抓在手里，突然跳到了巨石之上。九婴的九张娃娃脸，一起转了过来，只见漫天的火焰和浊雨喷薄而来。

逢蒙在石下仰头看着，只见大羿的手像弹琴般地拨动弓弦，晃眼之间，就见九支素箭一支支箭头衔着箭尾，一长串地射了出去……真有这般的连珠箭！逢蒙急忙伸头去看，但见那九婴的九个头，一个个地爆开……九条举起的蛇颈，像九条巨鞭，甩落在地上。

而漫天的水与火，落在了大羿的脚下。大羿收了弓，叫着发呆的逢蒙，去捡箭罢。

征途又开始了。

南边最大的洞庭湖，由于水位降了一半，腰身缩小了几倍，湖底沉睡的一个庞然巨兽苏醒了，据说它动了动身子，地震千里，房塌柱折，百兽虫鼠奔突四散……

除妖小分队来到洞庭湖时，还是被洞庭的广大震撼了。虽然大湖已经缩小了许多，依旧无边无际，水天不分。岸边广袤的沼泽，是露出的原来的湖床，半掩着无数渔船残骸和龟鱼的遗骨，在十轮烈日下发白。

脚下的淤泥突然震动起来，整个湖面就像沸腾一般，巨浪滔天，卷起狂飚，扫荡四方。大羿奇道，这湖里到底是多大的怪物？能搅得地动山摇？

务成子说，按记载，洞庭湖底有修蛇蛰伏，应该就是它啦。

修蛇的意思就是极长的蛇，到底有多长呢，大羿并不在意，笑道，我还是让它安静安静罢。说罢跳到几十丈的空中，弯彤弓搭素箭，向湖中射了一箭。箭没入水中不见了。

大羿落了下来。务成子和逢蒙见湖面果真慢慢地平静下来。

这就射死了？逢蒙话音未落，但听得巨响，湖心水面拱起，有七八十丈高！紧接着天地颤栗，湖水山一般地涌来，瞬间就把三人推到了几里之外。

大潮退去，三人湿透了身子，兀自在震动中站不稳身形，抬头却看见湖心出隆起一道山脉！山脉两边挂满了瀑布，正是带起的湖水倾泻而下。

山脉还在隆隆拱动，向洞庭的西边伸展。

好大的蛇！大羿最先清醒过来，跳起又射出一支素箭。箭没入“山脉”不见。修蛇逃得更快了，但尾巴还没有从湖里显出来。

大神应该射它的七寸！务成子叫。

七寸？大羿苦笑，这蛇这么长，七寸处在哪？只怕射它的七里处都不行。

修蛇还在奔逃，尾巴总算在洞庭里露了出来。大羿在湖边疾奔，几个起落，跳到了蛇尾上，在“山脉”的山脊上向前飞奔，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务成子看着“山脉”越“跑”越远，无奈带着逢蒙向西边追去，说大神一定是找修蛇的七寸去了。

修蛇这一路奔逃，毁地裂山，从洞庭一直窜到巴蜀之地，却终被大羿在背上寻到了七寸处，一箭从脊骨缝中射入，穿了心脏，再也动弹不得……由此巴蜀多了一道山脉，其实是修蛇的骨骼，唤作巴陵。而修蛇这巨怪也逐渐被后人叫作了巴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