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速递员的任务就是派送外卖披萨。以前它是编软件的,如今只偶尔做做,至于原因嘛......如果人生是一所令人轻松惬意的小学,而办学者是一位心地善良的教育学博士,那么速递员的成绩单上可能会这样写道:阿弘这孩子非常聪明,富于创造力,但需要多下功夫,提高自己的团队合作能力。
所以他现在干起来这份工作。它跟聪明或创造力没关系,但也不需要与他人合作。这行当只有一个规矩:别看速递员一副自信无畏的模样,但无论谁叫了外卖,这份馅饼就必须三十分钟之内送到,不然订餐的人就可以免费享用披萨、枪杀速递员、抢占汽车、提出集团诉讼。速递员做这份工作已经六个月,以他的标准,真是时间长、长见识,而他送达比萨的耗时从没超过二十一分钟。
唉,那些叫外卖的家伙总爱在送达时间这个问题上争执不休。想当年,送外卖的在这个上头浪费了多少精力啊:想占便宜的户主被自己的谎言刺激得面红耳赤、汗流浃背,浑身散发着香水和臭汗的危殆,站在等色昏黄的门廊前,回味着晚上的精工牌手表,还冲着挂钟的方向指手画脚:你们这些人就不会看钟点吗?
如今再也不会有这种事了。比萨速递成了支柱产业,管理相当完善。速递员在“我们的事业”比萨大学花费四年时间来钻研速递着门学问。这些来自阿布哈兹、卢旺达、瓜纳华托和南泽西的学生入学时连整句的英文都不会写,但毕业时对比萨的了解甚至比贝都因人对沙子的了解还要多。
“我们的事业”深入研究了各种专业问题:将在客户门前为送达时间而政治的发生频率画成图表,为早期的速递员装备跟踪仪器,记录并分析郊郡中产阶级白人使用的辩论技巧、声音紧张度的矩形图以及独特的语法结构。那些有头有脸的郊郡居民完全不讲逻辑,把家门口当作拼死一搏的阵地,与他们陈腐乏味、四起沉沉的生活相对抗:为了得到免费的披萨,他们对别人撒谎,同时也自欺欺人,编造打电话订外卖的时间;不,应该这样说:既然他们拥有生活、拥有自由、拥有追求任何目标的权利,那么他们理所当然地道免费比萨,谁都不能剥夺这种权利。心理学家被派到这些人家里,白送他们一台电视机,哄他们接受匿名采访,给他们街上测谎器,给他们播放情节拙劣莫名其妙的色情影片、深夜车祸场面和小山米戴维斯的电影,录下他们的脑电波,然后进行研究;把他们领进甜香扑鼻、四壁涂成紫色的房间,提一些伦理学方面的问题——这些问题极其令人困窘,就连耶稣会的教士在这种情况下也会忍不住犯下骂脏话的罪过。